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嘴角邊噙著一貫的溫柔笑意,“嗯,出去了。還曬了一會兒太陽呢。怕嚴九琮看見我,我老早就迴屋待著了。”

    楊淩抬手,修長的手指停在她鬢邊,將她躺亂了的頭發抿到了耳後,“的確是個麻煩。我盡快解決掉他。”

    曲小白吸了吸鼻尖,“我也是這麽吩咐阿五的,不過,我總有種感覺,這個人很神秘。楊淩,他到底是什麽人?”

    “不管他是什麽人,不管他多神秘,他不幹涉你我,那就是路人,他若是幹涉你我,那就不能等閑視之了。”

    曲小白不由笑了,楊淩有些懵地問:“你笑什麽呢?”

    曲小白笑得簌簌,又不敢大聲,以至於肩膀都跟著抖,搞得楊淩一愣一愣的,半晌,她才笑完了,“我腦補了一個段子。一個極神秘極厲害的人,為了表現他的神秘,出場的時候過於裝逼,結果,出場就被滅,連他的神秘身份都隨他寂滅了,無人得知。好笑吧?”

    楊淩:“……”幾天不見,又神經了?

    看她笑得花枝亂顫,有那麽一瞬,他恍惚迴到最初相遇的時候,她是個活潑又陽光的姑娘,他是個傾慕她的癡情小子,他很想很想能親吻她。

    他這樣幻想著,不由自主,俯身低頭吻住了曲小白有些涼的嘴唇。

    起初不過是個溫柔的吻,他到底顧慮曲小白的身體,不敢太用力親吻。

    但一觸及她的溫軟滋味,便情難自禁,不由深吻下去。

    曲小白溫柔地迴應他。

    她太清楚他了,表麵上冷酷又絕情,其實不過是個缺乏安全感的青年,她心疼他,卻無計安慰他,如果親吻能讓他內心有片刻忘卻現實泊入寧靜港灣,她願意親吻他。

    楊淩到底還存了些理智,不敢太過用力,片刻之後,放開了曲小白,額頭抵住曲小白的額頭,兩人近得唿吸可聞,曲小白等他唿吸漸漸平穩了,才開口道:“先給我針灸吧,你在我這裏不好耽擱太久,呂筱筱會起疑心的。”

    楊淩沒有急於挪開,他歎了一聲,“小白,我昨晚幾乎按捺不住自己,想去跟呂筱筱攤牌算了。”

    “傻子。”曲小白抬手撫上他的墨發,“我知道,這樣的日子對你來說,太屈辱了,可是,攤牌對於我們來說,就是死路,就算你僥幸贏了呂筱筱,又如何能保證自己萬無一失?你若有閃失,誰給我做手術?”

    楊淩抿緊了嘴唇。

    “我不怕屈辱,我隻是擔心你受委屈。”楊淩聲音暗啞。

    曲小白輕撫著他的發絲,放輕了聲音,“我並不覺得委屈。能再見到你,光是遠遠看著你,我就很滿足了。”

    她輕拍了拍楊淩的肩,“施針吧,不然,呂筱筱一會兒該追過來了。”

    楊淩這才放開她,從袖袋裏拿出了銀針包,打開了,取了一枚銀針出來,在火上灼了一下,晾了一下,才開始按穴位施針。

    每一針下去,力道都極輕,曲小白甚至都感覺不到刺痛,不過眨眨眼的功夫,五六根銀針便都刺入了穴位。

    曲小白笑他:“你這技術,這醫術,不做大夫委實可惜了些。”

    楊淩瞧著她:“我想做的,隻是你的丈夫,其它的都無所謂。”

    瞧瞧,這種時候還有心情撩撥人,這像話嗎?曲小白對他翻了個白眼。

    楊淩換了個姿勢,側躺在了床沿上,腦袋抵在了曲小白鬢邊,腔調裏含了些委屈:“是不是覺得我故意說些好聽的哄你?我沒有,我隻是說出了心裏的想法。我就是這麽想的。”

    曲小白故意道:“這話哪裏好聽了?我怎麽聽著這意思像是,你什麽都不想幹,你隻是想吃我家的軟飯?”

    楊淩:“……”一口老血強咽迴去,才噗嗤笑出聲來:“嗯,我想吃軟飯,那你願不願意讓我吃呢?”

    曲小白被他逗得撐不住笑,嗔怪他:“哪有你這樣的,吃軟飯還能說得這樣理直氣壯堂而皇之!”

    楊淩的手撫上曲小白的鬢邊,歎息般輕輕說了一句,“小白,你在我身邊,真好。”

    手指沿著鬢邊下滑,觸碰到她尖了的下頜線,頸線,停在鎖骨處。

    他有無盡的話想要說給她聽,有無盡的事想為她做,可是現在,他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說不出。

    曲小白怕他又想些有的沒的,岔開了話題:“楊淩,既然已經決定剖腹,我想,也就不拘日子了,咱們就選個就近的日子,盡快手術吧。”

    楊淩沉默住了。

    良久,他都沒有迴答一個字。

    怕這一天,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時光它從來不為誰停留,命運的齒輪一旦轉動,就終有一天會轉到它想去的位置。

    “楊淩,多耽擱一天,就多一分危險,一旦呂筱筱發現了,想要手術都不可能了。她會直接弄死我。”

    楊淩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她若敢,我讓她陪葬。”

    曲小白握住了他停在她鎖骨上的手,“楊淩,咱不說那樣泄氣的話。我想,你一定能做好這個手術的。等我好了,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陪著你。”

    曲小白忽然覺得自己的詞匯儲備真的太貧乏了,這個時候,能說出口的話,也不過這麽虛飄飄的幾句,安慰人都顯敷衍,立誓言就更顯力道不足了。

    楊淩也知道,終究是要到這一步的。

    他不想小白太擔憂他,反握住了她的手,“好,我盡快安排。”

    他的聲音低低的,但還有力量,曲小白放下心來,把腦袋縮到他肩窩裏,用力吸了一口他身上好聞的氣息,貼著他線條完美的下巴親了親,“嗯,我會乖乖等著的。”

    她扳著他的腦袋,又主動親吻了他的嘴唇,還試著探索了一下,強迫他迴吻她。楊淩輕輕柔柔地迴吻,唇齒相依,輕纏細繞。

    呂筱筱大約是真的累了,今天沒有來打擾,但佟麟卻在這個不相宜的時候來了。

    阿五堵在門口,臉色不好,“這位姑娘是公主的侍婢嗎?”語氣倒還拿捏得頗為軟和。

    但阿五心裏已經氣得開始咒罵了,這女人要點臉行不行?他主子跟主母見一次麵多不容易啊!

    佟麟搖搖頭:“哦,我不是公主的侍女,我是楊公子的侍女,我來是想問一下,我們公子在不在裏麵?”

    楊公子侍女?要不要臉了?他家主上打小不愛用侍女,身邊隻有男跟班!

    “楊公子在給我夫人施針,請這位姑娘迴房去等吧,楊公子施完針便會迴去了。”阿五婉拒了。

    佟麟不死心,仍舊道:“我能在這裏等一等嗎?我有事要跟公子說。”

    阿五撇開臉,“姑娘隨意。隻是,我夫人此時正在施治,請姑娘見諒,不能請你去屋裏坐。”

    佟麟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阿二從迴廊那頭走了過來,臉上掛著一抹譏諷的笑,佟麟一見他,就往後縮了縮身子,低了頭不敢看他。

    阿二冷聲開口:“主上不想見你,你還是趕緊迴屋照顧嚴管家吧。”

    佟麟抿了抿嘴角,垂首福身,禮了禮,“是,二爺。”

    她低低的聲音,但是還是能聽得出幾多不情願。

    阿二不再搭理她,轉身對阿五躬身一禮,“柳公子,我要見我們主上,現在方便嗎?”

    阿五迴了一禮,“貴主上正在給我夫人施針,請二爺去屋裏稍等。”

    隻邁出了幾步的佟麟:“……”侍女和跟班,為什麽待遇不一樣?

    雖然吧,她隻是個偽劣侍婢,但這姓柳的如何得知?他既不知,又怎的區別對待?

    說明他還是知道了吧?

    他是如何知道的?五公主的隨從們嘴巴這麽不牢靠的嗎?

    佟麟揣著滿肚子的疑問,往嚴九琮的屋子裏去了。

    阿二進屋,在外間站住腳步,阿五問:“小哥稍等,楊公子應該很快就施針完畢了。”

    阿二點點頭:“我其實也沒什麽要緊的事,五公主差人送來了一盒上好的金瘡藥,說是從京裏八百裏加急送來的,給敝主上敷手上的傷用的,我來看看,主上如果施完針,好迴去敷藥。”

    兩人說話聲音不低,曲小白聽得清清楚楚,她慌亂地要停下親吻去捉楊淩的手來看,卻被楊淩纏住嘴唇,離開不得,手也被楊淩按住,握在了手心裏。

    曲小白被他深深一陣亂吻,唿吸都有些費力了,腦子也跟著混亂起來,前一刻想著要看看他的傷,後一刻就忘了前一刻所想。

    其實她哪裏知道,他身上的傷,要遠比手上的傷重,這些天他一味放縱自己,都沒有好好上過藥,以至於傷口有惡化之兆。

    呂筱筱早在他受傷之時,就飛鴿傳書至京裏,讓人去跟太醫院討了最好的外傷藥八百裏加急送來,藥至今晚才送到,呂筱筱命錦官給送了過去。

    原本,她是想親自過去,親自給楊淩上藥的,但現在楊淩對她的態度太冷淡,她隻怕會弄巧成拙,索性就使了欲擒故縱的一招,並沒親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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