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你那白月光的性子那麽隱忍啊,這事兒擱誰身上誰不得鬧啊,一百個裏麵至少九十九個都得鬧,你這不就是碰到了那百分之一嗎?”


    季馳今天根本就沒有心情去公司,他一直再等去了村子裏的人迴信兒,車開到那邊也要半天的時間,下午的時候季馳接到了電話:


    “季總,人不在家,村子裏也沒人聽說舒老師迴來。”


    季馳的手捏緊了手機,沒迴家,沒迴家能去哪裏?


    “你先住在鎮上,他若是坐公共交通迴去應該不會那麽快。”


    到現在季馳隻能這樣安慰自己,那小縣城的交通閉塞,從縣城到村子裏做公交都能折騰一天,或許舒彥隻是在路上,還沒有到家。


    季馳所有的心思都在找舒彥的身上,宋成彬也跟著想:


    “除了他之前教書的地方你就真的不知道別的地方了?”


    他也有些頭痛,說實話他還真就沒見過這樣的,愛的死去活來,一問三不知,季馳的手心捏緊,確實是還有一個地方,一個有著他和舒彥曾經的地方:


    “洪爐村。”


    季馳閉了一下眼睛,這個名字熟悉又陌生,自十年前他從那個地方走出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迴去過,那裏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和舒彥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人人都說思故鄉,但是他對他的故鄉的感情卻極其複雜,那裏似乎沒有什麽值得他留戀眷顧的人了。


    他父母走的早,後來跟著那老頭混生活,小的時候家裏的地被叔伯占了去,再後來老頭也沒了,他就遇到了舒彥,和老頭過的那幾年童年和舒彥生活的那兩年,是他記憶中對那個地方最溫馨的迴憶了,隻不過這些都不在了,老頭去了極樂世界,舒彥也走了,至於那一杆子親戚,不提也罷。


    但是舒彥會不會迴去呢?他會不會迴去看看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


    季馳這一次片刻都沒有耽誤,叫了小李就要出發,宋成彬看著他的樣子有些不放心,畢竟這事兒自己也有責任:


    “我跟著你去,萬一找到了人,也好解釋啊,你放心,肯定把你的白月光給你哄迴來。”


    現在宋成彬是深深地認識到了看小說誤人啊,這怎麽就不按著劇本發展呢?


    夕陽下那座石橋整個都落在了餘暉裏,舒彥的唇色蒼白,隻有唇角有一抹沒有擦幹淨的血跡,他合上了手中的畫稿,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夕陽,寒冷的身上似乎也因為這一抹豔紅而多了一絲溫暖,胃裏的時刻的抽痛讓他實在沒有什麽力氣了,但是眼前的景色讓他不忍移目。


    封閉針幾乎失去了作用,骶骨處的疼痛讓他走路都很艱難,他一步一步挪著迴到了住宿的小旅館,他想迴家了,車票隻有明天的了,他買好了車票,又要了一碗小餛飩,這個小縣城地方不大,但是這家的餛飩卻做的很好吃,早上晚上人都不少,鼎沸的人氣讓舒彥才多了一絲自己還在人間的真實。


    餛飩上來的時候他聽著身邊聊天的聲音,心裏有些自嘲,或許他還真是老了吧,從前他慣常喜歡安靜的地方,安靜的地方他才能好好的畫稿子,他更喜歡大自然的聲音,就像樹林裏的鳥叫,夏日裏的蟬鳴,但是現在他卻開始喜歡人多的地方了,學校裏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甚至這小餐館裏人人侃大山的聲音。


    一碗餛飩他吃的就像是咽藥一樣的艱難,但還是強迫自己吃了大半碗,50塊一天的旅館,隻能說可以睡覺,被子薄晚上很冷,舒彥隻能灌了一個熱水袋放在腰後,不然明天怕是起來都難。


    車是早上的車,從這裏迴到他們縣城還要6個小時,這一次他的臉上開始有了笑意,隻是莫名讓人看了悲涼,中午他什麽都沒有吃下去,卻到車廂中的衛生間將早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東西混著大量的鮮血吐了出來。


    身上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舒彥幾乎站不住,他閉了一下眼睛,卻忽然笑出了聲兒來,看見那大片的鮮血心裏似乎沒有什麽忐忑和害怕了,從前他舍不得,舍不得和季馳朝夕相處的寶貴時間,怕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陪他了,現在看來時間也剛剛好,季馳有了一個後半生可以相伴的人,他知道其實季馳最重感情,他現在或許會難過,但是時間終究會治愈一切。


    季馳有了歸宿,舒彥心中最後的牽掛也沒有了,現在隻有他一個人了,什麽時候結束倒是也不是一件值得恐懼的事兒。


    一輛黑色的奔馳在頂著限速在高速公路上跑,季馳昨天超速又闖了一個紅燈,今天手機裏叮叮當當的短信不斷,扣分,罰款加學習。


    季馳坐在車的後座上看著過往的風景,雲城有直接接懷明縣的高速,直接開過去差不多五個小時左右,車子從懷明縣的高速上開了下去,洪湖村就是隸屬懷明縣,這裏現在看著落後的縣城曾經在季馳的眼裏是那麽大,隻有逢年過節才能搭著三蹦子過來一趟,那個時候他覺得這個縣城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地方了。


    “開到洪爐村還要多久?”


    小李看了一眼導航:


    “還有48分鍾。”


    季馳點了點頭,還真是快了,之前做三蹦子得顛兩個小時才能到,熟悉的地方,卻又恍若經年隔世,十年並不足以讓一個相對落後的縣城有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個最大的商場依舊還在那裏立著,學校,醫院的地方也都沒有變,隻是路變好了,樓變高了,以前最熱鬧的那個市集也沒有了,他現在都記得第一次帶著舒彥來縣城時候的樣子,他記得那人很喜歡吃當時小學門口的一家餛飩。


    “等一下,右轉去陽光小學。”


    作者有話要說:


    季狗啊


    舒老師的封閉失去作用了


    還吐血了


    我要虐我要虐,虐完才能甜,啊哈哈哈哈


    春節期間舒總正常更新大家放心吧


    第40章 季馳迴老屋


    車子停在了小學的門口, 這會兒算算時間剛好是下午上課的時候,陸陸續續有學生走在路上,比起舒彥那學校, 縣裏的小學可是條件要好多了, 路上的小學生也都穿著幹淨整潔的校服,小李也不知道自家老板為什麽這個時候要把車停在這裏。


    宋成彬出聲:


    “停這兒幹嘛?”


    季馳卻此刻解開了安全帶:


    “你們等下。”


    他看見學校門口的那家餛飩館門口的牌子雖然換了,但是還叫老楊餛飩鋪,之前這個店就叫這個名字,那個時候每次坐著三蹦子到縣城, 舒彥總是喜歡來這家店,夏天的時候這店外麵都是桌椅, 有不少的學生在這邊吃早飯,舒彥要是迴來了, 車肯定是先到縣城的, 說不準會來這裏看看。


    他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過了十年,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裏麵盛餛飩的老板還是原來那人,小縣城裏相對落後, 周圍吃飯的不是學生就是老師, 季馳這一身行裝還是頗為打眼的,這會兒吃飯的人也不多, 那裏麵的小老頭還多看了季馳兩眼:


    “老板, 今天有沒有一個長得我這麽高, 很清瘦,斯斯文文的人過來吃餛飩啊?”


    季馳用的是家鄉話問的, 那老板看著他眼熟, 想著估計是他們縣城出去的:


    “斯斯文文?沒有, 我這兒這一天來的都是熟客啊。”


    季馳道了謝之後出去,舒彥沒來。


    車子繼續開到了村裏,原來那條一下雨就坑坑窪窪的老路現在已經修成了水泥路,可見他們這個縣比舒彥那個縣還強一些,主要是沒有那麽多的山,交通沒有那麽閉塞也就沒有那麽窮。


    季馳看著這條已經十年沒有走過的路多少心裏還是有些感慨的,宋成彬一路上也沒有說話,直到將要進村的時候季馳才開口:


    “這個路原來就是進村子必須走的一條路,那三個月每天我來來這個路口等他,沒想到十年的時間過去了,我還是要來這裏等他。”


    他的聲音有些自嘲,宋成彬看了看這兩邊林蔭道的水泥路,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家在哪啊?還能找到嗎?”


    宋成彬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城裏長大的大少爺,這村子確實是第一次來,看著其實也挺新鮮的,不過就是聽季馳的意思他已經十年沒迴來了,估計村子的樣子都變了,這貨還能不能找到啊?


    季馳迴了他一個無語的表情,和前麵開車的小李出聲:


    “前麵那條路往右拐。”


    按著他的指示一輛三百多萬的奔馳就這樣帶著季馳迴歸了,車子一路開到了季馳和舒彥原來的家門口,他看見他那房子竟然煙筒盯上冒出了白色的炊煙?房子還是那個房子,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將他拉迴到了十年前一樣,季馳什麽都沒說地解開安全帶就衝了進去。


    宋成彬和小李對視了一眼,也齊齊地下車,舒彥還真的迴到了這裏啊?


    季馳顧不得別的,直接翻著籬笆進去,院內的狗看著他矯健的身姿都愣住了,叫都忘了叫,季馳二話不說就去拉開了原本應該塵封的家門,甚至在這一瞬間他還在感慨多虧當年他走的時候沒有換鎖,這樣舒彥無論什麽時候迴來都還能進屋,心裏對舒彥這麽多年還有他家鑰匙產生了一絲的甜蜜的動容,但是下一秒,找到人的驚喜就此凝固在了臉上。


    因為屋內的味道實在不好聞,就像是臭襪子幾天沒洗了一樣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淫靡味道,這絕不可能是舒彥住過的屋子,門驟然被打開,屋裏的人也被驚動了,裏麵的炕上躺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光著上半身從被窩裏探出頭來,拿著被子一把蓋住了身旁同樣光溜的女人,語氣帶著一點兒慌張的不耐煩:


    “誰啊?”


    季馳看著這一幕就知道這倆人在幹什麽?他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如果他沒有記錯,眼前這個男人是他大伯的大兒子,他們‘季家’所謂的長房長孫,當年他父親去世之後他家的田就被大伯幾家瓜分了,而且在他大了之後也沒有要歸還的打算,他那個時候也清楚他不會留在村子裏,懶得去計較那一畝三分地,所以他們蹬鼻子上臉,他家如今也成了他們的家了。


    擦的鋥光瓦亮的皮鞋踏著清晰地節奏走了裏屋,這個炕是他之前睡過的,舒彥每天打掃的幹幹淨淨,就連他從外麵迴來沒換褲子都不能坐一下,現在被這白日宣淫的兩人弄的烏煙瘴氣,想到這裏季馳的怒火就已經燎原:


    “誰?我怎麽不記得我在走的時候有將家裏的房子賣掉啊,季成。”


    季馳走的時候剛剛不要二十歲,如今身姿挺拔,簡簡單單的黑襯衣被他穿的像是黑暗教父,盯著季成的目光恨不得當成把人給埋了。


    季成也愣了,實在季馳的這一身在村子裏太少見了,他仔細看了季馳的眉眼,忽然認出了他的樣子:


    “季,季馳?”


    季馳不願意多看這狗男女一眼:


    “五分鍾,穿好衣服給我滾出來。”


    季馳這麽多年的摸爬滾打,身上的氣勢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氣他們這群不要臉滿腦子隻想著占便宜的人,現在家裏成了這樣,很顯然舒彥並沒有迴來,再次否定了一個他唯一能想到的地點之後,季馳的情緒也有點兒崩。


    趙成斌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這籬笆連著的大門鎖著,院裏有狗,他不敢跳進來,正往裏麵張望的時候就看見季馳寒著一張臉出來,什麽情況啊?這就算是沒找到人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村子裏就是不缺看熱鬧的人,尤其這還是午後老頭老太太,街坊鄰居都出來遛彎的時候,季馳那輛大奔可是夠打眼的,已經有人往這邊張望了。


    “那人是誰啊?那麽大個奔馳。”


    “哎,老季,你看那車停在你家大小子門前。”


    有幾個人往這邊走,好幾個人都在大打量那車,季馳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眉眼冷峻;


    “五分鍾,別等我揪你們出來。”


    此刻的屋裏也是一陣慌亂,季成身邊那女人披頭散發,身上還有些那個什麽過之後的痕跡:


    “怎麽辦啊成哥,那人是誰啊?”


    她一邊問一邊趕緊穿衣服:


    “哎哎哎,你快看,外麵有人過來了。”


    季成趕緊拉著她:


    “你從後門走,快。”


    “那後門也得從前麵出去啊。”


    “我爹來了,你快去後麵房根躲一下。”


    季廣為過來的時候就見門口有個穿著很講究的年輕人寒著臉,眉眼有些熟悉,季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大伯,多年沒見,不認得我了?我怎麽不記得我走之前有讓你們家幫我看房子啊。”


    “你是季馳,哎呦,馳小子啊,這車是你的啊?這老屋子長時間沒忍住就塌了,我就是讓他哥幫你照看一下。”


    季馳一聲冷笑:


    “是嗎?照顧屋子照顧到床上去了是嗎?我那大堂哥什麽時候換的媳婦啊?怎麽裏麵床上那個看著眼生呢。”


    季成結婚的時候他還沒有離開村子,裏麵那個女人很顯然不是他當年娶的媳婦,那做賊心虛的樣他隻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在幹什麽。


    季成和村裏寡婦偷情的事兒就這樣被抖了出來,季馳懶得管他們這些破爛事兒:


    “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給我搬出去,不然,我想你們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季馳現在煩的厲害,舒彥不在這裏,也沒有迴他自己的家裏,能去哪裏呢?他轉身就要走,不過很顯然他的做法讓季家那愛占便宜的老少爺們不爽了。


    那個寡婦被揪了出來,季廣為和季成的臉麵丟盡,季家好些人都過來了,還有些村子裏之前眼熟的麵孔,有些事兒縱使是過了十年依舊在村子裏還是談資,季成沒了臉還要被人趕出去,索性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還有臉迴來?你那野男人呢?他怎麽沒和你迴來啊?”


    季成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臉就在季馳的眼前,絲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惡意,季馳眼睛微眯:


    “野男人?你再說一遍。”


    季馳的眼睛冷的森寒,一瞬間從前耳邊那些嗡嗡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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