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休息了一個多時辰,深覺再休息下去可能還不如不休息,果斷地從軟榻上爬了起來,“今晚給大家安排了節目,我要去看看我的演員們準備得怎麽樣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看看?”

    楊淩的答案自然是要。

    辛青君剛把小丫鬟和小廝們招來的時候,曲小白就已經在裏麵挑了十來個長相出眾又能歌善舞或者有能歌善舞的潛力的人來,有男有女,不拘性別,都是十二三的,有培養塑造的潛力。

    她一得空便教這些小孩子們習舞練嗓,誠然,訓練他們不僅僅是為了娛樂,更多的是為了她的事業。

    那幾個隨楊春南下的女孩子迴來以後,就接手了她的工作,擔任起了這些孩子們的t台老師。曲小白最近還請了綰然來教授琴藝,又找了個唱曲兒的歌姬來教唱歌。

    因為家裏住不開那麽多人,這些人暫時是都安置在了鎮上。正好曲俊那個鋪麵的後麵有個大院兒,十幾間房,大家都住在那裏。

    此番過年,都給叫了迴來,旨在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楊淩其實無可無不可,他不愛這些熱鬧,但是他喜歡曲小白唧唧喳喳圍在他身邊,快活得跟個孩子似的,那樣,他覺得生命就有了意義。

    曲小白隻知他愛她,卻不知她之於他,還有這一重意義,楊淩也從沒有說起過,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信仰。

    曲小白管訓練起來的這些伶人叫作藝人,延續了她在那個世界的叫法,摒棄了伶人這個帶著歧視意味的稱唿。

    雖然她不能時時都看顧這些人,但請的老師也都是不錯的,綰然那是慕南雲都能看得上的人,教唱曲兒的也是經過了她過目的,技藝甚高,所以,這段時日,這些藝人的進步還是相當大的。

    藝人們今天中午也和大家一起吃了午飯,這會子又都去了辛青君那邊的空房子裏緊鑼密鼓地排練了。楊淩和曲小白到的時候,幾個小姑娘正在排一出群舞,看見是主子到了,歌舞驟停,都齊齊要磕頭行禮,楊淩擺手:“你們夫人不喜歡動不動就被人跪拜,以後這個禮節就免了吧,見麵福個身打個揖也就罷了。你們繼續,我們就是來看看。”

    兩人在凳子上坐了下來,珞珞給兩人侍奉了茶水,便退到一旁候著了。

    絲竹繼續響起來,小姑娘們也繼續跳起來,曲小白瞧著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們,就覺得賞心悅目。

    愛美之心,誰還沒有呢?

    楊淩瞧著,卻想起了他病中的時候,曲小白為了喚醒他的記憶,在河邊給他跳了一支極勁爆的舞。

    他雖然從小到大也沒有多少機會坐下來欣賞舞蹈,但對那些歌舞還是有所了解的,不過都是些慢舞,姿態美則美矣,但缺乏活力。

    曲小白那支舞帶給他的震撼,直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會耳熱心跳。

    他不由偏頭看了曲小白一眼。安安靜靜坐著看歌舞的曲小白,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加上她本就長得一副恬靜模樣,便使得她瞧上去宛若不諳世事的天使一般。

    楊淩心下一暖。

    他最喜歡的,就是她不被外界所擾,一心隻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的樣子。

    一場歌舞罷,曲小白過去指導了幾個動作,跳舞也是綰然教授的,動作自然是美的,但總覺得是少了點什麽,經過曲小白一指導,幾個悟性高的恍然就明白了她們的舞蹈中缺的是什麽。

    她們缺少的是靈氣和感情。

    若是不熱愛一件事,又怎麽能把它做好呢?

    小姑娘們自是受益匪淺。

    曲小白的老本行就是歌舞,琴藝修得也是相當不錯的,當初她可是數年走紅而不衰,憑的全是真本事,沒有半點水分。

    在這個世界,她也是敢說,能在歌舞這方麵出其右的,怕是沒有。

    接下來的幾個節目,有曲兒有舞也有樂器表演,曲小白又指導了一些唱腔和舞姿,連琴技也指導了一些,楊淩在旁邊看著她做這些,比她坐在書桌前時、走在田間地頭時、和吳侃楊春爭論項目的可行性時,都更歡樂。

    他知道她愛什麽了。但是……他也隻能是盡量滿足她對歌舞的熱愛了,想要像她在那個世界的時候一樣出去表演,是不可能的了。

    一直到酉時末刻,日頭西斜,天色開始變暗下來,彩排才算結束。

    既是沒有祭祖的環節,一切就都從心而為,晚宴早早就開始了,依舊是在花廳裏,依舊是中午的那些人,隻是小藝人們怕吃飽了飯耽誤做舞蹈動作,便沒有和大家一起吃,曲小白便讓他們先演,演完了好入席吃喝去。

    酒桌擺成了圓形,中間布置成了舞台,鋪了大紅色繡牡丹圖案的地毯,小藝人們輪番上台,唱的唱跳的跳,好不熱鬧喜慶。

    不同於酒館歌肆中的靡靡之音,也不同於那些世家之間傳唱的意境深遠的名曲幽歌,小藝人們演的就突出了兩個字:喜慶。

    連穿的衣裳都是喜慶的顏色。

    曲小白麵前放了一個盤子,盤子裏都是些銀花生銀葫蘆之類的,也有一些金葉子,每表演一場,她就抓一把銀花生銀葫蘆金葉子,嚷嚷著叫好打賞。

    惹得那些尋常丫鬟小廝一個個兒都眼紅了,紛紛也要上台去表演,曲小白幹脆就宣布凡有才藝者皆可上台演一段兒。

    她是圖個樂嗬,隻為讓楊淩感受一下過年的氛圍,看楊淩看得也挺有滋有味的,她就覺得沒有白準備這些節目。

    那些個小丫鬟小廝們有膽子大的,都上台或演一段雜耍,或唱一曲山歌,雖比不上專業的藝人,但也有可圈可點之處,但凡有表演的,曲小白也都賞了,有的上去說一段吉祥話,也算不錯,曲小白也賞了。

    眼看著要上台說吉祥話的越來越多,連陳醉都嚷嚷著要上去說一段兒,曲小白指著他笑道:“你要想得賞錢,那得加大難度,不能光說就完事兒了的。”

    陳醉就問:“那要加什麽難度?隻要我做得到,都不是問題。”

    “珞珞,把咱們家榴蓮殼子拿來,讓你家陳小少跪榴蓮殼子上說才算行。”

    珞珞噗哧笑了,陳醉氣得嘴歪眼斜:“小白哥,你故意整我的吧?”

    “對啊,你才瞧出來的嗎?”

    “不玩了不玩了,小白哥你太欺負人了!”

    “你去跟小孩子們搶賞銀,都不覺得是欺負人,我這哪算欺負人啊?講錯話,做錯事,過來罰酒三杯。”

    陳醉已經喝了不少酒,但今晚高興,逢著除夕夜,采礦設備又取得了重大的進展,曲小白遞過來的酒,他都照單全收了。

    喝下第一口才知道,曲小白賞給他的,是淩寒香,他驚喜得眼睛都亮了,曲小白衝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聲張,陳醉樂陶陶地趕緊把三杯酒都攬到了麵前,道:“我慢慢喝。”

    楊淩眼角餘光早看見了兩人的小動作,縱容地笑了笑,假裝沒有看見。

    陳相今晚也沒有再攔著陳醉鬧騰,這些時日的辛苦,沒有黑夜白天,全泡在煉鐵房裏,也真是苦了這個弟弟,偶爾讓他放縱一把,也算是給他的獎賞吧。

    一圈人裏,也就蘇斯最沉靜,他本就是不愛熱鬧的性子,但置身在這樣熱鬧的環境裏,他瞧著也是眼熱的很。

    楊淩,曲小白,這兩個都還不到二十歲的人,卻領著這麽多的人置辦了這樣大的產業,這讓他對這兩個人肅然起敬了,相較之下,他終於有了些自慚形穢。

    原本以為楊淩救他是看上了他的手藝,現在他終於知道,楊淩手底下什麽樣的能人沒有?何苦為了他這麽一個手藝人去犯險?

    那就……真的是曲小白讓他去救的?隻是出於看重他這個人的人品?

    他又有什麽人品值得看重呢?

    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救他了。

    蘇斯越來越迷糊,周圍要上來灌他酒的毛頭小子們都排成了隊,但他不敢真的把他們當毛頭小子看,他們的言談舉止,就透著讓人生懼的氣勢。

    眼看著場子裏越來越熱鬧,還有小子上去打拳的,胡亂打一通,最後自己的拳頭落在了自己的頭上,把自己捶得眼淚汪汪的,曲小白瞧著,哭笑不得,這孩子為個賞銀,也太拚了些,“來來來,這個銀花生給你,把眼淚給我憋迴去,大過年的,誰都不許哭,一掉淚就影響咱們全家的運勢。”

    曲小白的胡說八道果然起了作用,那孩子把眼淚生生給憋了迴去,上前歡喜地領了銀花生,深深一鞠躬:“謝謝夫人賞,我祝願爺和夫人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小猴崽子,你還懂個恩恩愛愛,給你能的!”曲小白最喜歡機靈的孩子,這點真是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丫鬟小廝們鬧騰了一陣子,都沒有什麽可表演的才藝了,這才又請出了小藝人們來表演歌舞絲竹。看看刻漏,時間已經是戌時了,莊子的方向隱隱有焰火的光芒閃過,曲小白便道:“這邊歌舞暫停,咱們也先去放焰火吧。”

    “好。”楊淩起身去拿了她的狐裘,給她穿好了,自己也把大氅穿了,挽了她的手,囑了那些小丫鬟小夥子們一句:“都穿暖和些,別凍得染了病。”

    曲小白笑看著他,誰說他高冷不近人情來的?他這不挺會關心人的嘛。

    “走吧。”楊淩拉著她往外走。

    安全起見,焰火的燃放點安排在了河邊空曠地帶,曲小白一路跟楊淩小聲說笑著,“夫君,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最喜歡玩的就是放焰火,不過那是我很小很小時候的事了,後來,我們那裏就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了。我也就沒處去放煙花了。不過每年都會由政.府出麵搞一個焰火晚會的,我特別喜歡煙花騰空那一瞬的感覺,光彩奪目,簡直勝過一切人間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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