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雄眼珠一轉,這時道:“稟王爺,剛才我們榆林鎮官兵上下一心,與賊兵血戰,雖然僥幸打退了賊兵,卻也死傷慘重。”


    “還請王爺,拿些銀子出來,稿賞下兄弟們。”


    “大膽,你們居然想勒索王爺,鎮北伯丁毅就這麽教部下的?”王府總管太監胡俊勃然大怒:“簡直罪該萬死。”


    胡俊這話說出來,薑讓兄弟和左光先等臉色俱是大變。


    丁毅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大同都直接搶代王府的。


    王府長史楊升臉色陰沉,抱拳向京城方向:“本官定會把這裏發生的事,稟報給朝廷。”


    此時邊上的官撫民拚命向他和胡俊使眼色,那是在提醒他們,你們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上。


    但楊升和胡俊還以為官撫民想出頭。


    胡俊尖著嗓子道:“嚴副總把兵權交給官總兵,你快去大同,叫丁毅過來拜見王爺。”


    朱倬?一臉理當如此的表情,還微笑點了點頭。


    嚴雄還沒說話,下麵有人喃喃:“是誰要見我們伯爺?”


    嘩嘩嘩,周光寶一身鐵甲,走路嘩嘩而動,剛剛爬上城頭。


    他左肩鐵甲處有枝斷箭,應該射中他後,被他折斷的,看起來自有一股兇悍之色。


    胡俊卻是不怕,還一副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冷然道:“是王爺召見丁毅。”


    他重重的說王爺兩個字,那是提醒周光寶,你們的伯爺,比王爺小。


    “寧夏是不是很偏?都不知道外麵現在的情況?”周光寶上來後,對著嚴雄喃喃。


    朱倬?、楊升、胡俊一臉懵。


    但你還別說,寧夏真是偏,原寧夏總兵官撫民到明亡時才出現在正史上,更是被一筆廖廖帶過,存在感非常低。


    薑讓在正史上幾乎沒出現過,薑鑲好歹還出現幾次,先降李自成,後降清。


    此時外麵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這些偏僻地方的鄉下,根本不清楚。


    看他們愣住,周光寶咧嘴一笑,錚,拔出長刀,猛的一步往前,“砰”,刀柄狠狠的砸在胡俊的鼻子上。


    “啊呀”胡俊驚尖慘叫,捂著鼻子當場蹲了下去:“痛死我了。”


    他抬頭哭叫的同時,鼻子和臉上全是血在流。


    “給老子跪下。”周光寶一刀壓在胡俊脖子上。


    胡俊頓時嚇的魂飛天外,考慮都沒有,撲通,趕緊跪在地。


    “王爺救命啊。”胡俊哭著叫道。


    慶王朱倬?和長史楊長目瞪口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周光寶。


    周光寶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和參將差不多,這種級別的將領在朱倬?眼裏,原本是不值一提的。


    “你---你們---你們幹什麽?”朱倬?顫聲道。


    楊升嘴巴動了動,想說沒敢說。


    “老周你?”嚴雄也沒想到周光寶比他還猛。


    他還想匯報丁毅後再決定,沒想到周光寶根本等不及。


    “和他們廢話啥,先關起來,有什麽銀子黃金的先查抄了,迴頭再向伯爺匯報。”周光寶說完,扭頭道:“來人,把他們帶下去。”


    “你們,造反啦。”楊升這時終於叫了出來。


    他話音未落,砰,周光寶一刀柄又砸在他臉上。


    “唔”楊升眼前一黑,直接被砸的撲通一聲,暈厥在地。


    應王朱倬?雙腿一夾,就感覺到括約肌猛的抽搐了下,差點嚇尿。


    一隊兵士馬上過來,把胡俊和楊升還有朱倬?給帶了下去。


    嚴雄一看,即然做了,也沒了忌憚,趕緊拉住周光寶:“審問下,慶王府的銀冬瓜都在哪。”


    周光寶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上的刀:“看老子來問。”


    大步押著三人走下城牆。


    丁毅部下公然羞辱王朝宗室,開口就要掠奪銀子財富,直接把官撫民他們看呆了。


    官撫民忍不住顫聲道:“嚴副將也要降賊兵嗎?”


    “官總兵勿慌,咱們弄點銀子花花,這些宗室不肯出銀子,兄弟們怎麽願意和賊兵拚命?”


    “我們和伯爺,還是忠於大明的。”


    嚴雄嘴上說忠於大明,這會是沒人相信。


    “哎”官撫明長歎,搖頭。


    要是沒看到剛剛官軍和李過大戰,若許他還要想著如何幫朱倬?,但現在完全起不了心思,隻能暗暗祈求上蒼。


    沒一天,周光寶問出慶王府所藏,於次日帶著兩千兵馬,一千囤兵,拖著幾百輛大車前往寧夏慶王府。


    那邊隻有幾百闖軍守著,看到明軍來了,立馬一哄而散,直接棄城而跑。


    周光寶連挖帶裝,跑了三個來迴,才把慶王府所有銀子全都運迴榆林。


    奇怪的是,其間一直沒有闖軍再去寧夏。


    闖軍不但沒去寧夏,也沒再去榆林。


    借著這機會,嚴雄在榆林瘋狂練兵、囤田,他這邊得到榆林和寧夏兩鎮的明軍,三萬匹戰馬,目前手上已經擁有一萬九千兵馬。


    反而是大同的丁毅,手中隻有一萬六千兵馬,比嚴雄還少三千。


    嚴雄一邊練兵,一邊分兵把守縣府,同時運了上萬匹戰馬到大同給丁毅。


    周光寶率六千兵馬,駐守綏德州,譚恩傑率三千兵馬駐守米脂,賀豹率三千兵馬守葭州。


    他自己率七千兵馬守榆林衛。


    整個陝西,就這四個地方目前還在官軍控製下。


    四月底時,嚴雄已經全部吞並了原來明軍將領的所有家丁和親信兵馬,包括官撫民在內,所有明將除了兩個親信當通信兵外,全部被征入嚴雄的軍中。


    所有人都要重新訓練,和以前一樣,有人受不了苦,最後的結果就是被殺一批,留下的就老實多了。


    到五月時,這邊有兩萬一千兵馬,囤兵兩萬多。


    榆林四周皆是糧田,隻要認真囤田,總能有些產量。


    明末到崇禎上吊死,這邊都沒缺過糧,可見這裏的邊軍們還是能保證自給自足的。


    此時闖軍和丁毅的兵馬,在陝西形成了很好的默契,雙方以延安、固原、蘭州這條線為界。


    南麵全是闖軍控製,北麵沒有闖軍。


    李自成不是不想打榆林,他是沒功夫管榆林,且已經不在陝西了。


    李過和袁宗弟來打嚴雄時已經三月份。


    三月份時,李自成的大軍已經正在前往大明京城的路上,大明天下垂手可得,李自成那裏還顧的到遠在陝西的榆林。


    去年打敗孫傳庭後,李自成全軍進入陝西,然後按即定目標,派出一部橫掃陝西,同時從陝西攻進山西,準備從山西進入北直隸,直取京師。


    這是他們早就決定好的戰略。


    去年(崇禎十六年(1643))十二月,李自成派遣前鋒大將鄧光鐵渡過黃河,進入山西,二十一日,攻陷平陽,殺西河王等三百餘人,平陽總兵陳尚智降。


    於是山西州縣先後潰,或望風請降,毫無抵抗,秦、晉之間皆被義軍所占有。


    這時李岩獻計“傳檄可得”。


    於是在崇禎十六年(1643)十二月二十三日,李自成派人馳檄山西郡縣說:倡義提營首總將軍,為奉命征討事。自古帝王興廢,兆於民心。嗟爾明朝,大數已終。嚴刑重斂,民不堪命。誕我聖主,體仁好生,義旗一舉,海宇歸心。渡河南而削平豫、楚,入關西而席卷三秦。安官撫民,設將防邊,大業已定。隻有晉、燕,久困湯火,不忍坐視。特遣本首於本月二十日自長安領大兵五十萬,分路進征為前鋒。我主親提兵百萬於後,所過絲毫無犯。為先牌諭文武官等,刻時度勢,獻城納印,早圖爵祿。如執迷相拒,許爾紳民縛獻,不惟倍賞,且保各處生靈。如官兵共抗,兵至城破,玉石不分,悔之何及!


    同曆史上一樣,每年朝代末期,幾乎都能傳檄而定,檄文所至,無不顫栗投降。


    一月李自成在西安建國大順,改稱長安,同時開始征賦,禁鄉民短後衣,明年糧每石征一兩三錢,今冬每石折草六千斤,輸長安。各縣遣騾三百,征粟千石,大其鬥,榜掠巨室助餉。


    征餉即為了大軍出戰。


    一月後李自成直接從西安出兵直往山西。


    二月初二日(3,10),李自成率五十萬在沙渦口造船三千,並征集民船萬餘渡過黃河,下汾州(今汾陽)及陽城(今晉城市陽城縣),接著又下蒲州(今永濟)。


    初三日(3,11)下懷慶(大致在今河南焦作),殺盧江王載堙,時新任福王由崧逃至懷慶,崇禎帝發銀萬兩安置,城破時福王由東門逃出,到衛輝(今衛輝市,屬河南省新鄉市)依潞王(朱常淓,神宗朱翊鈞侄,萬曆四十六年(1618)襲潞王,封國衛輝)


    轉眼間山西丟失大半。


    二月初五,李自成的兵馬接近太原。


    原曆史上,山西巡撫蔡懋德組織兵馬五千人死守太原,城破而亡。


    但這次的曆史上,就在李自成兵馬到太原外三十裏時。


    山西巡撫蔡懋德和太原總兵謝誌良帶著山西文武官員和五千多兵馬逃向大同,投靠丁毅。


    這邊的曆史已經和原曆史有了偏移,主要是丁毅到了大同。


    曆史上這個時期,太原總兵謝誌良已經被下令帶兵勤王,帶著太原五千精兵往京城方向去,走到半路時,京師被破,謝誌良隻能帶著兵馬往江南,擁護弘光帝,弘光被滅後,他又擁護隆武帝,最後與隆武帝一起殉難。


    這會因為丁毅駐守大同,崇禎指望他看著丁毅,前麵一直沒想動他,等到李自成的前軍打通了通向京城的路時,崇禎再想派人傳信召他勤王,信使已經出不了北直隸了。


    所以謝誌良這會一直駐守太原。


    李自成五十大萬大軍從陝西進入山西,山西各地傳檄而定,太原城裏也是風雲湧動。


    二月初三,有大同信使來到太原。


    來者是被丁毅剛剛從旅順召來的大將許必成。


    許必成是丁毅手下為數不多,老持穩重,能獨守一方的大將。


    最早丁毅讓他守複州,接著又守日本,後來換徐威去日本時,徐威也是覺的,隻有能獨當一麵的大將,才會被派去守一方。


    許必成打仗沒多少優點,但肯定也沒什麽缺點,他就是比較穩,盡量自己不犯錯,丁毅前期兵少時和後金兵在遼東打了幾仗,許必成的兵馬,守的最好,從不犯錯。


    許必成來到太原後,就勸說山西巡撫蔡懋德和太原總兵謝誌良往大同去,放棄太原。


    山西巡撫蔡懋德不肯,這人在曆史上就是戰死在太原,絕對的大明忠臣,也是個正直的好官。


    許必成隻能用丁毅教的方法勸他:“太原是山西重鎮,人口眾多,你們若拚死抵抗,賊兵破城之後,必然要屠城瀉憤,蔡大人於心何忍?”


    蔡懋德大怒:“難道舉城投降?”


    “你隨我們退往大同就是。”許必成道:“太原讓給賊兵。”


    蔡懋德又道:“賊兵再往大同,你們又往那退?為何鎮北伯不肯帶兵來駐守太原?”


    許必成道:“賊兵誌在京師,攻破太原後,必分兵,一部從太原往北直隸,一部往大同。”


    “到時我們在大同大敗賊兵,再打迴太原,斷其後路,與京師的兵馬,將賊兵左右包圍,一戰滅之。”


    蔡懋德必竟是個文臣,曆史上指揮大戰也是一踏湖塗,聞言好像有點道理。


    但他不知道的是,丁毅之所以讓他放棄太原,不想守太原,就是因為李自成打下太原之後,才會往東直取京師。


    丁毅要守在太原,李自成非和他死磕不成。


    李自成現在帶著五十萬大軍,丁毅當然不想和他硬碰,丁毅早就安排好了,沒理由現在和李自成硬碰。


    忽悠住了蔡懋德後,許必成私下找到謝誌良。


    謝誌良是統兵大將,不好忽悠,但剛才謝也沒有哼聲,許必成心領神會。


    “靖粵伯是領兵大將,我們和蔡巡撫說的話,肯定不能和靖粵伯一樣說。”許必成開口見山道。


    謝誌良聞言一笑:“鎮北伯有何高見?”


    “讓開太原,靖粵伯帶兵把太原能帶走的糧食全帶到大同去。”


    “等賊兵破太原,主力必往京師。”


    “咱們打敗賊兵偏軍就容易多了。”


    謝誌良笑道:“這和蔡巡撫說的,是一模一樣啊。”


    “不一樣。”許必成笑道:“然後咱們打下整個山西,橫掃山西全部賊兵,斷了賊兵後退的路。”


    “等李自成主力到了北直隸,到時,我們山東,薊鎮,天津等,鎮北伯所有兵馬會齊聚北直隸,一戰滅了李自成。”


    謝誌良臉色大變,不可思議的瞪著眼睛看著許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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