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一時感慨,繼續在他耳邊道:“世人多自私,人心難測,我那時其實挺慶幸碰到的是一個傻子,因為傻子不會騙人,不會算計人。可我後來才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大的騙子。”

    “你騙了我的心你知道嗎?”

    你騙了我的心你知道嗎?曲小白的聲音輕輕軟軟在耳邊迴響,聽上去極是撩人。這是小白慣用的哄人伎倆,他從沒有在這個伎倆中勝出過。

    每一次都敗北。

    但現在他卻半點反應沒有。

    “相公……”

    曲小白輕搖了搖楊淩的手臂,“你怎麽不說話啊?”

    楊淩醒過神來,把曲小白往臂彎裏攏了攏,抿了抿嘴角,嗓音暗啞地開口:“小白,我長這麽大,後悔的事也就那麽兩三件。一件,是我留下你一個人上戰場,一件,是我在剛剛恢複了一些記憶之時,對你很冷淡,還說了許多傷害你的話,現在,我後悔,當初扮了傻子,害你受了那麽多的苦。”

    楊淩深吸了一口氣,“我應該一開始就跟你表明身份,給你無憂的生活,免你為了生活受奔波之苦,免你為了我擔驚受怕。”

    曲小白看不見楊淩的臉,不知他現在是何種神色,但能聽出他聲音裏的暗啞和輕顫,她心尖跟著一抽,鈍疼鈍疼的。

    就像他不願意看她受一點點委屈,她又何嚐願意見他這樣?

    曲小白輕拍他的背,柔聲道:“既然你說到了這裏,那我也有我的想法,你想不想聽聽?”

    “嗯。”

    “如果你沒有扮傻子,我可不會帶著你闖蕩江湖去,以我的性子,我可能就會一個人偷偷溜了,去過我逍遙自在的小日子呢。你說,這麽看來,你是不是應該慶幸當初你扮了傻子還成功騙過了我?”

    楊淩低頭,親吻她的頭發。

    小丫頭還是像以前一樣,為了哄他開心,會找各種理由,哪怕是強詞奪理。

    他很想告訴她,即便是不扮傻子,光明正大跟她亮明身份,他也不會讓她偷偷溜掉的。

    他會把她珍藏在身邊,一生都不讓她離開。就算珍藏不成,他也會用強硬的手段。

    但他沒有說出口,隻是笑著道:“果然是這樣。幸好我當初扮作了傻子。”

    楊淩心底裏又有些慶幸,幸好可以溫柔相待,不必動用什麽強硬手段。這麽看來的話,他當初扮傻子,也還是有些用處的。

    曲小白靠在他懷裏,嘻嘻笑著,“你是傻子的時候,還是非常可愛的。要不,你再扮個傻子給我看看?”

    楊淩斬釘截鐵:“我拒絕。”

    “扮一個嘛。”

    “別亂動,亂動我就要親你了。”

    “切,不扮拉倒。”

    “乖,在外麵呆會兒就迴房去,我要走了,唐木喬還在咱們家裏等著我呢。”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再留下去,隻怕不光扮傻,扮憨扮瘋都能出來!

    她恐怕是戲癮上來了!

    曲小白瞧著楊淩落荒而逃的樣子,吃吃笑了。

    他這個樣子,倒是可愛。

    比素日那個冰霜臉好看得多了!

    楊淩去書房拿了曲小白做的教案,匆匆離去,走的時候吩咐董朗迴來盯著。這迴他倒是沒有帶奶糖走,隻是他還是囑咐了曲小白一句,奶糖畢竟是獸,做什麽都沒輕沒重的,少去碰觸奶糖。

    曲小白這才明白,他這些時日總帶奶糖出門,原來是怕奶糖傷到她。

    他的心也忒細了些。

    楊淩迴到山外的家裏,唐木喬還在,臉上略有些焦急之色,看見楊淩出現,那點焦急才散去些許。

    楊淩進門,將閑雜人等都摒退了,屋裏隻剩下他二人,屋外有阿三守著。

    唐木喬見沒有旁人,便直唿道:“師弟。”

    楊淩臉色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地迴了一句:“師兄。”

    “師兄請坐,找我有什麽要緊事嗎?”楊淩坐了下來,開門見山,聽他語氣,甚至是有些催促之意。

    唐木喬麵色一黯,“就算是師弟說過和我撇清關係的話,也不必連見個麵都這樣難吧?見麵難也就罷了,見了麵有必要這樣急著讓我說完就走?”

    “你想多了,我隻是身上還耽著重要的事情,我雖然不想師兄插手我的事,但並沒有和師兄絕交的意思。不過……”楊淩頓了一頓,麵色嚴肅地道:“我還是希望你離我遠點,最好,咱們以後能各安其命。”

    唐木喬臉上的表情由黯然漸漸轉變為憤然,憤然過後,又有些傷情,幾種表情糅雜,最後化為一句:“你小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無情的。”

    即便是提了小時候,楊淩也還是沒有動容,涼聲道:“你也說了,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人會長大,會改變,對你來說,很不幸,我變無情了。”

    唐木喬嚅了嚅唇,沒有說出話來。

    楊淩道:“師兄,你有什麽要緊事,直說吧。”

    唐木喬本來的確是想借這個機會跟他敘敘舊,但現在看來,這個舊是敘不成了,索性也就不再瞎耽誤工夫,直截了當道:“是慕小將軍讓我來找你的。他臨走前,留了一樣東西給你,他說,如果局勢發生大的變化,這樣東西就交給你,如果沒有發生什麽變化,東西就不必給你了。

    現在外麵鬧得很兇,每天都有不少人死去,醫者和藥材短缺,李瑾風以南平未發生大麵積病情為由,要把病人分流到南平來,一旦那些人分流到南平,南平怕是也不保了。

    這個蠢貨,還欽差呢!我看是愚差差不多!”

    唐木喬一邊憤憤不平,一邊把身邊的一個錦盒捧給了楊淩。

    錦盒不大,巴掌見方,紅木雕花,做工精細,光是個盒子就很值錢的樣子。

    盒子上著鎖,金色的小鎖頭,一樣很精致。

    楊淩沒有急於接盒子。

    “所以,慕南雲想讓我做什麽?這盒子裏裝的又是什麽?”楊淩眸光銳利。

    “盒子裏裝的什麽我不知道,慕小將軍讓你做什麽我也不知道,他隻說,你見到這個盒子裏麵的東西就會知道了。”

    唐木喬把錦盒擱到楊淩麵前的桌子上,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其它事,我就先告辭了。”

    “等等。”楊淩叫住了他,他迴過頭來:“還有什麽事?”

    楊淩瞟了一眼錦盒,“我沒有鑰匙。”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了,鑰匙在你夫人那裏。”

    小白?慕南雲走那天,的確是見過小白的,隻是,他不知道他竟然留了東西給小白。

    楊淩唇角微微抿起,臉上卻倒也沒表現出什麽不悅來,“好,我知道了。”

    唐木喬看他再無話,扭頭走了,步履間仍是負氣的感覺。

    楊淩看也沒有再看他的背影一眼,順手拿過了盒子,捏起金色的小鎖頭,打量了片刻。

    鑰匙在小白手裏麽?那還是不要去問她索要了。

    楊淩沉吟一瞬,兩根手指捏住了鎖頭,稍稍用內力,鎖頭變了形,卻沒有捏斷。

    “還挺結實。”楊淩嗤笑一聲,又加大了些力氣,鎖頭這迴變形更嚴重了,但仍舊沒有開。

    “還挺真材實料。”

    楊淩又一聲嗤笑,捏住了鎖頭,用了三成內力,往外一薅,釘在錦盒上的合頁發出一聲響,應聲掉落。

    “這麽不經玩兒,還需要鑰匙做什麽。”

    楊淩再次嗤笑一聲,打開錦盒的蓋子,裏麵鋪了一層紅絨布,絨布上擱了一封書信。

    楊淩拿起書信,下麵還有個金色的牌子,楊淩沒去拿那牌子,先打開了書信。

    短短的幾行字,筆鋒蒼勁,頗有武將風姿。

    信書:餘在異世,最掛念不過小白,然小白既已心有所屬,餘隻願小白餘生幸福。南平風雨飄搖,大涼岌岌可危,小白恐受其害,餘此番赴京,不能再護小白周全,相信兄弟會一力護持她安全。慕家軍兵符不能隨餘赴京,請兄弟暫代保管,如逢大變,可以此兵符節製慕家軍十萬兵馬。

    楊淩看完書信,狠狠地把書信捏成了一團,又狠狠往地上一拋,紙團輕飄飄的,滾入了角落。

    他就知道慕南雲對小白的動機不純,這不,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雖然說他早就接受了小白很優秀,優秀到很多男人都視她為心中的白月光的事實,但他是個男人,自己的妻子總被別的男人惦記著,他豈有不怒之理!

    先有一個楊春,為了小白的夢想去奔波,後有慕南雲,為了小白南下京城。

    尤其慕南雲,先是贈予小白土地,後又贈予她小白山,如今更是將慕家軍兵符都為她讓了出來!

    當日慕南雲離開之時,他就懷疑他此去京城可能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如今看來,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想,慕南雲至少有一半原因是為小白去的。

    慕南雲知道小白快要生子,這個時候作為丈夫的他必然不能立刻,所以,他就赴京,阻止京中的人找他的麻煩。

    倒真是有情有義。

    隻是,他楊淩的女人,何須他慕南雲的情義!

    楊淩抓起盒子裏的兵符,緊緊攥著,照他現在的怒氣,非得要攥碎了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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