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雪隻是氣話,她雖責怪,但總比沒有來得強。以前她總認為自己在這個世上了無牽掛,這些事鹿翊夫人是不會與她說的,現如今她隻有鬼幽這麽一個親人,隻要有,她哪能不高興呢!


    幽鬼愧疚難當,當年的事實屬無奈,他做不到像鹿翊夫人那樣,隻為找到焦雪就夠了,他還有報仇,不能讓世人恥笑他無能。


    “這十多年,你可曾看過我!”焦雪的記憶裏,就出現過一次她的身影,而且當時就把他當做路人,她從未有印象自己還有其他什麽親人。


    “你能在太恆山,我放心。”幽鬼道。


    “那又為何現在與我相認!”焦雪不明白,既然是親人,為什麽這十年間就從未與她照麵,不聞不問,算什麽?


    幽鬼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興許是羞愧,沒敢直麵她,不過焦雪也說到了點上,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有關聯,又何必在相識一場,不覺得令人寒心?


    在別人看來,九尊的自由,誰也限製不住,他想看她,鹿翊夫人又怎阻止得了,在焦雪看來,她不過是被拋棄的小孩,沒人在乎。


    “還有,無喬是你的孩子吧!”焦雪打破窗界道。


    幽鬼很驚訝,他想不到焦雪是如何得知,他很快問道“誰向你說的!”


    焦雪本就不想決戰無喬,對於無喬對自己下毒手這迴事,自有幽鬼處置,那時候朱予荀來找他,看到他慌忙的樣子,來尋焦雪求救。


    無喬正被幽鬼施以陰神咒,稍有不慎就會死,生死攸關的時候,朱予荀不得不決斷,他是被幽鬼所救,有恩情,不想見師父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所以朱予荀把無喬的身世告知了焦雪,讓她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不用將事做絕,幽鬼也是一時氣頭上才對無喬狠心,平時對他嗬護萬分,如同至寶,之所以變化之大,多少是看不過親人傷害親人。


    無喬是幽鬼的孩子,就連無喬自身都不知道,他從小時有記憶,就已經跟在幽鬼身側,拜他為師,幽鬼無數次告訴他,他的父母生下他之後就死了,世上也沒什麽親人,讓他不要執著於自己的過去。


    “是他,朱崽子!”幽鬼猜到了,在墨梅山莊,短短時間就能讓焦雪知道這件事,除了是他,想不到還有誰。


    幽鬼很是憤怒“我要殺了他,盡胡說八道!”


    轉過身準備離去,像極了轉移話題,繞走而行,焦雪叫住他“如果你傷害他,我就把這事說給無喬聽!”


    幽鬼立馬定住了,他把氣憋了迴去,想弄個明白“你還知道什麽?”


    “一個叫柳喬的女子!無喬的那個喬,就源自於她吧。”焦雪尋思道。


    幽鬼原本表露兇光的眼目,忽地黯然,他背對著焦雪,有千言萬語,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朱予荀居然暗地調查過他,還如此詳細的知道柳喬這個人,焦雪都說了出來,他也再瞞不住,實在是不想提往事,就像他的妹妹一樣,失去了,就再也找不迴來了。


    “你能別告訴他嗎?”幽鬼也有求人的時候,而且還是向一個後輩。


    焦雪愣住,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麵對自己的親兒子,卻將他收為徒弟,是有什麽事,讓他如此堅持。


    朱予荀調查得也不多,他除了知道一個柳喬,再詳細就不得而知了,想必是有苦衷,不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認,這樣的父親,究竟是在忍耐什麽。


    幽鬼傷情地離去,是想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尋個安靜,再繼續傷情,他也在思考和糾結,想著師徒關係也不差父子多少。


    焦雪來找朱予荀,來時見他還在修煉,實力不差的他還是如此努力,也難怪她一路追殺不得。


    在太恆山的時候,朱予荀已經是天驕無雙,後兒轉學了其他道,在天賦與勤奮上,他完全不會被束縛,他的陰神咒得心應手,隻差多些積累,日後必有收獲。


    停下了修煉進度,難得焦雪來找他一次,他在山洞裏做起了東家,沒有什麽上品食飲,坐的也是硬凳子,小桌上,酒一開立即芬芳四溢。


    “來,喝一杯!”


    焦雪全看眼裏,她坐了下來,看著陰暗潮濕的四周,在這種環境下修煉,極易得病。


    麵對朱予荀的笑臉,已然舉起的杯子,卻不見她有表示,但這掃不了他的雅興,自己先悶上一口,細細品味。


    “怎麽,看你這副模樣,在想什麽呢?”朱予荀打斷焦雪的思慮。


    其實她這次來,是想弄明白朱予荀為什麽要進犯太恆山,而且得知他就是多年前那個已死之人,更想知道他是怎麽淪落至此的。


    “你什麽時候迴太恆山啊!”朱予荀忽然想到“對了,我現在迴來,沒辦法再與你一起走,我的傷剛好,需要時間再尋突破,你師尊的事,你可以找師父,他的境界已經做到收放自如,有他在我就不必出馬了!”


    朱予荀不見她有變色,似是他講的這些,都沒戳中她心思,他很是抱歉的樣子,實屬無奈。


    他原本是有打算幫焦雪找迴斷塵虹,可眼下沒這個必要,上次他們沒被毒神毒死,已經是僥幸,在那種情況下都察覺不到異樣,若是再去找毒神,有多樣死法都是未知。


    “你不打算迴去?”朱予荀暗想,都幾個月過去了,她還想著要去找那個人。


    “你別猜了,我來找你,就是想弄明白一些事!”焦雪開口道。


    “關於無喬?”朱予荀眨了眨眼。


    “你不會是問我師父了吧!”他看著焦雪不變的神情,那嚴肅的樣子令他心生恐慌“我把這事告訴了你,你不信我,你不會去求實了吧,那他豈不是要打死我!”


    焦雪聽他一直在兜轉,定言道“不是無喬,是你!”


    “我?”朱予荀莫名其妙,心不知他能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當年你是怎麽死的?”焦雪直入正題。


    朱予荀頓了頓,眼笑道“我什麽時候死了,我不就活生生站在你麵前嗎?難道我是鬼啊?”


    “我記得我小時候,我在太恆山下拾了具屍體,已經死透了,別說你沒印象!”


    “哦,明白了,原來你是來討恩的!”朱予荀客氣道“今世我為你當牛做馬,你覺得怎樣!”


    “我想知道原因,你殺我太恆山弟子,不給個交代,我便殺了你。”焦雪認真道。


    朱予荀語塞,想了想,不堪迴首當年種種,於是哀聲歎氣。


    他大概說了一下在太恆山時的經曆,那時候的他,正像如今焦雪這般年紀,意氣風發的時候。當年就是為了躲避家族紛爭才進的太恆山,他沒想到自己在那找到了方向,有了動力就奮力追逐,習武於他而言,頗有助力,沒過多久就被掌門看中。


    原本光輝之時的他本無限,可就當他快定為核心弟子時發生了變故。


    “命運如此待我,大概是天妒英才吧!”朱予荀諷笑道。


    接下來的事就是焦雪所聽到的,但方向卻不一樣,在太恆山弟子口中,朱予荀就是叛宗離道,而且端行更加令人所不恥,是人人見之殺之的邪魔。


    這些背後多是那個想占有他核心弟子的人所為,他煽動人心,生計陷害,還要置他於死地,若不是還活著,他即便死了,那也會成為怨氣衝天的厲鬼。


    聽朱予荀訴說著當年真相,實在可憐,焦雪麵容冷靜,細細分析道“為什麽當年你不好好解釋,還當眾衝傷了那麽多弟子!”


    “他們不聽我解釋,隻看到師妹是如何可憐,而我也確實……”朱予荀愧疚“唉!我一句不是有意,又有誰在乎!”


    “看來你是承認了!”焦雪肅然道。


    “我是對不起師妹,可真正的操縱者才是害她的人,沒想到師妹會想不開,你說如果你是我,你如何為自己開脫。”朱予荀迴想道“那個時候,我也並不清楚藏在背後的人是誰,直到我快死了,那人才露麵,即便瞑目,心也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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