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榆他們一路遊覽翠水沿岸各部落祭祀河伯的盛況,沒幾日就抵達了槐江之山,隻可惜炎居還有元囂都不在,據說是巡視邊境去了。


    但是幾人意外的看到了祝融氏一族的節並還有戲器,這兩兄弟自從在上次俱盧野大戰受傷之後,一直在巴顏喀拉山口的一處火山口療傷,沒想到來到了這裏。


    “巴顏喀拉山口的火山已經變成了一座死火山,不會再對昆吾之丘的子民造成傷害,而槐江之山,將會成為祝融部落新的王城!”節並言道。


    薑榆聞言頗有些不開心道:“巴顏喀拉那裏住的好好的,何必多此一舉的搬到這裏來?”


    節並揉了揉薑榆的腦袋道:“水神依水而居,火神當然要臨火而居了,槐江之山是一座年輕的活火山,足以支撐祝融部落未來千年的戰力!”


    薑榆等人這才恍然大悟。


    戲器正指揮著一群人在槐江之山下搭建祭台,見薑榆等人走了過來,招唿他們道:“來來來,每個人都挑幾個玉版還有金璧寫上自己的禱告,感受一下心誠則靈的玄妙!”


    眾人見還有這等好事,一個個湊了上去,從諸多箱子中拿起還是白板的玉版還有金璧,用刻刀刻上自己的禱告詞還有吉祥語。


    隨著天色漸亮,一摞摞玉版還有金璧在祭台上堆積了起來,還有準備好的牲畜,五穀。


    俯身望去,整個翠水沿岸,蜿蜒如一條趴伏在大地上的玉龍,一個個身穿巫袍的祭司登上祭台,點燃篝火,等候著祭祀的開始。


    薑榆伸手拉了拉節並的袖子道:“節並叔叔,我曾聽母後言說,上古祭祀的方式有三種,分別是沉玉以祭、埋玉以祭、焚玉以祭,分別對應了河伯,山神,天神,為何每每祭祀還要加上牲畜還有五穀呢?神靈們又不能享用,豈不浪費?”


    節並笑道:“這是上古先民留下來的傳統,應該與他們當時的生存環境有關係吧,畢竟大災之年,自己都食不果腹,還拿著賴以生存的口食,禮敬山神,河伯,蒼天,足見其誠意。”


    薑榆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隨著太陽在極遠的東海劃出一條金線,康迴騎著一頭蛟龍,身穿鮮紅的袍子,來到了槐江之山的山腳,這個翠水發源的地方。


    康迴接過戲器遞過來的玉版,輕聲禱告上天,然後將玉版扔入了篝火裏麵,又拿起一塊玉版,禮敬大地,將玉版埋入地下,又拿起一塊玉版,投入水中。


    一係列的程序走完,康迴深唿吸了一口氣,跳入水中,顯露出了真身。


    大禹一聲口哨,召喚過來兩隻正四處遊走吞噬靈氣的鯤獸,載著大禹,薑榆,術器,巫真等人跟了上去。


    真龍走江,水勢大漲,沿岸各處祭司還有百姓,紛紛禱告,無數的玉版還有金璧投入水中,隨著真龍遊過,一道道靈氣貼敷在真龍的鱗甲之上,整條金龍一時間光芒萬丈。


    西海之上,一座龍宮漸漸浮出水麵,有金色的龍魚四處遊走,慢慢的,一座龍輦出現在海麵上,那龍輦的下麵,竟然是一頭純白色的大白黿。


    康迴的神魂化作一位身穿紅色禮服的青年,笑看了一眼龍輦上披著大紅蓋頭的綠玉公主,抓起紅繩的一邊,挨著綠玉公主坐了下來。


    大禹還有術器飛身來到龍輦前麵,給兩頭歡欣雀躍的鯤獸套上了繩索,然後牽引著龍輦出了西海。


    站在龍宮門前的窫窳王看著龍女出嫁,眼神閃爍,突然化做一條金龍來到了龍輦的前麵,親自拉扯龍輦。


    阿山之上,正背著雙手同龍君貳負還有相柳繇指點江山的共工王看到西海的異樣,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然後化作一條金龍,飛向了西海。


    貳負王同相柳王見之,相互望了一眼,各化作一條金龍跟了上去。


    一時間四條金龍匯聚在龍輦的前麵,引導著龍輦遨遊翠水,再加上大白黿為底座,龍魚環繞左右,兩頭鯤獸在前方領路,如果算上龍輦上那一對也是真龍的新婚夫婦,這等盛況,即使在燭明聖皇時期,也是極為罕見。


    沿岸各部落的祭司,還有百姓那裏見到過這種盛況,一個個倒頭就拜,無數的玉版還有金璧扔入翠水之中,許多祭司都懊悔自己的玉版還有金璧準備的太少了,有的更是直接把自己的頭飾,腰間的配飾扯了,扔入水中,以表達自己的虔誠。


    整個翠水一時間靈氣濃鬱如玉膏,遠遠看著,就像是佩戴在大荒上的一條玉帶。


    沿岸祈福的無數生靈都感知到了那股澎湃的生命力,如同沐浴在繈褓中一般,枯槁的皮膚,滿頭的銀發,殘缺的肢體,隱隱的病痛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重生,如同一場脫胎換骨。


    阿山的祭台之上,見此情景的巫彭激動萬分,抖動著嘴角親自為他們禱告:


    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起兮橫波。


    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


    登昆侖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


    日將暮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懷。


    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珠宮。


    靈何為兮水中?乘白黿兮逐文魚。


    與女遊兮河之渚,流澌紛兮將來下。


    子交手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來迎,魚鱗鱗兮媵予。


    東海岸邊,共工王老句龍看著虛脫的跌坐在沙灘上破口大罵的窫窳王,還有唉聲歎氣的貳負,相柳王三人,笑的嘴巴都快裂開了。


    格老子的,想要占我兒子兒媳的便宜,老子讓你們看看什麽叫做水滿則溢,什麽又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渾身無力的躺在沙灘上的貳負還有相柳繇偷瞄著共工王老句龍一副開心的樣子,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大白黿在抵達東海之後,這才折返迴來,將龍輦拖入了阿山新修建的翠微宮中,等到康迴和綠玉兩人在侍女蠃魚的攙扶下進入了婚房,這才幻化迴原來的模樣,正是龜丞相。


    龜丞相見兩位新人入了洞房,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這個時候,巫彭走了過來,拍了拍龜丞相的肩膀道:“有情人終成眷屬,龜丞相該高興才是,走,陪老朽喝幾杯去!”


    龜丞相見是巫彭,一把抓住巫彭的手道:“這次共工王請巫彭巫醫尊來主持祭祀大典,我是持反對意見的,現在看來,是我狗眼看人低了,酒桌之上,先自罰三杯!”


    巫彭笑著連連擺手道:“好說,好說!”


    “那首禱詞明日給我錄下來啊,我要在西海立碑,供奉起來。”龜丞相提醒道。


    巫彭笑道:“那敢情好!”


    巫真等人見龜丞相和巫彭兩人離開了翠微宮廣場,這才貓著腰偷偷跑來門前爬牆腳。


    康迴用一根玉如意掀開了綠玉公主頭上的紅蓋頭,正要動手動腳,綠玉公主聽到外邊的聲響,伸手一把抵住了康迴的腦袋,然後指了指外邊。


    康迴嗤之以鼻道:“讓他們聽去,反正晚上上火的又不是我們!”


    綠玉公主聞聽此言,一張臉直接紅到了耳朵根,還要說話,已經被康迴一個餓虎撲狼給撲到在了床上。


    巫真聽到裏麵康迴的言語,很是捏了一把汗,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康迴這麽不要臉的,怕這些言語汙了薑榆公主的耳朵,一把摟過來對麵的薑榆教訓道:“小小年紀,學術器這個登徒子聽什麽牆角,走了,喝花酒去!”


    正弓著身子聽牆角的術器一時有些尷尬,見巫真還有薑榆走的原來,這才反應了過來,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大禹安靜的躺在阿山碼頭,雙手枕著後腦勺,望著半空中變小了許多,但是身上長出了大鵬的翅膀,還有金色鱗片的兩頭鯤獸,笑意吟吟。


    這兩頭小鯤獸的突然進化,還真是一場及時雨呀,自己治理水患更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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