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在外麵坐了一陣,夜風有些涼,她便挽了楊淩進屋,讓楊淩在一旁坐著,她拿出紙筆,畫了幾張圖。

    圖都是胡亂畫的,依稀是山的樣子。

    她還沒有想好要拿那座山怎麽辦,在規劃之前,她想著得再找慕南雲談談。

    “如果你能好起來,就能告訴我該怎麽辦了是不是?”她胡亂塗鴉幾張紙之後,歪著腦袋問楊淩。

    楊淩呆懵地看著她。

    “唉……”她看著楊淩,輕歎。

    珞珞收拾完自己的行李,把床鋪也收拾好了,拿了一封書信,進了曲小白的正屋。

    曲小白抬眼瞧了她一眼,道:“你今晚不用過來伺候,早些迴去休息吧。”

    “我是有事情。楊春公子捎了書信來。”珞珞走上前,把一封書信擱在曲小白麵前。

    曲小白眼珠動了動。

    咳咳,楊春。她最近腦子有點兒亂,把他給忘了。

    誠然,她不會承認她是把他忘了,隻能說他太讓她放心了嘛。

    “楊春他最近還好嗎?”曲小白把信拿了起來,信封沒有封口,她把信紙掏了出來展開,一看,空白的一張紙。

    紙張還挺好。這一張紙在這個落後的世界裏就價值不菲。

    “他是不是銀子多了燒的慌了。”曲小白嘟囔了一句。

    珞珞不解,問道:“夫人,楊春公子這是何意?他怎麽什麽都沒寫啊?”

    “笨啊你。幾天不見腦子哪兒去了?”

    曲小白挑了挑眉,把撂下的筆又提了起來。珞珞凝眉,思了一瞬,恍然:“哦,我明白了!楊春公子這是等著夫人給他迴信呢!”

    “嗯,腦子迴來了。這個臭小子,還是那麽懶,寫兩個字兒給我能累死他麽,就非得等我先寫給他。”

    曲小白一頓牢騷,落筆卻極是簡練:堂弟知悉,楊淩患病,暫緩南下,一應事務自己做主,年末見。

    曲小白已經可以想象楊春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抓狂的樣子,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壞笑,信寫好了,裝進原來的信封,遞給了珞珞:“迴頭讓辛青君給寄出去。”

    “是。夫人,我先服侍你和主上洗漱?”

    “不用,張大娘已經把水放好了,我自己來就行,你去休息吧,明天起早一點,咱們鄉下,不興睡懶覺。”

    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半年前,她還是個不到淩晨絕不睡覺,不到十二點絕不起床的夜貓子一族。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切,曾經看起來絕不可能的事,經曆過之後才知道,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隻看你用不用心去做。

    珞珞拿著信走了,曲小白這廂和楊淩又塗鴉了一陣,楊淩身上的衣裳被她惡作劇弄的全是墨,看著楊淩傻傻的模樣,她哈哈大笑著,提筆在他臉上畫了一隻小烏龜。

    “要想不被我欺負,你就趕緊好起來。”曲小白拿了一麵菱花鏡,故意照給楊淩看,“醜吧?”

    楊淩茫然地瞧瞧鏡子裏的人,再茫然地瞧瞧曲小白,忽然提了桌上的筆,在她臉上畫了一個圓圈。

    “不,你是個失智的人,你不能這麽睚眥必報,不能這麽腹黑,不能這麽對我!”

    楊淩瞧著委屈巴巴念念叨叨的曲小白,忽然展顏,露齒一笑。

    曲小白一恍惚,似看見了從前的楊淩。心裏一絲黯然掠過,臉上卻依舊甜甜笑著,“走走走,去洗澡。”

    試了試水溫,熱度剛好,她把楊淩身上的衣裳給扒了,把他推到浴桶邊,“進去。”

    楊淩很聽話,乖乖地進到水裏,曲小白拿了毛巾給他洗臉。洗著洗著,忽然想起初來這裏的時候,連個洗澡的浴桶都沒有,那時候都是在河裏洗冷水澡,直到有一天,楊淩給她燒了熱水,她洗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熱水澡。

    那時他總戲耍她。她嫌棄他還不如傻的時候可愛。他便說,“要不你怎麽能寧願和個傻子地久天長,也不願意和我共度一生呢?我在想,要不要我再給自己腦袋來一石頭,把自己敲傻了,然後你就又像以前一樣對我好了。”

    她說,“你休想!你再變成傻子,我就把你扔河裏喂王八去!”

    她沒想過會一語成讖。如今想想,隻恨那時候的自己太愚蠢,竟不知珍惜他的好。

    曲小白褪了身上的衣衫,踏入水中,坐在了楊淩身邊。她瞧著呆愣的楊淩,嘴角微微一翹,柔聲道:“你以前,老想著我給你做媳婦,那時候我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沒有答應你。楊淩,我現在都已經答應你了,我會像以前一樣對你好,你不是個傻子,我也會對你一樣好。”

    終於是帶了些哭腔:“你幹嘛呀?幹嘛老欺負我?我好欺負是不是?”

    楊淩的眼眸中泛著些無措,手腳也都跟著無措,悶聲吐出兩個字:“不哭。”

    兩個字卻把曲小白的眼淚勾得洶湧,“哇”一聲就哭了出來,門外響起珞珞的聲音:“夫人,您沒事吧?”

    “沒事。”曲小白悶聲迴答,“不用管我們,你先去睡。”

    珞珞聽出曲小白的語氣有些冷,曉得不能再多問,趕緊迴自己屋裏去了。

    曲小白抽泣幾聲,抹了一把眼淚,正要撩水洗臉上的墨,不想一張俊臉忽然罩下來,她怔住不能動。

    連唿吸都停止了。

    微涼的唇在她的嘴角笨拙地點了一下,空洞的眼神裏泛出憂色,“這樣,不哭。”

    曲小白愣住,一顆心快要跳出腔子,她握住楊淩的手,按在心髒處,一雙眼睛愣愣地看著楊淩,嘴角蠕動了半晌,才暗啞地說出一句:“好,我不哭。我不哭。”

    曲小白抹了一把眼淚,又是哭又是笑地解釋:“我這次真的不是因為傷心才哭,我是因為高興才哭。”

    匆匆洗完了澡,擦幹了頭發,上床睡覺。

    曲小白拉過楊淩的手臂,枕在他手臂上,嬌小的身軀窩在他身邊,在他嘴角輕輕一吻,聲音又輕又柔:“睡吧。”

    鄉下的秋夜,並不那麽靜謐。驚飛的宿鳥,寒蟲的爭鳴,輕輕拂過屋簷的夜風……往日聽著這些聲音,尚有些不能適應,今夜聽著卻格外舒服。

    不知不覺便沉入夢鄉。

    自楊淩傷後,她沒有一夜能睡得好,往往隻睡片刻,便驚醒過來。夜不能寐,身體早已經超負荷運載,她很清楚再這麽下去,身體早晚要垮掉。

    但今晚這一覺綿長黑甜,她連個夢也沒有做。

    第二日清早,張氏早早起來做飯,珞珞也跟著她一起起來,張氏見正屋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由抿嘴笑了笑,小聲囑咐珞珞:“輕點兒聲,夫人和郎君還睡著呢。去跟雲大夫和小神醫也打聲招唿,讓他們不要弄出動靜來。”

    珞珞知道曲小白有睡懶覺的毛病,也就笑笑答應了,穿戴洗漱好,穿過庭院,去到東廂,董朗和雲不閑都已經起床,一個要鍘藥,一個要搗藥煉藥,珞珞上前,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小聲道:“夫人和主上都睡著呢,大娘讓別出聲,影響了他們睡覺。”

    董朗和雲不閑對視一眼,“今天這是怎麽了?”

    雲不閑道:“估計是太累了吧。就算是鐵人,也扛不住天天不睡覺。”

    珞珞一愣:“不睡覺?”

    “唉,哪裏能睡得著?”雲不閑歎了一聲,把鍘藥刀放下,轉身背了個簍子,往外走去,“我去山上活動活動筋骨。”

    珞珞一臉懵地看看雲不閑的背影,又看看董朗,道:“夫人以前最愛睡懶覺的。即便是事情很忙的時候,也會在空閑時間補個迴籠覺的。”

    董朗以看傻子的目光瞥了她一眼,道:“她總誇你機靈,我怎麽看你笨得跟豬似的呢?”

    珞珞被他氣得臉脹紅著,臉頰鼓得跟金魚似的,“你……你罵人!”

    董朗甩了個白眼,“你趕緊幹活兒去吧,別在這裏聒噪了。”

    珞珞氣得說不上話來。董朗大概也意識到對方是個臉皮兒薄的小姑娘了,不耐煩地解釋了一句:“小爺說話就這樣,習慣就好。別太往心裏去啊。”

    他順手也拎了個簍子,道:“老雲別是采藥去了,我去看看,早飯不用等我們。哦,對了,別說我們采藥去了。免得她又擔憂。”

    珞珞聽得發懵,她初來乍到的,感覺這裏麵似乎有很多禁忌,卻又不知道該聽誰的,茫然地發了一會兒懵,隻能往廚房去幫張氏幹活了。

    曲小白一直睡到中午,才悠悠醒轉過來。睜開因為睡得過久而脹疼的雙眼,一眼就看見楊淩正呆呆的靜靜的坐在床前椅子上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倒把曲小白嚇一跳,“你……你早就醒了?”

    曲小白定了定神,見他身上的衣裳已經穿好,雖然有些不整齊,但該穿的一樣都沒有少,曲小白抿嘴兒一笑。

    楊淩站起身來,動作有些笨拙,去床尾衣架上拿了曲小白的衣裳,都給她堆在了床頭,想要從中拿一件給曲小白穿,但發現她的衣裳和他的不太一樣,他一手拿著件肚兜,一手拿著件文胸,不知該先給她穿哪一件。

    臉色就有些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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