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哭聲驚動了二進院裏所有的人,連三進院裏的慕南雲和前院的人也都被驚動過來了。

    曲小白坐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裏,哭得嗚嗚滔滔,眾人誰勸都不好使。

    這種情況之下,淑芬就被忽略了,她鄙夷地扁扁嘴,悄悄地迴了自己的房間。

    慕南雲走上前,俯身蹲在她麵前,輕輕歎了一聲,道:“哭出病來,誰替你照顧他?地上涼,我送你迴房。”

    他也不管眾人的目光,抱起了曲小白,在眾人震驚又震怒的目光裏,抱著她走迴了房中,把她放在床上,然後拿了洗臉的銅盆出門,看眾人都還站在門外,肅聲道:“你們就看著她在這裏哭嗎?楊淩視她如珠如寶,甚至為了她不顧世俗,你們可都是他的部下,沒想的都是些迂腐的東西!”

    “你說誰是迂腐的東西?”董朗揚拳就要上,辛青君一把扯住了他,說道:“慕小將軍教訓的是,是我們刻板了。天色已晚,小將軍請迴房歇息吧,伺候我們主母的事,還是我們來幹比較好。”

    辛青君說著,已經從慕南雲手上拿了銅盆去打水了。

    慕南雲沒有了銅盆,想要再迴曲小白房中,卻被董朗給攔住了,“說我迂腐也好,怎麽樣都好,男女有別,今天你不能再進我們主母的房間,請你離開。”

    慕南雲冷冷瞧著董朗,往前欺進一步,是打算硬闖的節奏,孟府的人唿啦啦都圍了上來,但他並沒有打算後退的意思,一場毆鬥似就要爆發於眼前,還是胡大穩重些,忙攔在慕南雲和董朗的中間,道:“兩位都消消氣。慕小將軍,我們也都知道,您是為了敝主母的身體著想,您看,您跋涉而來,也累了一天了,需要好好休息,敝主母就交給我們這些下人來照顧吧,我們保證能照顧好,您看如何?”

    慕南雲心裏知道,就算是為了曲小白的名聲,他也不該留下來。最終,他沒有繼續和董朗對峙,選擇了離開。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辛青君打來了水,端至房中,卻發現曲小白竟然蜷縮在床鋪上睡著了!

    他垂頭默了一瞬,到底是拿起毛巾,在水中擰了擰,抖著雙手給曲小白擦了一把滿是淚痕的臉,然後拖了被子給她蓋上,才從屋裏退了出來。

    眾人都還守在門外,沒有離開。

    辛青君這才騰出些時間來跟孟景凡打招唿:“景凡,你迴來了。”

    “是,青君。主母睡了嗎?”孟景凡對曲小白的認知,停留在今晚的見識上。很明顯,今晚的曲小白表現太失常,所以,他對這個小主母的第一印象並不好,連帶說話的口氣也沒有多少溫度。

    辛青君並沒在意,點點頭,道:“已經睡下了。”

    他抬步朝楊淩的房中走去,董朗自然也跟進去,孟景凡和胡大也跟了進去,至於其餘人等,隻好先散了。

    辛青君的臉色不好看。進屋之後,他拖了張凳子坐下,示意大家也都坐了,沉聲道:“小董,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她哭成那個樣子,你也像是哭過。”

    董朗被他突然的問話弄得怔住,支吾了兩聲,心知是瞞不過去了,頭一低,臉埋在了雙手中,痛苦地道:“我答應了她不說的,老大,你別逼我好不好?”

    “這種時候,是隱瞞的時候嗎?”辛青君一向溫和的嗓音變得冷厲起來。

    辛青君本來就是董朗最害怕的人,他一發火,董朗完全就招架不住了。

    董朗把腦袋埋得更低,“主上的傷……我不是十分有把握,他可能會醒不過來,也可能會像以前一樣,變成個傻子。”

    “你說什麽?有可能醒不過來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會像以前一樣變成個傻子?主上什麽時候是傻子了?”

    “小董,你不是說你有把握的嗎?”

    三個人又驚又急,連素來沉穩的辛青君都不能淡定了,你一句我一句,說的小董腦子亂糟糟的。

    董朗隻能是大聲喝止他們:“你們先別說了,聽我說好不好?”他猛然抬起頭來,泛紅的眼圈裏又沁出了淚光,但還在極力克製著,不讓眼淚掉出來。

    “主上不在的這幾年裏,根本就不是什麽歸隱或者遊玩了,他是出了變故。”

    雖然都驚得張大了嘴巴。

    董朗吸了吸鼻子,甩甩頭,繼續道:“大概在三年多以前,子虛莊遭了歹人的血洗,老莊主殞命,全莊的人都死於非命。主上被人襲擊了頭部,後蒙他的師兄所救,才沒有死在那場災難裏。後來,我也不知道小主母為什麽沒有說,她隻告訴我,主上暫時被楊樹屯的裏正楊興茂收留,在他家裏受盡了屈辱,小主母就是在那個時候嫁給了主上的。

    主上傻了三年多,在半年多前,和小主母一起遭了楊興茂毒打,被扔在了野外,是小主母帶著他艱難地活了下來。幸運的是,主上的腦子,也一天天好起來了。

    可是這一次,阿羅丘的那一掌太過厲害,以致於影響到了主上的舊傷,他顱內大量出血,而且腦子可能也已經傷了,我用了藥物,成效不大,主上至今還未醒。”

    董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

    隻是這一次是無聲的。

    “原來真的有子虛莊這個地方。我以前隻以為,根本就沒有什麽子虛莊,有也隻是老莊主住的地方罷了,卻沒想到真的有。可我們這些人,竟都沒有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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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大話裏的意思,眾人十分明白。

    辛青君道:“主上不讓咱們去子虛莊,想來有他的道理。胡大,別瞎想。”

    “我沒有瞎想,隻是感慨罷了。”胡大眼中黯然一閃而過。

    董朗道:“老大說的對,這裏麵,的確是有原因的。子虛莊的人,全都是老莊主培養的死士,都是為了護著主上的,他們聽命於老莊主,為主上而生。而主上,不希望咱們也都成那樣的死士,他希望咱們有正常的生活,做一個正常人,娶妻,生子,快活一生,所以當初,才從老莊主手裏強行接管了咱們這幫人。”

    胡大眼裏閃過愧疚之色,“是我錯了,我不該以為,主上把咱們都當成了外人。”

    孟景凡拍了拍老胡的肩膀,“老胡,現在不是自責這些的時候,還是趕緊想想,怎麽救主上吧。”

    辛青君道:“小主母跟我說,她已經讓慕南雲的人去請雲不閑了。眾人拾柴火焰高,雲大夫說不定就有辦法能救主上,小董,如果人來了,你千萬不要再任性,知道了嗎?”

    董朗有些驚訝:“去請雲不閑了?”但驚訝馬上就轉換成了擔憂,“老大你放心,我不反對雲大夫來。不過,我要提醒你們一件事。”

    “什麽事?”眾人看董朗神色凝重,都不由蹙眉。

    “我聽小主母說了一嘴,說是什麽開顱術,開顱引淤血,我怕她找雲不閑來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我在古書裏是見過這種開顱術,但卻沒有見過書上講成功的案例,本身就更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孟景凡和胡大先就驚得站了起來,“什麽?!”

    “這太兒戲了!萬不能讓她這麽做!”

    “是啊,腦袋開瓢了,人還能活嗎?”孟景凡臉上的震驚之色不必胡大好些。

    辛青君倒是沒有到那種程度,他擺擺手,道:“你們兩個先坐下。事情應該不至於像你們想的那樣,一切先等雲大夫來了再說吧。”

    其實話裏話外,已經透出他對開顱術的懷疑。

    隔壁房的曲小白睡得黑沉,對於這個房間裏發生的一切,還一無所知。

    董朗抬了抬眼皮,沒敢多說話。但他心裏卻一直打鼓,小主母不會平白無故說那句話的,而那個外科聖手雲不閑,又是個怎樣的人,他會不會是個沽名釣譽之人,為了揚名,力主拿他們主上下刀子?

    但轉念又想,小主母是個眼光極高的人,若那雲不閑是個沽名釣譽之人,即便醫術再高,恐也不能入了小主母的眼。

    糾結來糾結去,心裏越發就攪漿糊一般了。

    幾個人都沒有要睡的意思,守在這一間房中,忽而呆坐,忽而就講一講這幾年的經曆,議一議主上這些年的經曆,忽而痛心疾首地追悼一下老莊主,雖然他們這些人裏除了辛青君之外,都沒有見過老莊主。

    偶有一兩句,也提及曲小白,說這位小主母,能在那種情況下嫁給主上,並且對主上不離不棄,實在算是個好女人。

    就連孟景凡,也略略對她有所改觀。

    但在場四個活人,對曲小白的看法是根本就不一樣的。

    孟景凡了解不深,又有那樣的先入為主,自然印象不會好得到哪裏。

    了解她最深的,莫過於辛青君。

    他的總結隻有一句:“巾幗不讓須眉。”

    董朗卻與他的認知相去甚遠,“她……”想了半天,也隻是眉心微蹙,竟總結不出來她身上的特點,隻說了一句:“她是個很複雜的人。”

    胡大道:“我倒覺得,她很當得起小主母這個名分。”

    坐到子時,前院響起了聲音,料到是雲不閑來了,都站起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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