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天氣,越來越熱。這兩天,趙紅就像是瘋了一般領著村委的幾個幹部,頂著火熱的大太陽忙碌在西川河的河道裏。


    王有道受不了這個苦,找了個借口迴了工廠,就連西坪村也躲著不迴來了。陳月琴從村裏逛了一圈迴來,唉聲歎氣的對王德貴說:“人家都在忙著清理河道,唯獨沒有你家寶貝兒子,照樣下去,他這個副村長也是幹到頭了“


    王德貴一聽,抬起頭看了看萬裏碧空,剛要說話。王有發提著兩個大西瓜走了進來,他笑著說:“別看了老爸,這麽好的天氣,哪裏會有雨下“


    “人家都在清理河道,你為什麽不去呢?“王德貴有點不高興的說道。


    王有發把手裏的大西瓜往堂屋裏一放,用手扇著涼說:“這都旱了兩個多月了,別說什麽暴雨了,就連小雨也沒有下過。趙紅就是個傻貨,自己想幹出點成績,拉著別人受罪“


    “哎!你還真不合適當這個村長“王有發搖著頭,無可奈何的說道。


    王有發嗬嗬一笑說:“爸!現在是發展經濟的年代,如果有好的點子,把村民們帶上了一條致富之路的話,這才是真本事。你說每天清理一下河道,修補一下村路,這有用嗎?麵子工程一”


    “你瞎說,村裏的工作事無大小,貼切村民的事情,都是大事,做為村幹部,必須要為村民的基本生活而考慮。我們西坪村地處兩山之間,中間又是一條小河,河道不清理幹淨,一但下雨受阻,別說你發展什麽了?這個村子在不在也很難說”王德貴說完,背著手迴了上屋。


    這時陳月琴已把王有發買來的西瓜切開了,拿了一塊遞給了王德貴,王德貴猶豫了一下,本想說我不吃,但這天實在是太熱了,他一看這西瓜就有點忍不住了,於是便接了過來,狠狠的咬了一口。他心裏想,不吃白不吃。


    於是一家三口便坐在了屋子裏吃起了西瓜。


    就在這麽熱的天氣裏,趙紅帶著村上的幾個幹部,還有挑選出來的幾個村民們,正在西川河的河道裏,揮汗如雨,清理著最後一段河道。


    這個王有發,兩個月以來,每天帶人下河道,可工作隻做了個表麵,河道裏的垃圾,雜草確實清理幹淨了,但沉積下來的淤泥,還有一些擋在河道中間的大石頭,都是原封未動。一說起這事,趙紅都是一肚子的火。


    “大家加把勁,應該再有一個小時,這河道就全部通了”趙紅擦著汗水,滿臉通紅的大聲說道。


    這時張王村的新任村長馮貴走了過來,他四十多歲,在張王村很有勢力,這次換屆,硬是把原來的李村長給搞了下去。


    “哎呀趙村長!你們這是幹什麽啊!是不是有力氣沒地方出,把個河道也清理的跟人的臉似的,是不是沒有這個必要”馮貴背著手,衝趙紅喊道。


    原來這西川河的下遊便是這張王村,趙紅她們已清理到了張王村的村口,難怪這馮貴站出來說話,因為這樣一比較,他這個村長感覺又落後了一步。


    “看你說的,什麽叫有必要沒必要的。鎮裏不是通知了嗎?這兩天不是有大暴雨嗎?”趙紅反問道。


    馮貴嗬嗬一笑說:“有個屁,連毛毛雨也沒有,還大暴雨。再說了,預報的時間已過去了兩天了,我就不相信今天最後一天會把暴雨下到我們這兒來”


    陳二牛哈哈一笑說:“馮村長,世事難料,你抬頭看一下你身後,剛才不是萬裏無雲嗎?怎麽就有黑雲起來了呢?”


    陳二牛一說,大家停下了手裏的活,都朝馮貴身後的山頭望去。確實有一團烏黑的雲冒了出來,而且是越來越大,感覺移動的速度挺快。


    “烏鴉嘴!”馮貴吃驚的罵了一聲,慌忙背著手走了。


    一向不愛說話的夏三虎,這時冷冷的說了一句:“晚了”


    有時候還真邪乎,就見這團烏雲迅速的散開,而且是越來越快,轉眼間的功夫,把遮住了大半個天空。


    趙紅見狀,大聲喊道:“大家都快點幹,必須搶在下雨之前,把剩下的這點活幹完”陳二牛和夏三虎也跟著督促起大夥兒來了。就在這關鍵時刻,夏澤成帶著村裏一些老年人,手裏拿著工具趕了過來,這人一多,剩下的一截河道,很快就清理申通了。


    等大家剛一上岸,就發現天空中已有了零星雨點。趙紅忙喊道:“大家都趕快迴家,做好家裏的雨水防範工作,村幹部到村委會待命”


    當大夥兒剛跑進村裏,天空中已開始劈裏啪啦的下起了大雨滴。一道長龍似的閃電劃破天空,緊接著一聲驚雷震耳欲聾。


    村委會的大喇叭這時響了起來,就聽趙紅喊道:“各位村民們請注意,請大家做好暴雨的防範工作,千萬不要讓小孩在外麵瞎跑。有危房和危牆的都要遠離”


    睡的正香的王有發被這一聲驚雷嚇了醒來,他一軲轆坐了起來,看了一眼黑黑的天空,慌忙跳下了大炕,穿上了鞋子就準備往外跑。


    “你去哪兒?”站在堂屋裏的王德貴,臉比這天空還要黑。


    王有發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去村委會看看,不知她們迴來了沒有?”


    “你不是說沒有雨嗎?這會兒跑去領賞啊!人家讓你帶人清量河道,你沒幹好也就算了,這次所有村幹部都下了河道,唯獨缺你,現在這河道清理完了,你又一下冒了出來,你說叫人家怎麽說你“王德貴一點都不給王有發留情麵,他大聲的喝斥道。


    王有發抓著頭皮,一臉尷尬的說:“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用,我不是亡羊補牢嗎?“


    “你就別出去丟人現臉了,還是在家裏安穩呆著,事後你就說廠裏有事沒脫開身“陳月琴的話音剛落下。天空中又是一聲驚雷。頓時白天變成了黑夜,讓人感到非常的可怕。


    忽然,瓢潑大雨就像是從天空中倒了下來。院子裏的積水瞬間漫上了台階。看著院子裏的積水,王有發這才怕了,他膽怯的問道:“爸!咱西坪村的河道能經受的住這麽大的雨嗎?“


    “少下一會兒問題不大,就怕這時間一長,問題就來了“王德貴說完這句話,不由得長長出了一口氣。原來的河道比較寬,在他當村長的時候,為了多利用,便把一小半河道開墾成了地,看來這老先人留這麽寬的河道並不是沒有道理。


    這麽大的雨,讓西坪村一度進入了緊急狀態。趙紅立馬打電話告訴了歐陽紅西坪村的情況。然後進行了精細的分工。


    夏三虎帶領這次新上任的三個村幹部負責農業合作社的安全。陳二牛帶領村民開展全村的巡查。趙紅坐鎮辦公室,全方位的指揮調度。


    如此在災麵前,西坪人還是十分的團結,大家冒著大雨立馬行動。四五點鍾的天黑得仍然像傍晚。一眼看過去,能看到了便是如注的雨水。


    趙紅站在玻璃窗前,心裏十分的可怕,她就不相信這哪來這麽多的雨。她感覺老天爺好像是專門征對西坪村似的。


    前幾次西坪村受災時,有夏建有她的身邊,她自然心裏就坦然了不少,可這次要讓她獨挑大梁,不知老天爺給不給她這個麵子。如此大的雨,再過半個小時不停的話,西川河的水位肯定會上升到村子裏來,那可怎麽辦?


    這時,和陳二牛一起出去巡察村子情況的小李子跑了進來,他混身是水,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說:“不好了村長,河水已漫上咱村子了”


    趙紅一聽頭就大了,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可怎麽辦?她忽然想起了歐陽紅剛才給她打電話時說的話“關鍵時刻要依靠群眾力量,靠個人單打獨鬥不行”


    對,要依靠群眾力量,趙紅一想到這裏,慌忙打開了廣播,扯開嗓子喊道:“村民們請注意了,西川河河水已進了村子,希望各家各戶能出動壯勞力,帶上工具,迅速趕往村東頭”趙紅一喊完,立馬穿上雨衣,拿過桌上的手電筒便衝進了雨裏。


    她知道,這麽大的雨聲,廣播的聲音村民們未必聽道。小李子在前邊帶著路,村裏的流水已漫過了膝蓋,趙紅越走心裏越怕,她不知這雨還要下多久。


    讓她欣喜的是,她剛才這麽一喊,已有好多村民趕了過來,有些人肩上已扛了麻袋,袋子裏裝了泥土。


    村子最東邊接近西川河的地方,河水咆哮著向下遊衝了下去,激起的浪花都有一兩米高,樣子看著十分嚇人。


    陳二牛已帶著村民們開始了自救,大家在河水衝上來的地方開始擺沙包阻擋,有搬東西的,也有指揮的,還有一二十個年輕人手拉手站成了人牆,阻擋著衝進村裏的河水。他們這樣做雖然用處不大,但給後麵擺沙包的人爭取了時間。


    看著大家都這麽齊心協力,趙紅的心裏才有了點依托,要不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趕過來的村民們越來越多,有些人直接把家裏的木頭,一些材草都搬了過來。


    年輕力裝的全部搶著設堤堵水,哪些老年人,甚至還有一些小孩,她們站在遠處打著手電筒幫幹活的人照亮。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過著,大家唿叫著,極力不讓這河水衝進村裏。慢慢的,雷聲小了,漸漸的雨也變小了。可大家還是不敢放鬆,還在加固著剛才搶建出來的堤壩。


    烏雲悄無聲息的散了開來,天慢慢的亮開了。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太陽”大家迴頭望去,一輪太陽已剩下了小半邊臉掛在山頭發


    “原來太陽都沒有下山,我還以為到了晚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大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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