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怒目盯著慕南雲,問道:“我問你,楊樹屯村子裏在玩兒什麽貓膩?”

    慕南雲一副懶散的樣子,把棉巾扔給了厲昀,莫名地笑了一聲,道:“不過是楊淩曲小白和容貴妃五公主之間的小試牛刀,我勸太子殿下還是不要過問的好,若能坐收些漁利,對你來說不算壞事,若不能,也不會對你有損。”

    “慕南雲!我是太子!你讓我不要管,讓我眼睜睜看著楊淩在這裏殺人嗎?”太子幾乎要暴跳起來。

    慕南雲看著太子,臉上的笑容有些莫測,“殿下,您若是真的為天下萬民著想,真的想要管一管世人的死活的話,東疏郡和附近郡縣的災民可都還餓著肚子呢!您倒是可以去管管他們。至於楊淩,他心裏有杆秤,不會行差踏錯的。”

    太子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但不過一瞬,他便避過慕南雲話裏的前半部分,嗤笑道:“有杆秤?我看他那杆秤全傾斜到女人身上了!”

    慕南雲眼睛裏浮出一抹不耐,但轉瞬就掩飾了起來,隻是語氣裏還是透著些不滿,“他愛女人多一些還是愛別的多一些,那也是他自己的事,礙著殿下什麽事了?他也沒做違法犯罪的事,他也沒有魚肉過百姓,他在戰場上做過的貢獻殿下難道不知道嗎?試問殿下,今年秋冬,有誰比他為咱們大涼朝做的多?殿下為什麽就偏偏抓著他有可能會犯錯卻還沒有犯的錯不放呢?殿下您能告訴我答案嗎?”

    慕南雲句句質問,問得太子幾乎失去了招架之功。

    他和曲小白一樣,來自同一個世界,受過的教育基本是一樣的,尤其他還是個軍人,軍人對於家國的感情又和尋常人是不同的。他瞧不上大涼朝官場的黑暗,更瞧不上皇族的所作所為,隻是他和曲小白不同的是,他想要迴去,所以不太想過問大涼的事。但當太子真的觸及他的底線的時候,他選擇了和曲小白一樣的態度:鄙視。

    哪怕對麵站的是太子爺,他一樣沒有給他留半分情麵。

    若是曲小白在這裏聽見他這一番話,說不得就會給他的好感度加上兩個高度。倒是可惜了現在沒有幾個好聽眾。

    太子煩躁地做了個吐息,道:“我不想和你在這裏說這些沒有用的。就算是我沒有盡到一個做太子的責任,那也不消你來提醒!我隻問你,楊淩在玩兒什麽貓膩?他是想殺了容貴妃的人嗎?”

    慕南雲在心裏已經罵了不知幾多個傻.逼,這太子瞧著挺聰明一個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是對最該懂的政事謀略上一竅不通,真是讓人恨鐵不成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殿下又打算做什麽?”慕南雲語氣變得不好起來。

    太子對慕南雲的態度很是生氣,卻又無可奈何,慕南雲在京中是橫行慣了的,在這裏又是手握兵權,他還真不太敢動慕南雲。

    “自然是阻止他。慕南雲,你不覺得楊淩很有問題嗎?如果單純隻是不想和容貴妃的人打交道,完全可以交給你處理,他何須自己動手?你不覺得,他有私心嗎?”

    慕南雲反問道:“容貴妃是派人來殺他的,你不會想不到吧?她都要殺他了,還不興他有點兒私心?殿下,我知道,皇權至上,容不得誰踐踏,但你也要拎清,那是你呂家的皇權,不是她容貴妃的皇權好吧!”

    “慕南雲!你想造反嗎?”太子到底是太子,雖不通戍務,但到底尊嚴還在,哪裏容得了人踐踏?他到底還是發怒了。

    慕南雲卻是平平靜靜地一嘲,“橫豎早晚會有人給我定這個罪名的,是太子殿下你還是旁的什麽人,已經不重要了。”

    太子泄氣了。

    他沒什麽倚仗。朝中政權由容家把著,軍權也盡握在容家子弟手中,他雖是容貴妃養子,但說白了,就是她手中的提線木偶,容家扶持的傀儡。現在唯一堪可與容家抗衡的,也就隻有慕家了。

    而且,慕家這一支力量,也未必抗衡得了。

    幾年前,他以要收服慕家為貴妃所用為借口,隨慕家來了南平,而容貴妃沒有阻攔,不過是因為她不怕他與慕家聯手罷了。

    換句話說,她瞧不起他,也瞧不起慕家的力量。

    可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就隻剩下這一支力量了。

    所以他其實不敢真的跟慕南雲鬧翻。

    身為一國太子,何等悲哀。

    呂非衣往後踉蹌了一步,“楊淩是我們大涼的英雄,我隻是不想他染上汙點。方才是我口不擇言了。”

    慕南雲涼涼道:“你想多了。他才不在乎什麽英雄不英雄的。”

    一國太子,說話不經大腦,出爾反爾,焉有信字可言了?他雖是個紈絝,可也不能苟同太子的這種做法。

    “天色晚了,太子殿下還是早點歇息吧。”慕南雲道了一聲晚安,從太子的房間裏出來,一陣冷風直灌進脖子裏,被厲昀澆了水的脖頸衣裳幾乎立刻成冰,慕南雲暗罵了一句,日,神經病!

    他看看給他準備的那間房,不太情願地走了過去。

    糊塗太子要怎麽想,今晚還能不能睡得著覺,他一點都不想管。

    曲家。

    容與白天和頌玉商量,要怎麽樣才能把楊淩給請到這兒來,頌玉便出了個讓他先派大夫來的主意,先聽聽他的大夫怎麽說,然後再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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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與覺得也還可行,便應下了。

    後來頌玉去金林的房間,看見他身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痂,愈合的速度簡直不要太快,十分驚異。

    不止是她,連金林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個年輕大夫這種處理傷口的辦法,真是聞所未聞,卻是這般有效。

    頌玉迴到容與的屋子,便把這件事跟容與說了,並道:“如果那個大夫的醫術真的這般神奇的話,那倒是真的可以讓那個大夫給看看。大人,您說,他會像治療金侍衛那樣給您認真治病嗎?”

    容與沉吟了一瞬,道:“先請過來再說吧。”

    結果,兩人一直等到大半夜,連個大夫的毛也沒有等來,頌玉惱怒地破口大罵,容與也煩躁得很,又不太願意吃章醫女給煎的藥,隻能幹熬著。

    到下半夜,好歹熬出點困意,才和頌玉相擁著睡去。

    第二天一早,頌玉爬起來梳洗過,又給容與梳洗了,便到外麵找到守衛,語氣不太好地道:“麻煩你去問問你們楊校尉,他要如何才能給治病。”

    守衛依舊是很配合地答應了,也派了人去府裏迴楊淩。

    楊淩昨夜酒喝得不少,以至於興致很好,擁著曲小白就總控製不住自己,征得曲小白的同意之後,就開始歡喜地交作業了。

    他那征得同意,也就是個表麵文章,曲小白不同意也攔不住他,索性就遂了他的意。誰知連動作都比往日狂野了些,嚇得曲小白連連叫停,到底他也不算太盡興。

    天亮,竟然學會賴床了。

    曲小白十分無語,就沒有管他,自己先起床了。

    守衛來匯報,曲小白開門出去,問道:“是何事?”

    守衛把頌玉的話轉述了一遍,曲小白想了想,道:“你讓董朗去一趟吧,治不治的,看董朗的意思就行。”

    董小爺的性子其實很古怪,他未必願意給容與治病。

    守衛去了董朗的院子,董朗正在逗一隻猴子玩兒,那猴子正是前些日子雲不閑做接骨手術的那隻,猴子恢複不錯,但腿上還固定著夾板,董朗欺負它不能動彈,給個猴子記得抓耳撓腮。

    “何事?”

    守衛道:“主母讓我來問問,你要不要去給村裏那女人看看病。”

    董朗拿一團雪扔小猴子,小猴子氣得又扔迴他身上,他一頓哈哈笑,笑完之後才沉靜問道:“她怎麽說?”

    “主母說讓你看著辦。”

    董朗意興闌珊:“我知道了,你讓那老娘們兒等著吧。”

    守衛抽了抽嘴角,心道如果容與聽見董小神醫這般稱唿她,這病也不知道還用不用治了。

    曲小白洗漱完了之後,楊淩也終於爬起來了,對她道:“阿六迴來的時候,把那個畫師帶迴來了,順便把蘇斯也帶迴來了,都在莊子上妥善安排了,你隨時可以見他們。”

    “年前就不見了。就剩兩天過大年了,讓他們安頓一下,我這兩天也好好陪你,不想工作了。”

    楊淩就又膩過來了,在她嘴巴上一番啃,把她剛抹的唇脂吃了個精光,氣得曲小白哭笑不得,“你都化身成帶色的狼了,再這樣下去還得了?我還是去找蘇斯大哥吧!”

    “不要。”楊淩嗓音暗啞,把她拉到懷裏,臉頰貼著她的肌膚,“恨不能把你融進身體血脈裏,再也不分開。”

    曲小白心跳得整個人都不會動了,半晌,才說出一句:“怎麽忽然說這個?神經病。”

    “這樣想的,就這樣說出來了。小白,我愛你。”

    珞珞推門進來送東西,就看見兩個人忘情擁吻在一起。已經習以為常的珞珞很從容地退出了房間,輕手輕腳把門關上了。

    慕南雲沒有用早飯就離開了,軍中還有事情要忙,打從他爹進京之後,他的時間就沒有那麽寬裕了,慕小公子的逍遙時光,也一去不複返,如今隻能稱作慕監軍的繁忙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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