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三哥抿抿嘴,又搖搖頭,摸摸下巴,又點點頭。路思言快焦急死了,他已經很努力的去完成這個工作,他不再嫌棄洗車時濺到身上的水,不再害怕髒汙的坐墊,也不再用“我隻是給三雞幫忙”的念頭工作。他很希望能留下來,這個夏天,他想要堂堂正正的活著,不再依靠誰。濺到身上的水和進入口袋的錢,都是屬於他的。“要我說嘛……”三哥表情越來越怪異,像是不滿意,又有點像是在憋笑。路思言急得直跺腳。“行了。”簫聲突然開口,很是無奈地對三哥說:“別逗他了。”三哥這才哈哈大笑,說沒問題,並且這個月的工資就按正式員工的發,但是要扣除他已經拿走的六百一十塊。“好的!”路思言開心死了,抓著坐在旁邊的簫聲的胳膊搖晃。員工們看他這麽激動,簫聲無奈中帶著驕傲忍耐著路思言的發瘋,都樂得哈哈大笑。好像,路思言來了之後,簫聲也有一點改變了,但是要說哪裏變了,也說不出來。“好了好了,吃飯!”三哥一聲令下,員工一起把飯菜擺上桌子。吃飯的時候員工聊天,有個中年同事說:“我老婆非要聽她姐姐的,要拿三十萬去加盟一個精釀啤酒店,我覺得一點都不靠譜,她姐才開了兩個月。但是怎麽勸都不聽,說肯定賺錢,唉……”“老天,我爸才是,跟他的朋友說要搞什麽茶葉品牌。”“一聽就很不靠譜啊,騙錢的吧。”“我妹妹公司也是,讓她做個項目,說是一聽就是賠錢活不了半年的。”“為什麽到處都是這些賠錢項目啊!真的能賺到錢嗎?”同事們憤憤感慨。路思言聽到這裏,笑了一下,說:“當然能啦,不過賺錢的對象不一樣,要麽騙投資人的錢,要麽騙加盟商的錢,總之隻要敢吹牛很容易賺錢的。”“你怎麽知道?”大家異口同聲問。路思言幹咳一下,支支吾吾地說:“財經新聞說的。”大家疑惑點頭。路思言流汗,實際情況是,投資人和加盟商,他都幹過。正心虛地打量同事們,視線掃到簫聲臉上的時候,發現他在偷偷笑。路思言皺眉,踢了簫聲一腳,對方抿一下嘴,收起笑容,裝作無事發生。吃完飯大家一起收拾的時候,三雞突然說:“過幾天就是中元節了,你們迴家嗎?”大家都說不迴,就在赤山市過。“有燈會呀,多好玩,女朋友會過來一起過。”路思言:“燈會?”“對啊。”三雞看他那麽激動,接著說:“你不知道嗎?赤山市有每年都會在紅水河邊辦燈會,有煙花展放河燈,還有夜市啊表演什麽的,可好玩了。”路思言一聽,下意識轉頭去看簫聲,仿佛他是家長一樣,要征求他的同意。“嗯。”簫聲應答得不清不楚,但是路思言已經習慣,他的“嗯”就是可以可以都可以的意思。接下來的幾天,路思言都沉浸在幸福和期待當中,他陸續收到給小貓的買的東西,也成功成為正式員工,還有中元節燈會。明天就要放假了,修車廠員工們喜氣洋洋,加班加點地把手頭的工作都做完,好安心去陪家人。路思言也不例外,晚上給簫聲打下手幫忙,加班到晚上九點多。“是不是弄完這個就結束啦。”路思言問,他鼻頭和臉頰都沾上了灰塵,黑乎乎的,像一隻小貓。“還有一輛。”簫聲說。“好吧。”路思言認命,下一秒肚子就咕嚕嚕地叫起來。路思言撅著嘴:“聲哥,我餓了。”簫聲沒說話,從車底下鑽出來,身上的衣服已經全是油汙,脖頸間滿是汗水。他對不遠處喊:“三雞,過來一下。”三雞正在整理器材,連忙跑過來說:“什麽事聲哥?”簫聲摘了髒兮兮的手套,從褲兜裏掏出錢來,有一百多塊,他抽了一張二十還有一百遞給三雞。“帶他出去買點吃的迴來,給小虎和三哥也帶一份。”“好嘞!”路思言美滋滋地跟著三雞一起跑了,既能買吃的還能出來放風偷懶一會兒。兩人往農貿市場旁邊的小吃街走,那裏晚上吃的也很多。路思言跟在三雞後麵,兩人先是一人買了一根冰棍吃,然後商量著買什麽吃的,三雞想吃黃燜雞,路思言說想吃砂鍋粉,正在黃燜雞店猶豫不決的時候路思言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差點叫出聲來,還好忍住之後忙拉著三雞往黃燜雞|店裏衝,在最裏麵的桌子找了位置坐。路思言坐在背對著街道的位置。“小言哥,怎麽了?”三雞問。路思言的表情難掩慌亂,喝一口免費的茶水之後說:“沒什麽,就是……也想吃黃燜雞了。”路思言依然忐忑不安,看到牆上貼著衛生間裏麵走的標誌之後讓三雞點單,說自己去上個衛生間。三雞說好。路思言頭也不迴地走進了衛生間,他虛掩著門縫,正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往店裏麵張望。對方還帶了兩個手下,手下正要往裏麵走的時候,他伸手攔了一下,似乎在說算了,隨即三人離開。他們麵色不快,似乎覺得這麽晚到這種地方來找路思言是一件非常離譜的事情。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怎麽會在這種地方。路思言鬆口氣,但心裏忍不住疑惑。他們既然已經宣布自己死了,為什麽還派人在外麵找?更奇怪的是,那個帶頭的不是父親手底下的人,而是繼母向之晴娘家的司機。作者有話要說:小言:可惡!第8章 路思言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直到三雞過來問他:“小言哥,怎麽了?剛剛三個人是誰?”“啊?”路思言迴過神來,支支吾吾地說:“沒有……沒什麽。”過了一會兒黃燜雞米飯做好,兩人拎著打包好的盒子往修車廠走,一路上路思言心情都很忐忑,注意著周圍有沒有剛剛那三個人。為什麽會有人在找自己?明明新聞上已經宣布自己死了,一個死人有什麽好找的?還是說自己沒有死的事情被人發現了?可是赤山市沒有認識自己的人,知道他身份的隻有簫聲,會是簫聲嗎?簫聲所說的那個故人又是誰?剛剛看見的是繼母的人,為什麽不是父親派人在找?這件事父親知道嗎?難道這其中有什麽貓膩?路思言呆滯地用筷子扒拉著盒子裏的米飯,食不知味,明明剛剛說餓了的是他。簫聲吃得快,已經在收拾自己的餐盒了,他觀察了路思言很久,覺得他有點奇怪。修車廠的工作持續到十點半,大家終於完成了工作,明天後天所有人都放假。簫聲和路思言是最後一個走的,路思言拿著手電筒等簫聲關燈關門,然後去坐末班的公交車迴家。路思言沒有在這麽晚坐過公交車,原來末班車也有這麽多人。有戴著安全帽在工地工作的工人,有身上散發淡淡消毒水氣味的護士,有抱著手機還在迴複工作消息的上班族。大家都在為生活奔波忙碌。路思言和簫聲坐在後麵的連座,工作了一整天的兩人身上都有點髒,也累得沒有精神。路思言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他腦子裏很亂,不久前才決定不再管那一切,給自己一個新的生活,現在就有點被打亂了。“今天有什麽開心的事?”簫聲突然開口。路思言迴過頭去,疑惑簫聲怎麽突然跟自己搭話,他比簫聲要矮上許多,視線與他的下巴齊平。他總是三四天才刮一次胡子,現在長了一片青澀的胡茬。路思言視線上移,看著他的眼睛,然後立馬轉移,他不知道該怎麽辦,要跟他說實話嗎?或許這件事跟簫聲沒有任何關係,畢竟如果是他透露的話,早就有人找到家裏或者修車廠來了。“開心的事……”路思言嘟囔著,說不出來,現在腦袋裏都是那三個人的身影還有被發現的恐慌。路思言許久說不出話來,默默低下頭去。這時簫聲再次開口說:“放假了,明天可以去看燈會,算嗎?”他的聲音很低,不太自然,像是躊躇了許久。“啊?”路思言抬頭,看他想要閃躲的眼神,說:“算……吧。”但路思言的情緒還是不高,迴家洗漱之後就迴房間了,他隻留一盞床頭的燈。警長還沒有迴來,路思言側躺著,睜著眼睛睡不著。院子裏的燈還是亮著的,偶爾能聽到簫聲倒酒的聲音,他每天喝酒的時候在想什麽呢?路思言很晚才睡著,也不知道簫聲什麽時候去睡覺的。第二天很早就醒來,天都還沒有亮,他輕輕地起床,木製房子隔音不好,他怕吵醒簫聲,就光著腳走出去。警長本來在廊簷下睡覺,看到路思言出來了就喵了一聲,慵懶地伸個懶腰,搖著尾巴看路思言。路思言蹲下來摸摸她。院子草叢裏時不時有蟋蟀跳動的聲音,空氣還是涼快的,路思言安安靜靜地呆了一會兒。“警長。”路思言輕聲叫她。話音剛落,簫聲的臥室打開了,他大概也是剛醒,頭發亂糟糟的,和他健美的身材看起來很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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