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早就已經躍躍欲試,“小主母是不是有些個新設備?”他在一摸到那些測繪工具的時候,就知道,設計出這些工具的人一定不簡單!

    曲小白很是慚愧,那些工具,隻是她在度娘那裏找的圖紙。誠然,她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首先,她得有足夠的才學,看得懂圖紙才行。

    就比如,這些圖紙交到那些農人的手上,那也就隻能是一張紙。

    倒不是瞧不上農人,隻是術業有專攻罷了。

    曲小白不也不會種地麽?

    “唔,我也不太懂啊,我是想著,咱們先研究研究。老陳,你那邊得空的話,也常常過來給我們些建議才是。畢竟,你是主管啊。”高帽子又戴到了陳相頭上。

    陳相無奈地笑笑,答應了。

    其實那套測繪儀他也看見了,陳醉帶他去庫房看的時候,他也是很驚訝,怎麽會有人造得出這麽精密的儀器呢?

    當陳醉告訴他,這是曲小白畫的圖紙曲小黑造出來的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敢置信。如今再看曲小白的形容,他倒覺得,這是小主母畫的圖紙無疑了。

    而且,這些日子繪製圖紙,小主母那些超乎常人的計算能力,她所使用的那些計算口訣……都是他聞所未聞的。

    總之一句話,小主母就是個謎一樣的存在。

    當然,這些話心裏想想也就罷了,真說出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陳相穩重,陳醉聰明,兩個人都不會泄露出去就是了。

    完工的時候天色尚早,而且這幾天天氣好,外麵的雪都已經化了大半了,三個人站在門口,齊齊舒展了一下已經疲累不堪的胳膊腿兒,看著久違的陽光,都做了個深唿吸的動作。

    珞珞:“……”

    曲小白看看天色,道:“看這樣子山上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咱們出門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去那個地方把煤石運一些迴來,這個冬天咱們莊子的取暖問題就解決了。”

    陳醉也急於想看看曲小白說的這種煤石究竟是如何燃燒的,當下就按捺不住了,就連陳相也是,急於想去挖一些迴來試試,兄弟兩個齊齊道:“先去外麵看看吧。”

    三個人每天都關在屋子裏,早晚的太陽都看不見,更別提看見山了。

    從院子裏倒是可以看得見山的,現在看見的小白山,尚有一些殘雪,不過能不能成行,還得看看實況。

    三個人穿了鬥篷,一起朝外走去。

    府裏府外的積雪都被啞奴們清理過,連地皮都是幹燥的了,隻是出了院門之後,可以看見地裏的雪還有三寸來厚的樣子。

    日頭晃眼,四處可以聽見雪化水流的聲音,裂帛一般的動靜,倒是好聽。

    陳相去地裏踩了踩試試,道:“這個厚度,跑馬車是沒有問題的。”

    陳醉道:“往東這一路,都是荒野,如今雪化,怕是泥濘不好走,隻能是趁一早一晚冰凍的時候行車。而且,山上還凍著,怕是也不太好挖。”

    曲小白往河邊走了走,瞧見河麵上積雪還挺厚,說明底下是結了冰的,但冰下麵還有流水的聲音,說明冰也沒有太厚。

    “這是不是說明,山上的冰凍層也沒有太厚?”

    “應該是。”陳相似乎比陳醉還要沉不住氣,“工匠們平時幹的活比這可累得多,我覺得挖煤應該不是問題。最大的難題還是在於怎麽運迴來。要不,這幾天我先帶人過去探探路?”

    曲小白想了想,道:“明天先趕一輛馬車過去探探路,天黑之前必須迴來。”

    這麽冷的天,在外麵過夜可不成。

    陳相道:“好,我知道了。”

    陳相沉穩,他去的話,曲小白多少還能放心些。但看他現在這個著急的樣子,曲小白不由還是多囑咐了一句:“萬事以安全為上,工匠師傅們千裏迢迢跟你來,身家性命可都是交在你的手上了,你得明白這些的分量。”

    曲小白的話讓陳相立刻感覺到壓力,神情也凝重起來。

    還記得第一次見曲小白的時候,他隻覺得她是個其貌不揚嬌滴滴的小娘子,但現在看來,她沉穩幹練猶勝須眉,甚至有王者之風,讓人不知不覺就已經臣服。

    曲小白隻是唯恐那麽多人投奔她而來她對不住人家,實在沒想過一句話就讓陳相想那麽多。

    若是知道……咳咳,她實在是愧不敢當啊。

    陳醉跑到對麵的山上,試了試山上的雪,三寸來厚,因為是午時,陽光甚好,積雪融化,積雪底下的流水聲嘩泠泠響,腳踩上去底部有些滑,但不至於不能立腳。

    積雪也沒有結冰。

    雖然有些困難,但應該是可以開鑿的。

    陳醉很興奮,下山之後把實情說了,三人仍舊是商議,按照之前的約定,明日由陳相帶人先去探路。

    陳相吃完午飯就去莊子裏挑工匠了,陳醉這廂也略做了一些準備,上山用的鑿子鎬頭鐵鍁之類,開山的黑火藥也準備了一點點。

    準備黑火藥的時候曲小白就在一旁,是他自己配的,也就硝石硫磺木炭之類,還是最原始的配方。

    曲小白想著,如果將來大規模開采的話,還需要威力更大的爆破,對火藥的要求也就很高,看來,她還得研究著造火藥。

    她暗自慶幸,得虧自己還有個傻度,不然的話,上哪裏去尋找那麽多的知識去?

    說來還是要感謝沒譜的傻度。

    但她最近和度娘交流其實不多,一則,她現在過得入不敷出,沒掙出錢來給度娘鍍金升級,二則,她忙於繪圖,沒有太多的問題請教。

    今天有時間,她打算迴去以後再在傻度那裏扒拉點兒資料下來。

    開礦需要的知識可太多了,估計這一整個冬天,她都不可能閑著了。

    充實點好呀。她從庫房裏出來,仰起頭,微微閉著眼,享受著陽光照在臉上的涼中帶暖的特別的感覺,深深唿吸著這冬日裏清冷的空氣,隻覺渾身又輕又重。

    次日,一大早送走了陳相,陳醉也去庫房,繼續研究他的黑火藥去了。早飯後,曲小白坐在炭火前烤地瓜片,董朗過來湊了個熱鬧,跟她說起她撒的那些豆子都已經發芽了,一寸來高的芽,看著也怪喜人的。

    她笑:“再有幾日就能吃到豆芽菜了。讓張大娘給做一道涮鍋子,這種天氣吃,別提多美了。”

    “說得好像你有多愛吃似的。”

    曲小白溫然一笑:“懷孕之後,比以前好多了。”

    “也是。對了,老雲的家人到了,在鎮上呢,老雲去接了,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那老吳也應該快到了吧?小董,我都悶了這麽些日子了,要不,你陪我去縣裏逛逛?順便,看看能不能遇上老吳,我還等著他運來的好酒呢!”

    董朗看她這些日子也是在屋裏關著,為了個勞什子圖連書房門都沒出過,再加上她身體也好多了,便道:“也行。那我讓虎頭備車去。”

    “那我換換衣裳。”

    珞珞知道她一向是自己搭衣裳,也就沒有去動手,隻把鬥篷準備好了。

    曲小白裏麵穿了羊絨的衫子,外麵則挑了一件湖藍色絹紗繡金紋長裙,掐腰的設計,顯得人細長高挑,半分冬日的臃腫也沒有。

    何況她那個瘦削身形,便是穿棉衣,也是不會嫌臃腫的。

    腳上換了鹿皮的紅色小靴子。

    其實羊絨衫子是她今冬研發出來的新衣裳。這個世界的人們,還停留在穿羊皮襖子的階段,不會剪羊毛紡毛線織毛衣,她和一個擅長紡織的女工一起照著度娘上麵的教學課程,研究出來了這羊絨衫子。

    正打算今冬賺一筆的。

    不過,因為楊淩的關係,仍舊是遲了,現在都已經冷成這樣了,她的羊絨衫子還沒有上市。

    換完了衣裳,順手又化了個淡妝,她皮膚本來就好,白裏透紅吹彈可破,無須什麽胭脂點綴,隻是用眉黛畫了眉,又用蘇斯贈她的筆當眼線筆,化了個眼線,至於睫毛,她的睫毛本來就是長長的,又卷又翹,用玫瑰油刷了刷,就顯得更精神了。

    珞珞把藏青色紅邊的鬥篷給她穿上,帽子也戴上,看看包得哪裏都不透風了,又把手爐遞在了她手上,“夫人化妝的手藝真是沒人比得了,我瞧著比那什麽公主還要好看呢。”

    曲小白彈她一個腦袋崩,“跟陳醉學的,油嘴滑舌。好了,走吧。”

    兩人出了門,正好董朗來招唿她們,車已經準備好。

    外麵陽光甚好,簷上冰雪已經開始融化,滴水聲雜亂無章又帶著一種恆久循環的節奏,周而複始地滴著。

    珞珞走到門口,想起陳小少也在府裏,便問道:“夫人,去鎮上逛,要不要叫上小少爺啊?”

    曲小白剛要答應,卻聽董朗反對:“叫他做什麽?他忙呢,別耽誤他幹活兒!”

    曲小白心想你不待見人家,找什麽借口。怕他倆路上再掐起來,曲小白也就沒有再叫他。

    三個人上車,林虎頭趕車,往縣城趕去。

    經過鎮裏的時候,果然遇上老雲趕著馬車,載著他一家老小。

    曲小白急忙下了車,同老雲的妻子和老母親互相見了禮,老雲的幾個半大孩子都下車來跟她見禮,她命珞珞一人給塞了十兩銀子的見麵禮,老雲推辭,她斥他:“給孩子們的,你再推辭可就不像話了。”

    幾個孩子都跟曲小白道了謝,曲小白催著:“天冷,趕緊上車暖和,等安頓好了,去楊嬸兒家裏玩兒。”

    她這也是當嬸兒的人了,自己心裏就先覺得好笑。寒暄幾句,催著老雲趕緊去安頓,需要什麽,盡管去莊子上問趙元要,一定要把家人安排妥當。

    辭別了老雲一家人,她和董朗又上車,繼續往縣城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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