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恆山上的路,可謂不易,那裏高處,即便夏季,山頭也見白雪蓋頭。


    高處勝寒,是風意還是人意,那人不至處,隻有隻心修行人才願遭那罪。這天下武學,山中聞名,其寒劍意,百川山河皆白冰,劍拭天下,誰與爭鋒,莫問英雄歸何處,此山此劍入天中。


    多少人想要習劍天涯,必經之處便有太恆山,那山腳下的山城,應四季,要上山,還得很長的路要走。


    這山,越是上去,人越稀少,不到山巔處,幾乎路上見不到幾個活人。上山也得挑時機,有的時候風大,上山勢必是冒風險,稍有不慎滾落山崖,怕屍骨都難找迴。


    山雖孤冷,但是山腳下的山城確是熱鬧得緊,好吃好喝好玩,應有盡有,慕名而來的人,沒什麽事不會輕易上山,但在山下逗留,隻為圍觀一眼那傳說中劍聖所在的門派,就那樣也算是不枉一行。


    酒樓裏住著雜七雜八的人,有挑釁的,也有高貴的富家子弟,文人雅士也不少,他們有的人是要在這裏搏名堂,不上山可以等下山的人,為什麽,就是想要求戰,不少人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來試探自己在外的武修成果,來這山城等太恆山的弟子下山。富家子弟呢就是來此湊熱鬧,在這裏一擲千金,看機緣在這魚龍混雜之地物色人才,所謂富貴怕死,唯有利可圖之,利用利益來補缺自身不足的短處,久而久之還真成了一條無形的商業鏈。文人雅士便是口舌之徒,論這天下,還獨創一榜,名為天人,這是他們的話資,經由他們親自見證,在太恆山下,湊出百名強者,把九尊除外,天人榜第一位,如今是太恆山四大核心弟子之首,燕九。


    四大核心弟子,大弟子燕九,二弟子屈寄勳,三弟子端之,四弟子林海青。這第一位當之無愧大弟子莫屬,將來繼承劍聖之位的,也是他了,如今排天人榜第一,實至名歸。


    前一段時間,太恆山遭受襲擊,隻一人之力,當時之後在山城了言說八麵,其中不少猜忌,有人甚至追憶起往事,給他安了個天人榜第五,他便是曾經差點就當上核心弟子的朱予荀。


    茶館裏說了他不少的過往,有言“百年才俊劍出塵,心意隨影兩手成仙氣,空收三五劍,招式十五成,遊淩空雪嵐山下,入境幾分尊人。


    這是朱予荀被推舉成為核心弟子時就有人對他評價過,這般說辭,已經可以匹敵如今大弟子了,可惜的是,他雖劍道有成,可心術不正,有了淫邪,終是害己,劍聖也很惋惜這麽一個弟子隕落。


    十多年後,當這位昔日之人悄無聲息上山,現身是,已經化為鬼魅,他帶著愁怨,是地獄裏出來尋仇的厲鬼,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風度翩翩的俊俏少年,劍道大才。


    之所以天人榜排名第五,是因為那一戰他可以殺了端之,足以見實力不容小覷,他擠下端之的排名,當時屈寄勳也拿他無措,排名還容在斟酌,可他卻是傷著離開的太恆山,是生是死再也無從尋跡,排名便隻留在了第五。


    已經有一個月不出新榜,今時又有人議論,有人說起在鄉水郡裏,目睹了新龍主出世,若不是見到和排名第二的孟無常毀了一高樓,誰也難見新龍真容。


    那一見,先是兩人不相上下,最終卻是毒神略勝,排名在第二後,但是絕不會落出前十,畢竟身為龍主弟子,九尊之首定然不差,那他的排名要擠下誰?


    群儒不見再有朱予荀蹤跡,於是便定下第五的位置給張文玥,那朱予荀生死不明,排出天人榜,也是在理!


    今日上山隻為一件事,複仇!


    朱予荀不會在意別人怎樣看他,聽了別人對他的評價,又似乎想要忘掉他這個人,他一番苦笑,麵向冰寒的空氣,那窗外的霜冰,可讓他好等。


    是要等冰化了,還是在等那一抹春意來臨!


    “客官,你的酒錢什麽時候結啊!”忽然酒家小兒入房間,正看見朱予荀喝著悶酒,望著窗外。


    “已經是春天了,為什麽外麵的雪還沒有化!”朱予荀牢騷道!


    “客官,您說笑了,您是第一次來太恆山吧,這外麵的雪啊,得等到夏季才能成水,若是上山顛裏頭,全時冬季,雪就沒化過!”店小二討好他道。


    “那你這還有酒嗎?”朱予荀轉頭看向他,手裏晃悠著道“沒有酒錢,還能有嗎?”


    “……客官,本店有規矩道:能入天人榜者,可免去酒水錢,恕在下眼拙,認不出您是哪位?”店小二笑著嘴,身子探前,繼續撈錢姿態。


    朱予荀眼笑道“好吧!”


    他進入這家店喝酒,就是看到了天人榜單裏有他的名字,就掛在這家店的左門處,而身旁還寫著入天人榜者,酒水免費的字樣!


    他那一笑,笑出無人識,笑出自己還要等到何時!


    拿出酒錢,扔在店小二旁邊的桌子上,闊氣大步的姿態,一聲道“不用找了,你家的酒,欠點味道,下次不會再來了!”


    他給出評價,細細迴味,他想不到自己到底在喝什麽,毫無醉意,那是因為醉也讓他做不出一個決定。想到呆了一段時間,是不是等時機,還是說有所顧慮,他心裏一開始就很明確,可就是這顆心,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心念複仇,隻為複仇,可當複仇隻在抬眼,他卻在想,複仇之後又如何。想過複仇後死了,這世上就在無牽掛,可總是遺憾未能報救命之恩,甚至還有所辜負。如果不去複仇,他又找不到繼續活下去的欲望,心有不甘,就算活著,那也是痛不欲生的過著,心裏的刺,哪容得他為桃花一笑。


    路途,路途,走著,走著,發現腳下的路,什麽也沒有,一場空來,又是空去,留下的隻活在別人的眼裏以及口舌間,說來便笑,本身人就是活在畫裏和字裏,有沒有活過誰又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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