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三色曇花送到金刀山莊,是該晚的戌時,賀家進入總動員。一堆人全聚在廳內,焦急地等待疏影以三色曇花替朱麒治療。


    賀飛白趁眾人焦灼地待待結束時,拉著戰雲來到一處密室。


    “舍妹要我問你,為什麽擄劫公主?這可是殺頭的罪,你最好別瞞我,若有對公主做出什麽大不敬之事,趁早坦白,否則別怪兄弟無法幫你疏通。”


    麵對賀飛白難得嚴肅起來的表情,戰雲隻能以苦笑迴應。


    “喂,這可不是嘻皮笑臉的時侯。”飛白把他扯開唇的那抹笑,當成玩世不恭了。“天香雖然單純善良,不過朱麒不好應付。你老實講,隻要不太離譜,我這個駙馬爺都可以想辦法替你擺平。”


    難得飛白這麽講義氣,可是他所犯下的大錯,怕是任何人都無法疏通。


    “我跟公主的事,你不用費心了。如果能讓我和她見上一麵,便算是幫了大忙。”


    “這倒比較困難。”飛白搔搔頭。“她現在是驚魂甫定,被她的兩個義妹當成小嬰兒一樣保護著,我這個做姐夫的想見她一麵,都得經過重重關卡。戰雲,你老實跟我講,你是不是冒犯了天香?”


    這關係到女子的名節,教戰雲如何開口?他苦惱地攢起俊眉。


    “我對她所做的,萬死難贖。如果你不幫我跟她見上一麵,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那可就糟了。”憑靠男性直覺,飛白隱約猜測到戰雲和天香之間幾日來所發生的事。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什麽事都可能發生。他自個兒和親親老婆碰麵的當晚,便衝動地發生了肌膚之親。戰雲跟他婚前同樣風流,誰曉得會發生什麽事。


    “你也真是的。我以為你應該是守禮安分的君子呢。”


    “我把她誤認為夢依,我……”


    “你說你把她當成夢依是什麽意思?”飛白眯緊眼,殺氣騰騰地追問。


    “她長得跟你姑姑賀心憐有七、八分相似,我怎會知道兩個沒血緣關係的人竟這麽像?”戰雲自責道。“當我在琴歌坊遇見她時,對她一見鍾情,於是將她帶迴住處,我……”


    “喂,就算她是夢依,你也不該……這麽做吧?”飛白實在不明白戰雲怎會變得這麽猴急。如果他認定天香是夢依,照理應該將她送迴金刀山莊,而不是強留在自己的居處啊。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這事說來複雜。”戰雲苦笑地帶過。“總之,我將她留了下來,誤會她就是夢依……”


    “戰雲,你越說我越不明白了。這整件事的發生根本不合道理,從夢依發現綠枝和銀袖奉某人之命要殺她,到天香被你強擄,沒有一件合乎常情。你先告訴我,綠枝和銀袖是奉誰之命要殺夢依。”


    “飛白,我不能說。”戰雲堅決地搖頭。


    “你……”飛白氣得咬牙。“都什麽時侯了,你還要護著對方?那人到底是誰?是不是你的老相好,因為你要迎娶夢依,因妒生恨?”


    “飛白,你別亂猜。”戰雲心緒混亂。他母親的確是因妒生恨,隻是讓她妒恨的對象,是亡故多年的賀心憐,而非夢依。


    “你這也不說,那也不談,我可沒法子幫你。”飛白斜睨向他。


    “飛白,我隻求能見天香一麵。”


    戰雲眼中流露出的求懇,讓飛白心中一動。那種眼光,他是一點也不陌生。那分明是陷入愛戀中的男人,乞求人幫手的眼神。


    “好吧。”他不情願地點頭。“我可以幫你問一問,但不保證天香一定會見你。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舍妹和武威親王是真心相愛,你跟她的婚事就算了,否則要是惹惱朱麒,不但不能大事化小,他還會公報私仇,到時就有你好受的了。”


    對於飛白的恫喝,戰雲隻是無所謂地一笑。


    “我心中此刻除了天香公主以外,再也容不下別人。你可以請王爺放心。”


    “好!”飛白用力拍了他肩膀一記,笑得意氣飛揚。“你這麽幹脆,我在他麵前便好講話。我會請夢依幫你勸勸天香,等她氣消後,說不定就願意見你了。”


    她會願意見他嗎?


    戰雲愁苦地一笑,有生以來頭一次對女人如此沒把握。是不是愛得太深,便越會患得患失?天香願意原諒他、接受他嗎?


    他一向卓然自傲的條件,在她麵前卻顯得卑微不足道。所有的男子氣概、恃才傲物的自信心,全抵不過她尊貴的皇家身份。


    她,天香公主,會願意委身給一個曾傷害過她、輕慢過她的草莽男兒嗎?


    ***************


    戰雲想見天香的事,被朱麒一句話擋了下來,直到他眼睛複明後,才在夢依說服下,同意由他先接見戰雲。


    開玩笑!堂妹被他擄去這麽久,迴來後又成日鬱鬱寡歡,朱麒不弄個明白,迴京後要如何跟太後和皇帝交代?


    他當然得親眼評量一下戰雲的斤兩,再來盤算。然而瞎眼的他如何評斷?隻得等到眼睛複明,才能張大眼好好跟那個擄走天香,又打他未婚妻夢依主意的自大的臭家夥算帳!


    戰雲一進備置四幾八椅的賀家大廳,便瞧見武威親王朱麒大咧咧地坐在堂上雕龍刻鳳的坐榻上,身邊站著兩名神態威武的侍衛,賀家兄妹坐在堂下陪伴。


    戰雲亦是個識時務的人,忙躬身為禮。


    “草民戰雲,見過王爺。”


    “嗯。”朱麒點了一下頭,卻沒有任何迴應,還是夢依仗義出聲。


    “王爺——”那嬌甜悅耳的嗓音一傳進朱麒耳裏,立刻將他肚子裏一萬個不願意,順得服服貼貼。


    “是,夢依。”隻見朱麒像換個人似的,原本愛理不理人的嚴酷俊臉,立刻笑得像尊彌勒佛。戰雲暗暗驚異。


    “戰公子來者是客,你不好意思讓他見禮這麽久吧?”


    “嘎?”朱麒先裝做不懂,,但在夢依直勾勾的瞪視下,隻好陪笑臉同意。“噯,戰公子,你就別客氣了。再怎麽說,你都是賀家的至交,還跟本王的未婚妻險些訂親。”


    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笑裏藏刀,戰雲心中一凜。


    “王爺言重了。”他微笑地退到一旁。


    朱麒輕搖著手中的折扇,仔細、慎重地打量眼前的男子。他發現戰雲生得一表人材,雖然稱不上豐神俊朗,用英俊瀟灑來形容也可以;談不上玉樹臨風,倒也稱得上器宇軒昂、高大威武。濃眉俊目之間,但見浪蕩野拓,給人一種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的感覺。


    嗯,不錯。但比起他武威親王朱麒,終究差了一點。朱麒心虛地看向心愛的夢依,發現她正言笑晏晏地對著戰雲,寶光流轉的媚眼裏似閃著幾分欣賞。


    這下子醋壇子被打翻了,濃烈的酸味直從朱麒身上冒出來。


    飛白趕緊以幾聲咳嗽提醒妹妹。朱麒是他生平僅見,最愛吃醋的男人了。


    夢依眼神一飄,落到朱麒身上,那甜鬱的笑立刻淡化了朱麒的醋意。


    “王爺,你不請戰公子坐下嗎?”


    “請他坐?”朱麒挑挑眉,心裏萬分不情願。好吧,既然夢依這麽說。“戰雲,你就坐吧。不過,所謂瓜田李下,你還是挑個離本王的未婚妻最遠的位子坐下吧。”


    “是。”戰雲坐到最靠近門口的位子。


    朱麒顯然還認為不夠遠,暗忖為什麽賀家不把一張椅子挪到門外呢?


    戰雲對朱麒眼中的敵意顯得有些無可奈何。賀夢依是個杏臉桃腮、柳眉鳳目的大美人;晶瑩璀璨的美目裏,流轉著靈慧聰穎,聲音嬌甜,體態婀娜,並且正如天香公主所言,一點也不像她姑姑賀心憐。但是就算她再嬌媚溫柔,終究不是他心有所屬的天香公主,他怎麽可能會對她有非分之想?這武威親王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是來向本王賠罪嗎?那天你的作為很沒禮貌喔!本王大人有大量,是不會跟你計較啦,不過你得罪天香公主的事,本王卻不能善罷甘休。要知道天香是聖上最寵愛的禦妹,太後更視她為掌上明珠,你這樣對公主……”


    “朱麒!”夢依不耐聽他×∷簦粗魯地打斷他的話。“你有完沒完?廢話完了,就直接切入正題。”


    “我剛才哪一句是廢話了?”朱麒無辜地眨著虎眸。“每一句都是義正辭嚴,哪有廢話?”


    “我說是廢話就是廢話!”夢依霸道地決定。“你該問的是他和公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天香從迴來後,什麽話都不肯講?他是不是對天香做出了什麽逾矩越行的事?”


    賀夢依的每一句話都是擲地有聲,切中重點,戰雲以嶄新的眼光重估眼前的美麗女子。隻見她柳眉鳳目間,閃射出諷諷英姿,給人極為果斷明智的印象。


    她是個十分聰慧的女了,若是個男子,隻怕在座的男人都要被她踩在腳底下。


    “需要問得這麽白嗎?”朱麒為難地道。“不能問得稍微委婉點嗎?”


    夢依冷笑一聲。“照你那種委婉加曲折的問法,隻怕要問到明年了!”


    “是是是。”朱麒深覺汗顏,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清了清喉嚨,轉向戰雲。“你都聽見本王的未婚妻的話了,還不快迴答!”


    夢依無限嬌媚地橫了朱麒一眼,這人就愛將“本王的未婚妻”掛在嘴邊,深怕人家不知似的。朱麒免不了又是一副陷入熱戀中的男人傻笑,自從眼睛複明後,他便頂愛對著美麗的未婚妻,做出種種癡傻的笑法。


    飛白向戰雲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千萬別太老實迴答,免得惹禍上身,戰雲隻是苦笑。


    “戰雲千該萬死,的確得罪了公主。”


    “怎麽個得罪法?”朱麒支著下顎,懶懶地開口。


    “戰雲將公主誤認為賀小姐,因而……”


    “因而怎樣?”朱麒話聲嚴厲起來,折扇啪的一聲合上,眼中充滿戒備。戰雲的激起了他的敵我意識,難道戰雲是因為對夢依有了非分之想,所以才……不對啊,天香和夢依的容貌並不相像,戰雲怎麽會將天香當成夢依?


    “天香公主跟本王的未婚妻夢依小姐的容貌無一絲相像之處,你根本沒理由認錯人!”他高傲地指出戰雲話中的破綻。


    “王爺說的有理。”戰雲的語氣裏多了一分苦澀。“隻因為公主容貌和賀小姐的姑姑賀心憐有八分神似,戰雲曾在家父房中看過賀心憐的自畫像,故而才會將公主誤認為賀小姐。”


    “就算是誤認,你也應該將公主送迴金刀山莊,而不強留她十來天。”夢依蹙起黛不解地道。


    “我對她一見鍾情,我……”想起幾日來相處的甜蜜,戰雲輕顫了一下。


    “那更不合道理了。你到江南來,原本就是為了向賀家提親,沒理由反把結親的對象強留身邊啊。”夢依進一步提出心中的疑惑。


    “此事一言難盡,不足為外人道。”


    “戰公子這麽說,是有難言之隱吧?”夢依冷冷地打量他。“顯然地,戰公子不打算說出是何人想要殺夢依,企圖破壞兩家聯姻。”


    “這事已是不可能,還請賀小姐高抬貴手,不再追究。”


    “我是可以不追究,但是天香公主能不追究嗎?戰公子想見公主,不隻是為了道歉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必了。天香親口對我說過,這事她不想再提,就當做你們不曾見過麵吧。”


    “她真的這麽說?”夢依的話令戰雲備受打擊,眼中流露出深切的痛苦。原來她恨他恨到連見他都不願意了!


    “相見爭如不見。”夢依平靜地道。“況且戰公子若隻為道歉而來,並無任何必須見到她的原因。既然公主都不願追究了,戰公子又何必自苦?”


    “不!”戰雲驚恐了起來。“我說過我對她做的事萬死難贖。她一定要見我,一定要!”


    朱麒對他硬往自己身上攬罪的行為起了好奇心,弓起俊眉道:“你對天香到底做了什麽事?讓你在天香都願意原諒你的情況下,仍不願意原諒自己?”


    戰雲悲慘地抬起眼望向武威親王,他眼中的絕望讓朱麒大吃一驚。“你倒是給本王說說,否則本王不會答應你見天香公主。”


    朱麒的態度十分強硬,戰雲隻得低下頭考慮。最後他決定孤注一擲,拚著性命不要,也要見天香一麵。


    “我跟公主同床共被,有了肌膚之親。”戰雲這話倒不誇張,他們除了沒逾越最後一道關卡外,夫妻該做的事他們可是一點也不含糊地照做了。


    “什麽?”


    他的話如平地起的一聲雷,震得在場諸臉麵麵相覷。朱麒更是怒不可遏,霍地起身,一手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意敢對天香……”


    “我將她誤認為賀小姐,我……”


    “什麽?你還想染指夢依!”朱麒像狂風般飆到戰雲麵前,抓住他的領子,若不是飛白在一旁勸阻,早已一拳揮過去了。


    “王爺冷靜點。”


    “我對賀小姐沒興趣,隻是把公主當成她,一時情不自禁……”


    “住嘴,不準你再說了!”朱麒甩開他,在一旁氣得跳腳。“你竟敢欺負天香!完了,本王迴去準會被太後抽筋剝皮。”


    “你就會擔心自己,怎麽不替天香想想!”夢依不悅地道。“眼前最要緊的是,天香對這事有什麽打算。”


    “打算?還能有什麽打算?”朱麒再度生氣地抓住戰雲的領子。“你好大的色膽!本王再大膽也不敢在婚前碰自己的未婚妻,而你竟敢強暴皇家公主?”


    “我並沒有強暴她,我……”


    “你敢說是天香對你投懷送抱,本王就把你給閹了!”


    “當然也不是。我們……”戰雲囁囁著,“並沒有真的……呃,那個。”


    朱麒一聽,鬆了口氣。“那你剛才說同床共被,肌膚之親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那你還說沒有……那個!”朱麒簡直要氣瘋了。


    “王爺,別發那麽大火。”飛白趕緊將朱麒拉開,在兩人間當起和事佬。“我想戰雲的意思是,雖然和公主之間十分親密,可是夫妻敦倫之事卻未潛越。”


    “我看他是來不及遂其獸行!”朱麒鄙夷地道。“怪不得天香迴來後會以淚洗臉。也不曉得被這個臭小子占了多大的便宜,她臉嫩,這話哪說得出口?我可憐的寶貝堂妹,嗚……真是太可憐了!”


    “朱麒,現在不是哭喪著臉的時侯,最重要的是天香公主……”夢依話還沒說完,朱麒就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本王就把這臭小子給斬了,好替天香出氣!”


    “你白癡啊!”夢依不客氣地扭了他的臂膀一下,在朱麒痛得齜牙咧嘴時,繼續道:“斬了戰雲,天香非跟你拚命不可!”


    “怎麽會!她被他欺負,本王替她出氣,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笨蛋!你隻見到天香以淚洗臉,有沒有看到她呆坐傻笑?若是她討厭戰雲,早在迴來的當天,便找我們替她報仇了,要不然也會尋死覓活的,怎會一點動靜也沒有?便是因為她心裏仍記掛戰雲,才不想再追究這事。你這個做堂哥的,不但一點都不了解堂妹的心事,還要把她心裏喜歡的人斬了,你說她不會恨你?”


    “那你要我怎麽辦?放了這臭小子,讓天香白白被人欺負了去?”朱麒懷疑地問。


    “當然不是。現在就看天香是怎麽個想法了,如果她心裏的確喜歡戰雲,你這個堂兄自然得全力周全,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不是便宜了戰雲?誘拐皇家公主,還撈到駙馬爺做!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怎麽沒有!”夢依伸出指頭戳了他一記。“你這幾日在賀家白住白吃白喝,又得到家父的同意跟我訂親,還不是大占便宜。自己都這樣了,還有臉說別人!”


    “喂,那不一樣!”朱麒滿臉張得通紅,賴皮地道。“本王也被你占去不少便宜,自然要你負責嫁給我……”


    “你說什麽?”夢依惱羞成怒地又捶了他一記。“誰占你便宜?是你不要臉地纏住我!”


    “哎唷!飛白,你看你妹妹好兇喔。普天之下,除了任勞任怨、肚裏能撐船的本王外,有誰受得了她的壞脾氣。”


    “你還說!”兩人繞著飛白追打,飛白朝戰雲無可奈何地苦笑。


    “別在客人麵前鬧笑話了,你們兩個!戰雲還等著王爺的決定哩。”


    “本王決定把他給斬了。”


    “你敢!”夢依揪住朱麒的耳朵,到旁邊說悄悄話。“戰、賀兩家是世交,你要是斬了戰雲,我爹一定會氣得不讓我嫁給你。聽話,讓天香和他見上一麵,若是天香對他無意,你愛怎麽處置他我都不管。不過,若是天香心裏喜歡他,你無論如何都要在太後、皇上麵前竭力美言,讓兩人成親,否則……”


    “否則怎樣?”朱麒問得有些膽戰心驚。


    “否則我也不嫁你了!”


    “喂,夢依,這是兩迴事嘛!”


    “誰說的?若不是當夜你讓我誤會你跟柳鶯鶯有曖昧,我也不會氣得跑掉,天香自然也不會落單,被戰雲擄去。她那幾日發生的事,咱倆都有責任,不許你推托。”


    “我沒要推托。好啦,我答應便是了。”朱麒在夢依耳邊又說了無數甜言蜜語,哄得她笑逐顏開,才轉向飛白,“飛白,煩勞你帶那家夥去見天香。可得小心點,別又讓他欺負天香了。”


    “好。”飛白怕他後悔,忙拉著戰雲往內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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