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午夜,朱麒的毒傷突然急轉直下,經過疏影的搶救,好不容易穩定下來。


    對於這樣的情況,朱麒本身也產生過懷疑,或許他的傷勢遠比眾人告訴他的要嚴重,否則為何好幾天了,仍沒有好轉的跡象?


    懷著這樣忐忑的心情,日子又過了三天。


    這天黃昏,夢依趁著朱麒睡著後,迴居處沐浴更衣,將他托給宮甲和宮乙照料。兩名侍衛見主人唾得沉,便到房外的客廳喝茶。


    “大哥,王爺的傷不宜再拖下去。你那天追趕那兩女賊時,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嗎?”


    “阿乙,你還要問幾遍?若有線索,我會杵在這裏?”宮甲不耐煩地白了弟弟一眼。“沒想到連赤鱗粉這麽罕見的毒物,紅蓮公主都知道,怪不得去年能治好太後的病。”


    “是啊,我是連聽都沒聽過。”宮乙佩服地道。“不過盡管公主知道解救之法,沒有解藥也是枉然。對了,賀駙馬前幾日要你陪他去找天馬牧場的人,結果如何?”


    “那些家夥是一問三不知。不過射馬爺已撂下狠話,說他們再不想辦法找到他們的主子戰雲,將這事解決,隻怕遠在關外的天馬牧場,也難逃皇上震怒下的懲處。”


    “賀射馬會撂狠話?”宮乙實在難以想象成天笑臉迎人的賀飛白,撂起狠話時會是什麽樣子。


    “你也被他那張和顏悅色的俊臉騙了,賀駙馬可是笑麵虎。你當他那天帶我去幹嘛?便是看上我這張笑起來也好看不到哪裏去的閻王臉。他自己是扮足了白臉,拿我當黑臉,把天馬牧場的人唬得一怔一怔的。”


    “結果有用嗎?”宮乙隻關心這個。


    “當然有用。隻是對方的段數太高,把咱們這邊跟監的人給甩了。賀駙馬因此肯定戰雲已到達蘇州,隻是避不出麵罷了。”


    “這可怎麽辦才好?關外那邊還沒有消息,王爺的毒傷又無法再等下去。你記得昨兒個紅蓮公主是怎麽說的嗎?她說盡管已用特殊藥方給王爺洗眼睛,但有部分毒素旱隨著血液侵入經脈。再這樣下去,王爺即使一時無性命之憂,那雙招子卻有失明之虞。”


    “我知道。”宮甲沉重地歎口氣,眼神中充滿無助。“隻怪愚兄失職,沒有保護王爺周全。”


    “不,是我沒及時趕到。”


    “阿乙,你別把責任拉在自己身上,是我……”


    朱麒再也聽不下去,身體劇烈發抖著。


    他是因為口渴才醒來,沒想到會聽到宮家兄弟的對話。原來他的傷勢有這麽嚴重,為何沒人告訴他?


    他的性命不是該由自己來主宰嗎?不管是失明還是死亡,他都是最有權利知道的人。從天香失蹤,到他會失明,甚至死亡,眾人都瞞著他,難道他們當他是沒有行為能力的廢人嗎?


    就連夢依也是,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卻連這麽重要的事都瞞著他。迴想她這幾日來的溫柔、曲意承歡,全是因為他的傷勢嚴重,而非出自真心真意。


    可是心裏有股暖流,告訴他事情不全像他想的那麽壞。夢依有可能是怕他擔心,才沒告訴他,她並不是故意欺騙他。盡管眼睛看不見,他的心卻沒有瞎,清楚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誠摯和甜蜜不可能是虛假的。


    那日在西湖的偷情,還有這幾日的郎情妾意,是那麽濃烈地教人心醉,讓他希冀此情直到永遠,而不隻是短短數日的歡愉。


    他向來不相信什麽‘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胡言亂語,他要的是一輩子的溫柔,而不是一時的燦燜激情。如果生命在他即將得到幸福時終了,他會含恨而亡。再說,他怎麽舍得下夢依?光想象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他便受不了,椎心刺骨的嫉妒,讓他有嗜血的衝動。


    即使要死,他也不容許她忘了他。這份抵死纏綿的衝動,幾乎蒙蔽了他的理智。


    不,他不要死,說什麽也要活下來,因為他舍不下夢依,舍不得她為他傷心難過。夢依的世界若少了他,再一次的心碎斷腸,將讓她終生抑鬱。但是如果他真那麽短命……朱麒的心涼了半截,再也無法想下去。


    朱麒心裏狂躁不已,腳步不穩地摸索著下床,一不小心竟撞到一張椅子,跌倒在地上。


    宮甲和宮乙幾乎在同一時刻奔進房裏,一看到主人涕泗縱橫地坐倒在地,立刻大驚失色地搶過來扶他。


    ※※※


    朱麒的心情顯得格外平靜,並沒有透露任何知情的跡象。他冷靜的想了一夜,決定要找機會問疏影他的毒傷到底有多嚴重。


    剛過末申之交,侍女跑來告訴夢依,安國公世子楊亨泰來訪,正和賀飛白夫婦和疏影在大廳談事情。心急天香公主安危,以及是否能拿到朱麒毒傷的解藥,夢依猶豫地站起身。


    “你去吧。見到亨泰,別忘了叫他來見我。”朱麒閑適地道。


    夢依輕聲吩咐凝翠小心伺候,隨即離開。


    等到夢依走後,朱麒召喚凝翠到身邊。


    “今天下午的天氣不錯吧?我可以感覺到和風吹在身上溫暖的感覺。”


    “是的,王爺。這幾天天氣晴朗,園裏的花都開了。”


    “那好,你扶我到院子裏走走。”“這……”


    “別擔心,隻到院子裏而已。”朱麒一手扶在凝翠肩上,一手拿著昨晚向夢依要來的青竹杖,踩著自信的步伐來到碧梧棲鳳居的小院。


    走過花磚鋪地,朱麒指揮凝翠帶他通過圓形洞門,來到往東可通往賀家正屋的花園小徑。


    “你叫凝翠對吧?”


    “奴婢是叫凝翠。”


    “嗯,我想在這裏曬曬太陽,你去幫我沏壺茶過來。”


    “可是……”


    “擔心什麽?這裏隻有花草樹木、啁啾的翠鳥,和飛舞不休的蜂蝶,沒有什麽傷害得了我。”


    “是,那我帶王爺到那邊的亭子坐一下。”凝翠領著朱麒朝前走進岔道,來到一座小亭。朱麒小心地計算步伐和方向。


    “奴婢馬上迴來。”


    等凝翠離開後,朱麒便站起身走出亭子,他打算走到大廳,把裏麵的人嚇一跳,再命令他們將整件事一五一十地向他詳細稟告。他必須自己拿主意,事關天香和他的生死。


    誰知才剛走了五步,卻被草叢間竄出的一條小蛇了狣一跳,腳步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等到他狼狽地起身時,卻把方向搞錯了,朝和大廳方向相反的側門緩緩走去。


    事情就是這麽湊巧,這扇專供仆人出入的側門,不曉得是誰忘了關上,竟大剌剌地敞開著,不知情的朱麒便這樣一路走出金刀山莊。


    直走了五百步,他才開始納悶大廳的距離什麽時候變得這樣遙遠,接著便聽見嘈雜的人聲、車馬聲傳來,幡然醒悟到自己有可能走錯了路。


    一顆心頓時慌亂起來。


    嘻嘻哈哈的孩童笑聲圍著他鬧,朱麒茫然無措地杵在路中間,被幾個小孩一搗蛋,再次失去方向,直到摸著一堵牆,才倚在牆上喘氣,過了一會兒扶牆而行。


    好象有急促的腳步聲朝他跑來。朱麒豎起耳朵,一點都不知道所扶的牆已快到轉弩處,他繼續朝前行,和從轉角跑來的嬌小身影撞個正著。


    “哎喲!”跌得滿頭金星的朱麒,聽見嬌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具軟綿綿的身軀趴在他身上。“你沒長眼……”聲音隨著少女看清朱麒容貌後消失。


    朱麒感覺到壓在身上的重量減輕,雙手在地上亂摸,尋找他的青竹杖。


    “麒哥,麒哥,你怎會變成這樣?”聽之令人鼻酸的淒楚聲音,在少女扶起朱麒時響在他耳邊。


    朱麒的心跟著發酸,情緒倏地激動起來。他著急地伸手在少女臉上亂摸。“天香,你是天香!”


    天香隻覺得喉頭哽咽,大顆的淚珠滾了下來。


    “我是天香……”她嗚咽道,一隻手在朱麒蒙著布的眼睛前晃了幾下,隨即抱住他痛哭失聲。“麒哥,你怎會變成這樣?我還指望你替我報仇呢!麒哥……”


    “發生了什麽事,天香?別哭,乖。隻要麒哥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好大的口氣。”冷得像冰似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朱麒感覺到懷裏的天香僵硬了起來,他豎起耳朵轉向聲音方向。


    “你是誰?竟敢對本王和天香公主無禮。”盡管眼睛看不見,朱麒的王爺氣勢仍在。


    天香聽見堂兄這樣英明神武的聲音,膽氣一壯,仍噙著淚的水眸勇敢地迎向強擄她十多天的殘酷男子。


    “我早就告訴你我是天香公主,不是賀夢依。現在我堂兄武威親王就在這裏,你應該相信了吧?”


    朱麒聽了一驚,忙將天香護在懷中。


    “大膽狂徒,你想對本王的皇妹和未婚妻做什麽?”


    朱麒沒瞧見此人冰冷的深色臉孔霎時變白,可是天香卻看見了,心裏既驚又喜,有種報複的快感。


    “沒錯,我正是大明朝的天香公主。我早跟你說過你犯了大不敬之罪,罪誅九族。現在你可後悔了吧!”


    沒聽見那人迴聲,朱麒冷哼一聲。


    “速速將本王和公主送迴賀家,否則我讓你罪加一等。”


    那人緊抿著唇沒迴答,一把將天香從朱麒懷裏搶了過來,在天香的哭叫聲裏,扶起伸手在空中四處亂抓的朱麒。


    “別哭了!”他看也不看朱麒一眼,冷硬的眸光似乎閃過一抹溫柔,嚴肅地停駐在天香濕濡的小臉上。“我送你們迴賀家。”


    天香怔了一下,隨即破涕為笑。“不準失信,否則本宮要以欺君枉上之罪治你。”


    那人不再聽天香多言,一手抓著一個,快步走向金刀山莊。


    朱麒暗暗生著悶氣,他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麽輕視過。臭小子,等他迴到金刀山莊,非得好好治治這目中無人的渾球不可!


    ※※※


    “他長得怎樣?有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嗎?”


    天香沐浴過後,來到碧梧棲鳳居探視堂兄時,隻聽他翻來覆去地問著同樣的話,不由得感到心煩意亂。


    他就不會先問問她這十來天的遭遇嗎?倒關心起那個壞人的長相來。嗚嗚嗚……她真是太可憐了。


    “我不是說過好幾遍了嗎?麒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談他了?”天香委屈地嘟著粉唇。


    “我不放心嘛!誰教他叫戰雲?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為了夢依,我自然要清楚情敵的長相嘛。天香,怎麽幾天不見,你變得這麽沒有同情心?你可憐的堂哥現在眼看不見……”


    天香掩住耳朵,生著悶氣踱開,躲迴自己的房間。但可憐的宮甲、宮乙就沒這麽好運了,因為戰雲送朱麒和天香迴賀家時,兩人正好他在大廳裏。


    朱麒這一失蹤,把大夥急壞了。夢依哭得梨花帶雨,發動全莊上下,裏裏外外搜了一遍,最後才發現那扇敞開的門,正要出莊找尋時,戰雲卻把朱麒和天香送了迴來。


    眾人驚喜交加,飛白眼明手快地拉住戰雲,將朱麒身中赤轔粉毒藥,命在旦夕的事簡要說了一遍,戰雲立刻承諾亥時之前一定將解藥送到。


    也不知道那家夥說的話算不算數,眾人竟然都信了他。朱麒在心裏納悶著,一方麵對終於可以擺脫頑毒纏身而欣喜,一方麵又為救他的人是戰雲而悶悶不樂。


    他正在胡思亂想時,夢依帶著凝翠送來晚飯。


    “王爺,用膳了。”


    朱麒打起冷顫,那冷冰冰的望音會是出自他溫柔體貼的小情人嗎?不過才隔了幾個時辰,態度竟差這麽多,難道是為了戰雲?


    酸味忽地湧出,準是那些家夥沒照實將戰雲的形貌告訴他,說不定那家夥長得比楚行雲還俊。


    朱麒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棱角分明的嘴唇委屈地嘟得像座小山。


    “今晚的菜不合王爺口味嗎?”夢依冷淡的聲音嘲弄地道。“上迴王爺不是說隻要是楚大哥不喜歡的食物,你都喜歡嗎?夢依特地親手做了苦瓜排骨、黃連解毒湯、苦菜炒小魚,還有一鍋淡得沒味道的小米粥要給王爺享用。”


    朱麒倒抽口氣,沒想到夢依會對他這麽殘忍,氣白了一張臉。


    “你……你居然這麽狠心?”他淒慘地哀號。“不過才見了那戰雲一麵,就把我貶得豬狗不如。”


    “呸,你胡說些什麽?”夢依柳眉倒豎,手扠在腰上。“這件事跟戰雲無關!我是在生你的氣!”


    “我又沒惹你。”朱麒可憐兮兮地扁扁嘴。“我一個瞎子,哪有能力惹你生氣?”


    瞧他這副可憐的樣子,好象錯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夢依惱火了起來。


    “是誰偷偷跑出金刀山莊,害得大夥為他著急?”


    朱麒恍然大悟,原來是為這事。可是,他又不是故意的,何況他還帶迴天香。


    “我不是解釋過了嗎?”他抓緊手下的被褥,仰著那張橫看豎看都挺無辜的俊臉,對著夢依的方向。“我是氣你們瞞著我的傷勢不說,所以才引開凝翠,想到大廳嚇嚇你們,誰料到會走錯方向……”


    “瞞著你是為你好,你怎麽可以這樣!你眼睛看不見還隨便亂跑,若出了事情,你教我怎麽辦?”說著,夢依哭了起來。


    一聽見心上人嚶嚶哭泣,朱麒立刻心亂如麻,他笨拙地下床,險些跌到地上,還好夢依及時扶住他。


    “你看你,又亂動了!”她又氣又憐地埋怨。


    “我……我舍不得你難過嘛。”


    “你好好坐著,我就不會難過。”將他扶到床上坐好,夢依馬上甩開手不理他。


    “夢依……”朱麒不顧夢依的掙紮,一把抱住她。“我知道是我不對,你就看在我把天香帶迴來的份上,原諒我吧!”


    “你把天香帶迴來?”夢依斜睨著他,語帶嘲弄。


    朱麒臉上一熱,不過隨即理直氣壯起來。


    “自然是我。若不是我證明了天香的身分,那人還把天香當成了你,不知道要挾持她多久呢。對了,你有沒有跟天香談過?我想有些事,你們姑娘家比較好談。”“你是指什麽事?”


    “她被戰雲挾持了十來天,難保不會有事發生。”朱麒保留地道,尤其是戰雲還把天香當作準未婚妻賀夢依。


    “你肯定天香是被戰雲挾持的?”


    朱麒輕視地從鼻孔輕哼。“我雖然眼瞎了,心可沒瞎。我可以感覺到天香和戰雲之間的不尋常;天香對這幾日發生的事三緘其口,而戰雲看向天香的眼光,又似滿懷罪惡感……”


    “咦,你眼睛看不見,怎會知道?”


    “我憑感覺啊。自從眼睛失明後,其它感覺變得更敏銳了。”


    夢依半信半疑,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朱麒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你……該不會真的準備了什麽苦瓜排骨、黃連解毒湯、苦菜炒小魚要給我吃吧?”


    夢依噗哧一聲,被他那張苦臉逗笑丁。


    “是有苦瓜排骨,不過那黃蓮解毒湯卻是用黃菊花和蓮子熬成,至於苦菜炒小魚則是騙你的。”朱麒鬆了口氣,下垂的嘴角上揚成一抹迷人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對我不會這麽殘忍。”


    “哼!剛才不知道是誰說我狠心,把他貶得豬狗不如。”


    “對不起,我錯了。”為了餓到前胸貼後背的肚子著想,朱麒隻得再次低頭。“好夢依,快伺候為夫用膳吧。”


    “你又胡說八道了。”夢依嘴裏雖這麽說,心裏卻是甜蜜蜜的。


    她將精心烹調的餐點喂進朱麒餓扁了的胃,又奉上一盅香氣盈人的碧螺春後沒多久,宮甲興奮地進房通知他們一個消息。


    “三色曇花送到了。”


    戰雲果然是信人。時間甫至戌時,離約定的亥時差了一個時辰。


    ※※※


    三色曇花磨成的粉末,分成內服和外敷眼睛。赤磷粉盤踞在朱麒體內的餘毒,隔天便排泄出體外,但朱麒的眼睛因為中毒太深,一時還無法複明。


    疏影又另配眼藥,敷在朱麒的眼睛上,經過七天的休養,預計在第八天可以拆下眼上的布。


    “你會不會緊張?”夢依陪伴朱麒在花園散步時,關心地問。“明天就可以確定你的眼睛是否能複明了。”


    朱麒優閑地一笑。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可是緊張有用嗎?


    他嗅了嗅隨風流轉的花香,豎起的耳朵聽見小烏的拍翅聲和啁啾的鳴叫,手裏撫摸著夢依柔嫩若春筍般的織指,心裏充滿幸福。


    比起此刻心中的感覺,眼睛是否能複明,似乎變得不再重要。


    “如果我眼睛好不了,你會不會拋棄我?”他玩弄著夢依的指頭,悠哉地問。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夢依惱了起來。


    “噓!”朱麒舉起左手,手指摩挲著她軟柔的唇瓣,夢依的臉頰漸漸灼熱起來。


    “我隻是不確定你是否願意陪伴一個眼睛失明的人,度過未來歲月。他不但不能和你共賞世間美麗的景物,還需要你以最溫柔的心嗬護他、照顧他,當他的眼睛。你願意和這樣的人綁一輩子嗎?”


    “隻要他願意以他的心作為報償,我不但要和他綁一輩子,下輩子也要伴著他。”夢依充滿情意的保證,像燎原之火般燒盡他最後一絲猶疑。朱麒激動地抱緊她,嘴唇饑渴地印在她臉上,熾熱的情意將夢依的矜持吞沒。


    那雙織細而柔軟的手臂,悄悄纏到他的頸上。溫暖的體香,騷動著朱麒的情欲;略帶羞怯的熱情迴吻,瞬間燃起所有的渴望。


    若不是夢依柔軟的嬌軀,在緊貼住他時激起了他男性部位的火熱反應,朱麒的理智也不會這麽快清醒過來,頓時記起他們所處的地方是碧梧棲鳳居對外敞開的小院,而非隱蔽之地。


    他深吸了口氣,依依不舍地將唇移開,雙手仍鬆鬆地抱住夢依,將她的秀額摟靠在胸前。


    “若是你願意陪我一輩子,我不在乎眼睛是否好得了。”朱麒的話像一顆小石子,輕輕彈進夢依的心湖,撩起了一大片的漣漪。她眼眶酸熱了起來,心裏卻是甜鬱得像偷喝了一杯蜜漿。


    “我也不在乎你的眼睛會不會好。”吞下喉中的哽咽,夢依試著以輕鬆的語氣來談這件事。“至少你可以做到非禮勿視,我再也不用擔心你會看上另一朵名花,而讓我這朵幽蘭枯萎。”朱麒聽後,好氣又好笑,到這時候了,夢依仍醋性不改,不過心裏卻很開心,至少這表示夢依十分在意他。


    “你放心。”他低下頭溫柔地道:“不管我的眼睛是否能重見光明,在我眼裏,永遠隻有一朵幽蘭。我會是最專情的園丁,你是我唯一想守候的蘭花。”


    “就算有個像新晴這樣的大美女對你投懷送抱,你也不會變心?”


    “這……”朱麒猶豫了一下。


    夢依立刻大發嬌嗔,“朱麒,不準你想這麽久!”


    “是是是!”朱麒一副獅吼下的小白兔模樣,語氣卻是玩世不恭,一點懼意都沒有。“如果有個像楚行雲這樣的美男子向你獻殷勤,你也毫不動心的話,我自然會心如死井,隻為你噴出活泉。”


    “這……”這迴換夢依猶豫了起來。


    朱麒馬上哼哼唧唧地還以顏色。


    “這會兒又是誰想那麽久了?”


    “討厭啦,一點便宜都不讓人占。”夢依嘟高粉唇,在他懷裏埋怨。“奶奶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姻緣。既然我已經找到自己的姻緣,就算有勝過你的男人向我示好,我也不會動心,因為……”


    “怎樣?”朱麒緊張地問。


    “因為我的心已經給了你,再也沒有心可以動了。”她嬌羞地埋進他懷裏,貼著朱麒劇烈起伏的胸膛,一波波喜悅的笑聲,隨著空氣振動傳進她耳裏。


    朱麒的吻緊跟著降臨,在迷迷糊糊的昏眩當中,夢依彷佛聞到春天的味道越來越濃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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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感謝工作人員靜兒ocr、校正;水翎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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