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怒了!


    從小到大,或者說是從曹操起兵到成就霸業,一直輔佐曹操稱霸的曹氏與夏侯氏何時收到過這樣的侮辱?就算是曹操當年在洛陽被人稱為宦官之後,所受到的侮辱也絕不比及今日之萬一。


    袁軍鼠輩,竟敢不將我等放在眼裏,作此肮髒下作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太他娘的熊人了!


    想到這裏,但見夏侯淵狠狠的將手中戰槍從地上一拔,衝著身後的兵將們唿喝道:“率兵來時,郭先生曾有言,袁軍此番偷襲許都,欲要撤離,必走徐州!三軍聽令,全軍隨我往徐州方向進發,抓出這個在石碑上塗抹的下賤之輩,本將要將他剝皮拆骨,吃肉寢皮,碎屍萬段!”


    “且慢!夏侯將軍不可!”


    聽了夏侯淵發出軍令,夏侯淵麾下的副將呂賢急忙打馬出來發言阻攔。


    夏侯淵轉過頭去,一臉憤然的怒視呂賢,咬牙切齒道:“你有何話要講?”


    呂賢不管不顧,在馬上衝著夏侯淵施了一禮,急諫道:“夏侯將軍隻記得郭先生來時曾說袁軍撤退要走徐州,難道卻忘了郭先生亦曾有言曰,隻讓將軍您解許都之圍,卻是萬萬不可去追趕袁軍,徐州那麵,自有大兵布下羅網等待著袁軍自投而入,此事乃得主公應允,夏侯將軍不可魯莽,若是這般隨意的追去,少不得是違了軍令,更是破了壞司空大人之計......”


    “住口!”呂賢的話沒有說完,夏侯淵已是忍耐不住,出口打斷呂賢的話頭:“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主公和郭先生若是看見這石碑,定然也是如此,汝是何人?安敢在此饒舌!”


    呂賢聞言苦笑:“將軍,您這是一時之氣,切不可持勇而為之,鑄下大錯啊!”


    “混賬!”


    話音落時,便見夏侯淵將手中戰槍一揚,遙遙的指著呂賢的咽喉,咬著牙道:“呂賢,汝欲犯上作亂乎?”


    呂賢見夏侯淵動了真火,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急忙搖頭:“將軍此話怎講?末將對司空大人忠心可映日月,對將軍真心相待,如何會有作亂一說?”


    “賊軍已然欺辱至咱們家門前,你既不是想犯上作亂?那莫不是袁軍奸細乎?”夏侯淵心中怒火滔天,鋼牙狠咬欲碎,說話也是口不擇言,不講個道理了。


    “這話是從何說起?”呂賢聞言哭笑不得:“將軍冤枉末將了!”


    夏侯淵雖是一員猛將,怎奈秉性太剛,火氣不是一般的暴,他認定的事情,除了曹操之外,九頭牛也拉不迴來,諒呂賢區區一軍中卑將,又如何能夠阻止?


    況且今日袁尚在石碑上亂塗亂抹,說白了就好像活生生的在曹氏的臉上抽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別人看見生點閑氣,咧咧嘴皮子也就算蒙過去了,可問題如今卻是讓夏侯淵瞅了個全乎。


    這一眼之瞅,後果便是天塌地陷,隻怕是袁尚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夏侯淵都得把他提溜迴來,剁吧剁吧生吞活剝了。


    眼見呂賢三鹹其口,沒了動靜,夏侯淵方才緩緩的將戰槍撂下,仰天一聲怒吼,對著一眾曹軍將士唿喊道:“三軍將士聽令!”


    “在!”


    但見其身後曹軍一起搖旗呐喊,聲勢之隆直震蒼穹。


    “隨本將殺往徐州方向,本將要將袁軍士卒一個不留的全都坑殺!全部坑殺!”


    “殺!殺!殺!”


    “殺!殺!殺!”


    ******************


    不說夏侯淵盛怒之極,揮軍直追袁尚的尾巴而去。


    單說此時的袁三公子,正領著一眾兵馬,悠閑的在鄉間小路上搖搖晃晃,悠然愜意的向著徐州方向行軍。


    看著鄉間的原野上,農民百姓辛辛苦苦的往來耕種,一臉幸福滿足的笑意,當真是如沐春風般的得勁。


    暖暖的輕風吹打在臉上,舒適宜人,真的是很舒服。


    因為離開許都之時,袁尚已是命人收起了袁軍所有的旗號,所以在兗州百姓看來,袁尚的兵馬隻是一些身穿甲胄的軍中士卒。


    但他們卻並不知道這究竟是哪一軍的,好多百姓農夫還誤以為袁尚是曹操的軍馬,下來私訪民強,還笑嗬嗬的跟著他們鞠躬行禮。


    袁尚也是不要臉,笑眯眯的還迴手打招唿。


    經過了不日的行軍,袁軍兵馬來到兗州和徐州交界處的幾畝田地邊上,三軍勞累了許久,袁尚隨即勒令全軍暫時駐紮歇息,造飯煮食,自己則是溜溜達達的跑到田裏,跟田間的老農東拉西扯。


    老農們本就都很好客,看袁尚一身銀色白色甲胄,氣度不凡嗎,知道他是當將軍的,不敢怠慢,急忙奉上幹淨的白水。


    袁尚笑嗬嗬的接過白水,對著老農們道了聲謝,聊騷道:“老大爺們,收成可好啊?生活在兗州可是舒坦?”


    老農們一個個都樂嗬嗬的,忙不送跌的點頭道:“收成不錯,曹司空人很英明,製定了很多有利於百姓的政策,小人等安居於兗州境內,餓有飯吃,寒有衣穿,過得還算不錯。”


    袁尚心中暗歎,看來曹操不但打仗厲害,在治理民生方麵確實還有一手。


    想到這裏,袁尚心下有些感歎,軍政皆是一把好手,像曹操這樣的對手,日後又該如何對付?


    “每年的稅負怎麽樣,有沒有感覺苦不堪言?”


    老農們一起搖頭:“沒有,自打司空大人實行屯田製之後,我等皆是有能力按時上糧賦稅,司空大人要打仗,雖然征收的糧食多了一點,但我等都勉強還能應付。”


    袁尚皺起眉頭:“曹司空那麽好戰,每年要征收很多男丁吧?”


    “沒有,沒有!曹司空雖然東征西討,但要的都是精銳,每家每戶最多隻出一個男丁,人多反而是濫竽充數。”


    “曹司空的為人呢?對待百姓是不是很暴力,很沒有人情味。”


    老農們哈哈一樂:“哪有,曹司空無論是對待寒門,百姓都甚是公正,當年宛城征張繡,曹司空坐下戰馬踐踏田間麥糧,司空大人依照法令,居然要當眾自裁,幸虧一眾手下相勸,才割發權代首,曹司空是好人啊!”


    袁尚聞言不高興了,這也好,那也好,曹操是你們親爹啊,你們這麽給他捧臭腳!


    “那敢問老者們,在曹司空的治下,難道就沒什麽不好的地方?”


    老農們你瞅瞅我,我瞧瞧你,接著非常一致的搖頭言道:“曹司空治下清明,沒有什麽不好.......”


    “不可能,肯定有,你們仔細想!”袁尚有些不依不饒。


    那些老者聞言頓時有些發懵,心下納悶,這個小將軍是誰啊?說話這麽衝,非得挑曹司空的毛病,圖一什麽啊?


    估摸是哪個跟曹司空政見不合的朝中人士。


    如此那還真就是不能輕易得罪了他。


    老者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終於有一位年紀較長的清了一下喉嚨,低聲道:“若是說真有什麽不足的話,就是在兗州和徐州以及麵汝南等地的交界處多有惡賊為患,擾亂百姓,為禍一方,而曹司空的兵馬卻因常年征戰外藩諸侯,無暇顧及,使得這許多賊寇越發壯大,以致於當地官吏都無法應付。”


    “賊寇?”袁尚眼中頓時一亮,心下不自覺間似是又亮開了一盞明燈。


    “那麻煩老丈跟我說說,這兗,徐,豫州之地都有些什麽勢力比較大的賊寇?小的別跟我提,我就想聽地方官吏郡縣整治不了的那種!”


    那老農將鋤頭往旁邊一方,撓了撓頭細細想了片刻,慢悠悠道:“迴小將軍的話,據老朽所知,如今這中原勢力較大的賊眾,其一是在濟南、樂安等地,以徐和、司馬俱為首的黃巾軍賊寇,其二為廬江人陳蘭、梅成、雷緒等據灊屢次叛變,禍害百姓,其三,自打劉備在汝南落下腳跟之後,郡縣多叛司空大人隨劉備,眾數萬人,更有原泰山賊寇昌豨屢次背反朝廷,在巢湖聚眾作亂。其四是去年,在九裏山等地冒出了一支強賊,其部多以騎兵為主,四處擾亂攻打地方郡縣,為首者不知姓甚名誰,隻知道每每攻打各州縣的時候,總是喜好穿著一身赤衣,騎一匹紅馬,人人皆稱唿其為紅衣賊......”


    “紅衣賊?”袁尚聞言不由一愣:“這是個什麽怪裏怪氣的綽號?”


    老農笑嗬嗬的摸著胡須,道:“小將軍切勿小瞧這紅衣賊,這賊寇雖然是新近崛起,但能力卻極為不俗,聽說其指揮手下一眾賊寇的本領破強,比之正規軍伍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其本人也是武藝超群,近來曹司空與袁紹在官渡對持,這紅衣賊乘著朝廷無暇顧他,率領一眾賊子在豫州之地大鬧了一番,攻破了許多縣城不算,其本人還連斬數員校尉偏將,本領著實不凡。”


    “這倒是有點意思.....”


    袁尚聞言,心頓時活了,看來曹軍的兵力大部分針對北方,南麵的根基極為不穩,賊寇一窩蜂一窩蜂的往外竄.....或許自己可以率兵去瞧瞧,適當的利用一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張頜匆匆的從官道上趕至田間,對著袁尚施了一禮,低聲在他耳邊道:“公子,斥候來報,咱們的後方有些不妙。”


    袁尚聞言轉過頭去,低聲道:“是曹軍追來了?有這麽快?”


    張頜凝重的點了點頭,道:“不錯。”


    “何人領兵?”


    “曹軍上將,夏侯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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