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走得久了,便是處便想休息,鬆雲子聽到了流水聲,還看到了水車旋轉,再就是望見有樓閣,牌匾上寫著遠常客棧四個大字。


    阿喬瞧著悅顏,他們不懈尋找,終於可以了解到真相了。鬆雲子見她著急得想進去,為了保護她,不敢怠慢地近身跟隨。


    那可是一家黑店啊,誰人都躲之不及,卻是被這兩人苦苦找尋。阿喬見到落桌的幾人,喝著酒吃著花生,滿是愜意,似乎也並不所知這家乃是黑店。


    “小二,給我來兩斤上好牛肉,兩壇好酒來。”阿喬叫喚道。


    “喝酒?”鬆雲子道。


    小二前來,看兩人落座,一男一女,女的話語豪邁,男的則是身背厚重包裹,多瞧了幾眼,定是覺得裏麵有什麽珍貴的寶貝。


    “來來來,喝酒喝酒!”旁邊人有他們的興致,完全在意不到這新來的一男一女。


    “我咋看這哪哪都不像黑店啊!是不是我們找錯了。”鬆雲子憑著直覺告訴他,這酒肆和尋常酒地再普通不過。


    “不露財,你哪能看到他們的真麵目啊?”阿喬悄聲對鬆雲子警覺道。


    “哦,原來是這樣!”鬆雲子覺得有幾分道理,故意在他背的幾個包裹裏,露出點金銀。


    沒多久便上了菜,這小二確實注意到了這包裹裏麵的財務,這也都被阿喬和鬆雲子看在眼裏。


    “二位路途艱辛,有沒有考慮住店啊!”小二做起來宣傳道“我們這可是有上等的客房,今日剛好最後一間,可沒再多了!”


    “隻剩一間了?”阿喬問話。


    “二位難道不是夫妻?不方便?”小二犯難道。


    “方便,方便。多少錢?”鬆雲子道。


    掌櫃聽說有人要住店,便上前來道“一日三兩,不貴不貴!”


    “三兩黃銀,你這該不會是黑店吧!”阿喬故作恐慌。


    “客官說笑了,我們哪能是黑店啊,我們的客房確實值得這個價錢,若方便,可移步前去查看。”掌櫃的解釋道。


    黑店,頂著做生意的帽子,背地裏幹地匪的活,阿喬理解再清楚不過,這不,露了財,對方就趁機找機會將他兩人與流了分開,那時便最好下手。


    她看鬆雲子的意思,明知是機會,但她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難免有些心慌,反觀鬆雲子,光顧著吃牛肉,這滋味確實可以,完全不在意。


    “好吧,我倒想看看,這荒山野嶺的地方,能有多好的客房。”說著阿喬跟著走了,鬆雲子則是不舍的拿了幾塊牛肉跟了上去。


    掌櫃引他們到了後院,那地方確實寬敞不少,也多好些客房,隻不過這客房全是空的,哪有什麽人多到隻剩一間。


    阿喬貼近鬆雲子,等到了一處稍有特別的地方,掌櫃的便停下。


    “這可是我這最好的客房了,二位請吧!”


    阿喬探眼看去,總覺得有些不妥,她見到裏麵的裝飾以紅為主,相似一處婚房。


    “就這間?”阿喬問。


    “我看二位即便不是夫妻,將來也一定會是,實話說,原本這有一位客官特地為自己未婚妻準備的,定金都付好了,可不知是何故,已經有半月不來,我們也是給他留了這麽長時間,若二位有意,我便出給二位好生休息了!”掌櫃道出來龍去脈,說得一點也不似編話。


    阿喬看向鬆雲子,總覺得不妥,鬆雲子則是一語道“如此精心布置,難怪價錢如此貴,這房我要了!”


    鬆雲子將錢盡數給完,掌櫃的看似見錢眼開,但也沒有阿喬想的那般。


    待到隻有兩人時,阿喬對鬆雲子道“他們這是要何時出手!”


    “我看這客棧,也就這房間不尋常,其他的都差不多!”鬆雲子依自身經驗說道。


    阿喬尤為不放心,她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窺視她二人,說不定不經意間,就會蹦出幾個帶刀的人劫掠。


    燭光閃爍,紅色布綢渲染著喜氣,小二敲門,送來一些飲食,阿喬呆在裏麵,哪哪都透著一股詭異。她一直等著對方有所行動,完全沒在意這裏的氣氛。


    鬆雲子則是看得有些入神,心想著這娶妻洞房,就是這般,雖說熱鬧少了,可這隻有兩人,恰到好處。


    夜入深色,阿喬的心神不寧難眠,鬆雲子則是放鬆得想要大睡一場,可這裏就一張床,沒多想就睡了。


    阿喬說他怎麽如此不小心,可再要說,鬆雲子安睡了起來,從他鼻息裏可聞他喝過了酒,幾分醉意上頭,加之入了深夜,便控製不住睡下了。


    “娘子,你可真好看!”鬆雲子說起來夢話。


    阿喬打了地鋪,聽鬆雲子這夢話,倒是十分好奇他所夢之人是誰。


    “你娘子是誰啊?”阿喬說道。


    “阿喬,我一定迴來!等我。”鬆雲子夢話道。


    “你是要去哪?”阿喬又問。


    “不!師父,師父,我這就迴去,放過她!”鬆雲子轉而做了噩夢。


    阿喬聽著雲裏霧裏,滿腦子都在想,這黑店到底還動不動手了。也許想了一晚上,不知不覺阿喬便睡死了,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沒有睡在地鋪上,而是睡在了鬆雲子的位置,她朦朧起身,不見鬆雲子去了何處,但看著光色,這怎麽說也到了正午了。


    她竟不知自己睡了這麽久,簡單打理之後,便唿喊著鬆雲子。


    在亭間,鬆雲子正對客棧裏麵的人問話,他道“你們可曾知道一位叫李契玉的人。”


    “知曉一二,不知公子問此話何意?”


    “你也不必見外,若我沒猜錯,這應該是官陽家業吧!”鬆雲子繼續追問“沒想到,醫仙的勢力竟拓展如此之遠。”


    “你是?”客棧人問道。


    “幽鬼弟子,鬆雲子!”


    “原來是九尊弟子,失敬失敬。”


    客棧人疑問“不知公子為何問李契玉?”


    “就是想知道,可否告知?”


    “這是我家公子之事,鬆公子,你這問得我該如何迴?”


    “哦!”鬆雲子露出疑色“難道他有什麽不可告人之秘?”


    “恕我不可奉告,還望公子勿要為難在下!”


    “那好,我不問你家公子之事,那我過問這遠常客棧,不為過吧!”


    “公子問便是!”


    “聽說這客棧乃是一家黑店,可我裏裏外外,除了我住的地方,哪裏也看不出奇怪,我想知道這是何故!”


    “公子有所不知,以前這裏的確是一家黑店,那些歹人也都被我家公子盡除,如今是歸了我家公子,這裏的人也都是陳家在打理!”


    “如此說,你家公子還真是做了一件為民除害的好事了?我怎麽聽著,像是你們對原先主人打家劫舍了一番!”


    “公子莫尋笑,在這亂世中,若無陳家照拂,這客棧便也不存在了,即便有,那也定是片是非之地!”


    “亂不亂的我可管不著,想來我來此想要問的你也答不出,這樣吧,與我一道來的女子若是她問了,你便要答,切不可讓她知道,這裏是陳家的地盤,也不要多問她是何人?”鬆雲子警言道。


    “是,公子。”客棧人倒是聽這話覺得哪裏不對,但說不上來,可九尊弟子,他們也不好招惹,隻能先行答應。


    阿喬細想昨夜,已然不記得發生了什麽,醒來便不見鬆雲子蹤影,想著他該不會遭遇什麽不測,可出了客房,一片安靜,除此之外,之前空著的房間此時正有人在裏麵打理。


    一人好奇的走近阿喬,她也注意到了此人的行徑,不過此人沒有什麽大舉動,隻是有些調侃道“姑娘,這日上中天了,才起床!”


    “你們是誰?”阿喬有些怕道。


    “我們是蜀中人,來此呢是來狩獵,不知姑娘可有興趣!”


    阿喬看著這些人,一個個都與普通百姓有所不同,他們十分嚴紀,更像是軍中之人,隻是不知他們整團入住客棧是幾個意思。


    阿喬直搖頭,試問“不了,想問你是否知與我一道來的那個人如今身在何處?”


    “與你之人?”那人細細想來,確實有聽說這家客棧裏唯獨有一間不是他們的人,也因此他早有注意到,在早上時便見到一男子去了亭間,現在看來,這兩人倒是沒什麽異樣,應該不會是刺客。


    “他是你的夫君?”那人道。


    “你見到他。”阿喬欣喜,但轉眼連忙解釋道“你有所誤會,他隻是我一朋友。”


    “共處一室?男女朋友?”那人一臉不信。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阿喬欲說不清。


    那人瞧見自家主君出來,便不與她多費口舌,指了個方向,便行護衛職責去了。


    阿喬順著道走去,果然遠遠亭閣處,見到了鬆雲子一人呆坐在那,此時的他正眼望天邊,有所思緒。


    “你在想什麽呢!”阿喬走來。


    “你怎麽不多睡一會。”


    “你起來怎麽不叫上我,害我一直擔心你!”


    “你會擔心我?”


    “這可是黑店,我怕你……”


    “怕我什麽?死?”


    “你不覺得這裏奇怪嗎!那些占著客棧的人!”


    “漢王在此,那些多是護衛,這即便是黑店,那他也沒這能耐!”鬆雲子想讓她寬些心,不然也不至於因為擔心受怕,一夜難眠。


    “你早知道,那為何不早早告訴於我!”阿喬置氣道。


    鬆雲子也是見到了熟悉之人才有此定論,在護衛的人群中,他無意見到了在無妙峰與他有過照麵的年韶,故此才放心下來。


    “好,是我錯了,那現在你不必害怕了吧!”


    “聽你這麽說,這家店倒不像是黑店,那之前!”


    “以前這裏是,不過現在由漢王接管,這裏已經太平了。”


    “那這裏……”阿喬有些失望,既然這裏已經有了變數,那是否她想要知道的,也一並被清理了。


    “那些人早已經被清理了,你想知道的,或許已經沒有辦法去了解真相了!”鬆雲子勸他放棄。


    阿喬則是還抱著希望,好不容易來到此處,不能毫無進展便想放棄。


    她轉身去尋掌櫃,鬆雲子則是有些擔心,雖然這些人都不認識陳家大娘子長什麽樣,但就是怕阿喬認出這些可能是陳家人,以她的聰明才智,多待幾天就能發現異常。


    當阿喬找到掌櫃,問他是否知道李契玉之事時,掌櫃那驚恐萬分的麵容,便問她是誰?


    李契玉這個人,也隻有陳家人知道,凡事來問此話的,客棧人都知道會是大娘子派來的人前來詢問,一般這些人得知真相後,都會避諱,眼下這變故突然,反倒掌櫃十分疑問。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問李契玉的事!”掌櫃的問話。


    忽然又有人拉他到一旁,悄聲說明了此事,不得問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


    阿喬看兩人古怪,但能猜出他們是知道此事的,這也讓她將心裏那塊石頭沉下,也做好準備接受。


    “陳止州與李契玉是在這認識的嗎?”阿喬追問。


    掌櫃的一聽這話牽扯到家主,但有實話他不得不說“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不過你想知道李契玉恐怕早已晚了!”


    “何出此言?”阿喬不接解。


    “你能來問李契玉,以此我可知你是陳家人,但身為陳家人,又怎會不知現如今的陳家事!”


    “官陽陳家是發生了什麽?”


    掌櫃質疑的神色,但想來此人與九尊弟子十分親近,也不好隱瞞,他直說道“如今少主已經即位家主,你想問李契玉,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阿喬聽言,她已經可以感受到,這些人都是陳家所管束,他們了解陳家,更知道自己來意,然而再從他們口中得知,李契玉已死,陳止州即位家主。


    “到底發生了什麽!”阿喬想知道一切,她已經離開官陽許久,對陳家事早已置之事外,但當他聽說陳家變故,她便難以抑製住自己的內心。


    “這是陳家的事,恕我不能告知!”掌櫃難言道。


    “好,我就是柳喬,曾經陳家的大娘子,不知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我,官陽陳家,現如今到底怎麽了?”


    “你,你是大娘子!”掌櫃差異萬分。


    早些時候,掌櫃的就聽說大娘子失蹤一事,為此他還舒心過再也不用應付大娘子派來的人了,可如今是大娘子親臨,混亂當場他隻能下跪。


    “大娘子,對不住,不是我有意隱瞞,實在是家主不想讓大娘子知道。”掌櫃求說道。


    “瞞我,騙我?”阿喬怎麽也想不到,什麽黑店,派去的人一個也不迴,這都是陳止州設的局。


    “不想讓我知,我偏要知!”阿喬怒眼。


    鬆雲子突然出現,他看到掌櫃跪在地上請求原諒,由此他也看出,他們已經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鬆雲,我想迴去一趟。”阿喬感受到鬆雲子來到。


    “你是要迴陳家!”鬆雲子的口氣有些變化。


    阿喬看向他時,能從他眼裏瞧出失色,仿佛就要在陳家與他之間做一個選擇。


    “迴!”阿喬想了一會兒給出了答案。


    “好,那我等你!”鬆雲子喪氣道。


    夜裏,阿喬喝了許多的酒,鬆雲子也是,這或許是他們這輩子最後的一場不醉不歸,鬆雲子陪她,鬆雲子在想,他也是時候該迴去了,她也是,在外這麽久,都快忘了家是什麽樣了。


    “你什麽時候走?”醉裏,鬆雲子問阿喬。


    “明天!”阿喬直接迴他。


    在這房間裏,滿是紅布,如此裝飾,還真像是大婚之夜,阿喬原先不覺得,現如今醉意之下,她仿佛夢迴當時她嫁給陳止州時的場景。


    “你能不能不走?”鬆雲子又問她。


    “李契玉死了!她為何死?我想知道!”


    “她死了,確實,那樣的話你就還是陳家大娘子!”鬆雲子醉笑。


    “鬆雲,我其實……”阿喬想說她的心已經不在陳家了,可她更說不清楚的是她對鬆雲子的心。


    “怎麽?”鬆雲子覺得滿是遺憾,忽然他想到了之前給央雲子準備的嫁衣,他在夢裏時,就夢見過阿喬穿上它的樣子,他衝著她叫上一句娘子,場景像極現在的布置。


    “我想到了有樣東西,希望你喜歡!”鬆雲子說著便打開自己的包裹,便將那件金絲玉綴的紅大衣裳,呈給阿喬。


    “送你的。”鬆雲子笑言道。


    阿喬接過這件衣裳,她感動淚流,她一直在等,隻不過沒想到會是今日,在鬆雲子離開的那段時日,她一人住在客棧,閑來無事,就翻了鬆雲子的包裹,那時起就看到了這件衣裳,她特別的喜歡,一直想有個機會傳給他看。


    “你等我。”阿喬說罷便暫時離開。


    鬆雲子繼續喝著酒,當阿喬站在他身前時,他看著眼愣,那就是他夢中所見到的樣子。


    “娘子!”他望得出神一語道。


    阿喬羞紅了臉,說道“我是阿喬!”


    “阿喬就是我的娘子,一生一世,萬年不變!”鬆雲子深情語道。


    “你喝多了!”


    “我可沒喝多,阿喬,我雖不知要如何成為夫妻,但我對你隻想一心一意,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愛吧!”鬆雲子傾情說道。


    “你瞎說什麽呢!我可是有夫之婦!”


    “什麽有夫之婦,那日在橋頭上的你早就死了,現如今的你,是我救下的,那便是我的!”鬆雲子略顯霸道,借著醉意,直接抱住阿喬,他想宣示主權,誰也別想從他那將阿喬奪走。


    阿喬的眼淚越是控製不住,她對鬆雲子,不知何時起,總會覺得她虧欠了他,他們始終沒有可能,雖說陳止州對不起她,可她即便死了,也仍是陳止州之妻。


    鬆雲子深情看著阿喬,問她“你對我如何?”


    阿喬沒有迴答,但也是這份遲疑的迴答,鬆雲子再也忍不住了,他吻向了阿喬的嘴,將她抱起,兩人深情相望,從阿喬的眼神裏,鬆雲子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那一夜下起了蒙雨,兩個借著醉意表露內心的人融在了一起,她也顧及不了事後會怎樣,但她的心十分堅定,她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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