“那當然睡,咱家你說了算,不過我知道你舍不得,也不看今天是什麽日子?”


    “什麽日子?”


    舒彥一愣,今天也不是季馳的生日啊:


    “今天七夕,我的彥哥哥,你說王川是不是故意的,給我們製造這麽好的機會,讓你在今天出院?”


    舒彥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你以為王主任像你這麽無聊呢?”


    季馳嘟囔:


    “這怎麽是無聊?”


    這分明是人類為之終身奮鬥的事業。


    好歹是能上床了,季馳還是開開心心地推著舒彥進去了,他一下拉開了衣櫃,裏麵的衣櫃分成了兩分:


    “這邊是我的衣服,這邊都是你的,最下麵是睡衣和家居服,上麵這一排是出門的正裝,右邊單獨放的是長一些的風衣和大衣,都是常規顏色的,你看我的眼光怎麽樣?”


    季馳說的時候有點兒小心地看著舒彥的臉色,就怕他不喜歡,他從前幹的混賬事兒甚至不敢去想,他再舍不得舒彥穿著從前洗的發白的衣服,舒彥對吃穿一貫不在意:


    “你眼光好,都挺好的,你這邊的衣服怎麽這麽少?”


    整個衣櫃他的衣服占了三分之二還多:


    “當然要可著你的衣服放啊,我上班就是穿那幾樣,放在裏麵的衣帽間就行了,累了吧,先去洗澡吧。”


    這些日子舒彥雖然活動不方便,但是在醫院的時候洗澡也不會讓季馳跟著,雖然兩人在醫院也算是住在一個房間一個月左右了,不過到了家裏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舒彥拿過了衣服劃著輪椅進了浴室:


    “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啊。”


    舒彥進去才發現浴室裏麵裝了不少的扶手,想來是季馳弄的,季馳正襟危坐在了大床上,這床還有他一點點小心機,就在吃晚飯的時候他偷偷吩咐阿姨換了一套紅色的四件套,周邊是描金繡花,很古典,很符合舒彥的氣質,他的手一遍一遍地摩擦這床,想到今天晚上就和舒彥一塊兒躺在頂上他就有點兒心猿意馬。


    但是這正在顱內狂奔的馬忽然被浴室裏的聲音打斷:


    “小池,能進來一下嗎?”


    季馳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進,進去?他快步奔向前,到了門口的時候堪堪刹車,就怕自己聽錯了:


    “小池?”


    “哎,來了。”


    季馳輕輕扭動把手,門開了,這是在醫院的時候他們就做的約定,舒彥洗澡的時候不能反鎖門,就怕萬一摔了,不好進去,浴室中有嘩嘩的水聲,舒彥還是坐在輪椅上,隻不過上衣已經脫了,身上蓋了一件浴巾,但是浴巾也被淋濕了一半,清瘦的手正在擺弄那個花灑的開關:


    “放了半天隻有涼水。”


    季馳過去看了一眼,才發現一旁有一個安全閥門他沒有打開:


    “先開這個就好了,身上都濕了,冷了吧,浴霸的開關在這裏,我幫你開開。”


    季馳的目光幾乎不敢往舒彥濕了的下半身看,打開浴霸之後立刻就出去了,出去的時候腦海裏還能迴想出來那濕了的浴巾貼合在那人腿上的樣子,他趕緊搖了搖腦袋,在那股熱意湧上來之前趕緊打住了腦內的幻想。


    舒彥住院的這些天,不光是胃上在治療,骶骨處也一直再做保守的理療,雖然不能走太多,但是在屋內活動兩步,自己洗漱洗澡還是沒問題的,再說季馳還專門在裏麵放了洗澡用的椅子,舒彥膚色本就是冷白色,再加上病了這麽長的時間,總是在屋子裏,難免有些病態的蒼白,一洗完澡,身上反而會被熱水熏蒸出幾分粉紅,他換上了拿進來的睡衣,輪椅的座椅剛才被打濕了,他擦了一下,布的地方還有些沒幹,索性扶著牆壁直接走了出去。


    季馳此刻正坐在床邊心裏默念大悲咒,雖然他們久別勝新婚,雖然今天是情人節,但是彥哥哥的身體很脆弱的,他不可以禽獸。


    門開的聲音傳出,季馳立刻睜開了眼睛,浴室門口,身上透著粉紅的人扶著門框,頭發還有些濕地搭在鬢角,整個人如弱柳扶風,季馳腦海中的大悲咒,哢,斷了。


    “彥哥,怎麽走出來了,腿上疼嗎?”


    “輪椅弄濕了。”


    季馳快步過去,扶住了他的手臂,裏麵的水汽過重,舒彥被蒸的有些頭暈,正垂頭緩著,在一秒他的身子一下就一輕,被人騰空抱了起來。


    將人輕輕地放在了大紅的床上,季馳一股血氣直衝頭頂,不禽獸是不禽獸,但是,心愛的人在懷,此情此景之下,說實在的,季馳要是沒點兒反應那才可怕。


    舒彥這才注意到床上的顏色,他下午睡覺的時候不是這一套啊。


    “這床單你換過了?”


    這大紅色還真是醒目,季馳摸了摸鼻子,找了個借口:


    “啊,是啊,你這不是剛出院嗎?紅色喜慶,去去病氣多好。”


    舒彥看著他,眼底的笑意壓不住,季馳十幾歲的時候他就認識了,深知他是一轉眼就是一個主意:


    “哦,還是小池用心。”


    季馳本身身上就有些燥熱,加上舒彥這輕的如羽毛一樣的話,他瞬間就像是被撩了一樣,趕緊逃似的去了浴室,打開了冷水,因為他升旗了,好苦惱的一件事兒啊,在醫院雖然兩人在一個屋子,但是每天擔驚受怕的,自然不可能有什麽反應,但是現在,季馳已經有些覺得同床共枕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了。


    水越開越涼,最後人出去的時候都直打哆嗦,一推門,舒彥已經躺下了,淺米色的睡衣露出了一截清瘦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指抓著紅色的背沿,背對床邊,麵向他這邊的枕頭躺著,季馳輕手輕腳地爬了上去,屋內的燈還沒關,他幾乎是一側頭就能看見那近在眼前的臉。


    舒彥已經有些犯困了,感覺到季馳上來,還幫他掀了一下被子,腿觸及了一下季馳的腿,卻被冰的下意識縮了迴來,人也趕緊睜開了眼睛:


    “怎麽身上這麽涼?”


    他一睜眼就對上了季馳那略顯尷尬的眼神,舒彥驟然反應過來了什麽,耳根微微泛紅,隻是在頭發的遮掩下並不明顯,他也不是懵懂的小男生,隻是病的久了,根本也沒往那處想,想想季馳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們從前倒也不是沒有過,此刻在一個床上,他有點想法倒是也不算問題。


    “小池,你,想...”


    舒彥的性格內斂,在這方麵也是一樣,卻不想他的話才說了一般,忽然被季馳打斷:


    “想什麽想,我可什麽都沒想,彥哥哥是不是想...嗯?”


    季總就是季總,反手將軍,舒彥頓了一下,抬手輕輕從被子底下伸了過去,剛剛洗完熱水澡溫熱的手貼在了季馳那冰涼的胸膛上:


    “衝涼水澡傷身。”


    很好,季總一下很沒麵子了,他一把抓住了舒彥的手腕,像是咬人的小獸一樣湊了過來,一個熊抱就抱住了舒彥:


    “我想啊,怎麽不想啊,但是不行,你才剛剛好一些,我怎麽能那麽牲口呢?怎麽能被低級趣味支配頭腦呢,我們睡覺,對,睡覺,蓋上棉被純睡覺,閉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不得不說季狗是有些自製力在身上的


    估計這一晚上要憋死了


    第65章 舒老師太霸氣(狗子卑微)


    舒彥倒不是睡眠好, 而是手術之後氣血差,飯後和晚上都沒什麽精神,躺下之後沒一會兒就睡了, 隻是苦了季馳了, 這麽長的時間,從重逢的時間都算上,他還是第一次離舒彥這麽近,近到他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唿吸聲,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 他的手都還握著舒彥的手。


    那一股熱氣怎麽都散不去,身體裏好像有一條火龍, 一會兒到腦袋一會兒到下麵,而身邊的人睡的香甜, 季馳一會兒上頭, 一會兒有覺得自己此刻的反應非常的禽獸, 他渾身僵直,動都不敢動一下。


    但是有一個地方吧,他不聽理智的召喚, 季馳渾身好像被烹飪在油鍋上麵一樣, 就算是輾轉反側他都不敢,生怕吵醒了舒彥, 但是他一個快30的事業有成的鑽石王老五, 總不能總不能就這麽解決在被子裏吧, 季馳簡直想哭。


    他再一次看了看身邊睡的香香的人,覺得大悲咒已經不起作用了, 他還是需要涼水, 他輕輕的鬆開手, 挪下了床,不敢去這個房間的浴室,就輕手輕腳地準備開門到隔壁去衝,但是沒開燈,他一腳拌在了床邊的椅子上,椅子滑動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夜裏無限放大,“刺啦”一聲,舒彥一個蹙眉,驚醒了過來,心跳聲都跟著加劇,季馳差點兒嚇萎了。


    “嗯,小池?”


    舒彥睜眼,屋裏漆黑一片的看不清東西,更醒來他還有些懵,甚至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哪,季馳趕緊奔到床邊:


    “我在這,啊,我,我就是要去上個廁所,對不起啊,嚇著了吧?”


    舒彥的意識這才跟著清醒些:


    “開燈去,別摔著,燈呢?”


    季馳扭亮了床頭燈,溫和的光線還是讓舒彥抬手遮住了眼睛:


    “快去吧。”


    季馳有苦難言,他磨磨蹭蹭地到了廁所,這,這哪能上出來廁所啊,半天他還是心一橫,打開了花灑,五分鍾,一隻季馳牌冰棍出來了,舒彥被那一嚇,半天都沒有入睡,聽到浴室裏的聲音他恍惚想起了什麽。


    季馳迴來之後舒彥立刻抬手摸了一下他的手臂,果然上來的季馳又是渾身冰涼,這還有什麽不好解釋的,季馳鑽進了被窩裏,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就好像是幹了壞事兒被老師抓包的學生一樣。


    倒是舒彥有些好笑還有些心疼:


    “好些了嗎?總衝涼水澡也不好。”


    季馳那被子蒙住了臉:


    “沒事兒的,衝衝更健康。”


    楚亦寒莞爾:


    “下一次和我說。”


    季馳立刻搖頭:


    “不行,我沒事兒的,你身體都還沒好,我怎麽能那麽牲口呢?”


    黑暗中傳來男人清雅的笑聲:


    “身體是沒好,但是不影響我手能動。”


    季馳...大腦宕機中,整個人恨不得紅成一隻大蝦。


    事實證明,尷尬總會過去,黎明終將到來,在反複社死的夜中,季馳終於迎來了天明的曙光。


    第二天季馳醒來假裝失憶,半點都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兒,舒彥看了看他,心裏好笑,卻好心地配合了他的失憶:


    “我自己可以起床,你去溜溜地瓜吧。”


    不計成本的藥用下去,舒彥髖關節的狀況雖無逆轉但還是有改善的,慢些走,在屋裏活動一下問題不大,季馳第一次飛速逃離。


    舒彥笑了笑慢慢挪下去洗漱,站了一會兒腰痛也跟著慢慢複蘇,下樓的時候他還是坐上了輪椅,從電梯下去,想著去廚房做飯,卻不想這麽早阿姨就來了,蔥油餅的香味兒從廚房飄散了出來,他劃著輪椅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


    倒是外麵的季總一切就沒有那麽順利了,地瓜明顯對這個新主人有抵觸情緒,季馳往東它就往西,身體力行的絕不配合,季馳拉著它迴來的時候惹的一身的汗。


    算算時間,兩人吃完早飯又坐了一會兒就開車出了門,今天季馳沒叫司機,先是去酒店接上黃濟,然後就去了機場,舒彥的心情其實有些難言,當年從被父親帶著一會兒離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兒時那些熟悉的人。


    季馳看出了他有些緊張,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航班到了,舒彥的手微微用力按在輪椅的扶手上,不遠處一個穿著深藍色夾克的人還是第一眼就入了他的視線,縱使快三十年沒變,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黃清泉。


    黃濟已經迎了上去,從他的手裏接過了箱子,黃清泉更是看見了那個坐著輪椅在人群中分外顯眼的人,雖然已經從兒子的嘴裏知道了舒彥的身體狀況,但是此刻看著那個瘦的嚇人坐著輪椅的人他還是很難將他和當年那個和他搶西瓜的小屁孩兒聯係起來,時光怎麽這麽殘忍,一過就是這麽多年?


    黃清泉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後輩的麵前有些無措,不知道如何開口,還是舒彥笑了一下,清雅謙和,像極了他師兄當年:


    “黃叔叔,實在抱歉,還讓您跑一趟。”


    舒彥笑起來依稀還有些小時候的樣子,黃清泉眼眶有些發熱,但還是控製好了聲線:


    “臭小子,抱歉,你該抱歉的多了,這麽多年跑到哪去了?天南海北都找不到你。”


    舒彥微微苦澀地笑了一下,不知從何說起,季馳看了看他立刻上前,他安排的妥當,笑著出聲:


    “黃叔叔,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定了包廂,我們坐下聊。”


    半個小時後,四人到了季馳定的餐廳包廂,環境很清幽,是個說話的地方,黃清泉做了這一路的車情緒穩定了不少,想到之前托人查到的東西,一坐下來就看向了季馳,季馳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審視,隻能正襟危坐,好在黃清泉沒有多說什麽就轉頭看向了舒彥:


    “身體怎麽樣?我聽小濟說,髖關節還要做一個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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