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油江口上船剛出發的那幾天,張機一般都躲著張溪。


    實在是這位將軍說話太過神神叨叨的,很多話張機都聽不懂。


    但快到夏口的那幾天,是張溪躲著張機走。


    沒辦法,張溪肚子裏的那點衛生防疫知識,已經讓張機給榨幹了。


    這會兒張機正纏著張溪,詢問關於瘴氣和水毒的解決方式。


    瘴氣這個東西吧,總給人玄之又玄的概念,在沒有接觸過瘴氣的張溪眼裏,這個東西大概就是類似霧氣一樣的東西。


    但張機給張溪解釋了一下,說是這種病症經常出現在未經開發的原始森林裏,有沒有霧氣的地方都會得,人往往是進入這些地方出來後,就病倒了,會大量出汗,打擺子,渾身酸疼無力.這玩意兒怎麽聽得那麽像瘧疾?!


    張溪雖然知道治療瘧疾的良藥是金雞納霜,但這玩意兒現在還在北美洲野蠻生長呢,誰能把它運過來?!


    所以這年月,要是得了瘧疾,基本就是靠自身免疫係統硬抗,扛過來就是撿了一條命,但大部分人都是扛不過來的。


    不過張溪總算是知道瘧疾大多是通過蚊蟲傳播的,多帶點驅蚊的東西,就能明顯降低得瘧疾的頻率。


    張機半信半疑,但還是記下來了。


    至於水毒,張機的描述是多發於春月,由溪水之微蟲鑽入人體所得,症狀是腹脹身大,色倉黃腹筋起等好家夥,這是血吸蟲病吧?!


    得了血吸蟲怎麽治,這個張溪依然不知道,但張溪知道,血吸蟲的唯一中間宿主是釘螺啊。


    五十年代的赤腳醫生手冊可是有專門講解的,老百姓可是群起發動滅釘螺,三年消滅血吸蟲病啊。


    張溪立刻告訴張機,這玩意兒的禍害就是釘螺,隻要發動百姓消滅釘螺就好。


    可張機想知道的不僅僅是這個啊。


    他不僅僅想知道怎麽防滅這些疫病,也想知道怎麽有效治療,更想知道這些病的原理,好方便他寫進《傷寒雜病論》裏,給後世一個經驗。


    可這些東西就超過張溪的知識範疇了。


    張溪上輩子不學醫,怎麽知道該用什麽藥再說就算知道了,現代基本都是以西醫為主,西醫的名字和成分,就算張溪說出來,張機也不懂啊。


    這是另一套體係的東西了。


    至於致病原理張溪連玻璃都燒不出來,怎麽給這位醫聖做顯微鏡啊。


    所以啊,越到後來,張溪就越躲著張機,因為實在迴答不出來。


    可張機不相信啊,他覺得張溪既然能知道這些疫病要怎麽防治,那至少也是看過類似的醫學書籍的,書上的記載,不可能隻有這麽多。


    這年頭世家對知識敝帚自珍的風氣,張機非常的了解,但這是治病救人的事兒,跟那些經史子集不同啊。


    老百姓不讀經史子集一樣能活下去,但沒人治病,老百姓可就活不了。


    因此,張機就是追著張溪不放,非要問出個青紅皂白來。


    張溪現在賊後悔,後悔自己為了跟張機套個近乎的,也為了表達一下自己對醫聖的尊敬.結果把自己給坑了。


    張溪再三的跟張機強調,自己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張機就是不信。


    最後張溪實在沒辦法,隻能順著張機的想法,說自己是從一本古籍上看來的,但後來因為家中失火,古籍被燒,因此自己隻記得這麽多。


    這次張機倒是信了,但每次張機看張溪的眼神,就跟看敗家子差不多張溪更躲著張機了。


    六十歲的老人家,還是民間聲望賊高的醫聖,更是世家出身,就算人家罵你打你,你都不能還手不躲著還能幹嘛。


    好不容易到了夏口,把老人家送去劉備的府上給甘夫人治病,並安排老人家住下,張溪趕緊的跑去找關羽。


    一來,可以省的被張機當敗家子看待了,二來,也是找關羽繳令。


    關羽現在是以偏將軍之職鎮守夏口,也是主管整個江夏軍政的人,雖然不是江夏太守,但職權基本就是江夏太守的職權。


    諸葛亮把張溪調迴江夏,張溪自然要找關羽繳令,說明情況。


    關羽對張溪迴來的事兒,也沒說啥。


    比起諸葛亮調人迴來,關羽更關心的是江陵戰事,以及現在大哥劉備的情況。


    張溪大概講述了一下江陵城的戰事經過,其中還特意吹捧了一下關羽絕北道的成績.關羽聽的都捋胡子了。


    絕北道這事兒,確實是關羽的得意之作,也對江陵攻防起到了決定性的效果,張溪怎麽吹都不過分。


    再然後,張溪提到了主公進屯油江口,跟周瑜扯皮油江口歸屬,最後在龐統的慫恿下,決定親自去柴桑麵見孫權,討要油江口。


    關羽頓時眼睛眯起來了。


    “周瑜小兒,若無我絕北道,其焉能攻下江陵?!區區油江口,占便占了,大哥何須親自過江去見那孫權,若有閃失,大哥豈不危矣。”


    關羽氣勢全開,盯著張溪,問道,“汝素來多謀,難道看不出其中風險,怎的讓大哥獨身過江,汝也不勸諫一二?!”


    不是,這事兒伱別衝我來啊,我是反對的啊。


    “關將軍息怒,此事,乃主公親斷,我等隻好聽命行事!”張溪隻能含糊的解釋了一下。


    這次真不是被關羽的氣勢給壓倒了,純粹是給劉備留麵子。


    就算關羽是劉備的兄弟,但劉備總是老大。


    在老大拍板前,大家可以各抒己見,出謀劃策。


    但老大拍板後,那麽大家要做的就是聽從命令,這時候再說什麽“我之前就不同意”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反而還會損害老大的權威。


    關羽也懂,聽到張溪說是劉備自己的決定,關羽頂多也就是歎口氣,然後給駐守鄂城的文聘的寫信,讓他時刻關注江東動向,厲兵秣馬,萬一事情有不對,那關羽可就要領軍親往柴桑,問孫權要人了。


    給文聘寫完信,做完安排,關羽這才稍微放下一點心。


    接下來,關羽又跟張溪聊了好一會兒,談論一下江夏的防務,順便說起了文聘的事兒。


    文聘來到江夏,前往西陵見了劉琦,就被劉琦收入帳下,管轄起直屬劉琦的那幾千江夏兵。


    本來文聘以為,劉備入駐江夏,以劉備的手段,劉琦就算不是被軟禁,應該也已經被架空了結果到了西陵這麽一看,滿不是這麽迴事。


    劉琦不僅占據著西陵,還要負責江夏北部諸縣的防務,手裏還有七千多士卒,有自己的領兵大將,這怎麽看也不是被架空的樣子。


    這反倒讓文聘愕然了.難不成這個劉備,真的是謙謙君子?!


    但隨後文聘就明白了,不是劉備多麽的仁義,而是劉琦實在沒什麽威脅。


    這半年多下來,文聘已經意識到了,劉琦這個人貪圖享樂,沉迷酒色,整個江夏的軍政全部委於他人不說,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鬥誌和野心。


    甚至後來文聘都看不下去了,多次勸諫劉琦要振作,要掌控兵權,人事權每次劉琦都答應的好好的,但就是不去做。


    後來吧,劉備表奏劉琦為荊州刺史,劉琦頓時高興的手舞足蹈,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車馬座駕都給換了,換成刺史級別的車架,還要求擴建自己的府邸,征召各色美女入府。


    如果說劉琦這是在麻痹劉備,私下還緊握軍權,隨時準備翻盤的話,那文聘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劉備都領兵出征荊南四郡了,關羽也去絕北道了,整個江夏就隻剩下陳到,陳震這些人,一個大將都沒有,劉琦依然蹲在自己的刺史府裏麵喝酒賞樂,外加看美女跳舞。


    文聘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死心了。


    再加上蘇飛這個同是劉表舊臣的勸導,文聘終於決定,眼不見心不煩,向劉琦請命,前往鎮守鄂城和邾縣,防備江東偷襲算了。


    北方三縣文聘不想去,萬一碰到曹軍的人也尷尬。


    但東麵.嗬嗬,跟江東的人打了這麽多年了,他文聘可是一點都不會覺得尷尬的。


    再者,現在孫劉兩家是盟友,你江東要是敢派人突襲三江口,那他文聘還真的敢揍的江東士卒生活不能自理。


    再之後.劉琦病重。


    一聽說劉琦病重,文聘在沒有任何調令的情況下,親自率軍趕迴西陵,目的隻是一個,求證劉琦到底是真的身染重病,還是被劉備的人給暗害了。


    但文聘不僅順利的見到了劉琦,了解了劉琦的病因,甚至文聘要求接管劉琦府上防務的要求,陳震想都不想的就答應了。


    現在陳震比文聘還要擔心劉琦的病情,要知道劉琦如果死了,劉備就少掉了一麵大義的旗幟了。


    所以,文聘是親自照顧著劉琦,一直到劉琦最後去世的。


    而劉琦去世後,文聘辦完劉琦的喪事,繼續迴軍鄂縣鎮守,防備江東。


    劉琦的死,徹底斷送了文聘為老主公劉表效力的念頭


    一直到關羽正式掌權,派去給文聘送了文書官印,文聘最終沒有拒絕,而是選擇了收下。


    收下文書和官印,也就代表著文聘徹底歸入了劉備陣營,不再是劉琦的屬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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