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最終還是選定了那隻銀項圈,又選了個銀鎖,“楊春,這些都從你的工錢裏扣,就當成是你送給未來侄子的禮物了。”

    楊春愕然:“為什麽?”

    陳醉也表示不理解:“為什麽他送就可以,我送就不可以?主母是瞧不上我們這些主上的下屬嗎?”

    曲小白悠悠道:“你想送,就送份大禮,至於他麽……”她瞟一眼楊春,“這是替你們醋缸子主上懲罰他呢。”

    楊春:“……”

    陳醉:“……”

    曲小白:“好了,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她墊付了銀兩,心滿意足地去了下一個店鋪。

    果然是鑄造業興盛的地方,旁邊的店,亦是首飾店,賣的亦是銀器,款式麽,和先前那家差不多,做工也是不錯,因為沒有喜歡的款式,曲小白沒有再選首飾。

    “隻有銀飾店嗎?”

    “前麵有家金器店。”陳醉指了指前麵不遠的地方。

    幾人便直奔了金器店。楊春和陳醉在後,曲小白和珞珞先一步進了店。

    這家金器店店麵還挺大,裏麵也不主要賣首飾,金碗、金錁子、金佛像……各類金製品,曲小白端量一遍,發現大多是鍍金的東西,因為金製品和其它金屬掂在手裏手感是不一樣的。

    “掌櫃,這隻金碗多少錢?”曲小白指了指櫃上一隻小碗。

    “二百兩銀子。”

    “你一個鍍金的碗,要二百兩銀子,真當我人傻錢多呐?”

    掌櫃的不樂意了:“這位夫人,瞧你穿著打扮也算是上等人了,怎麽說話這樣不負責任?小店在這條街上經營多年了,什麽時候欺詐過客人?你要買就買,不買就擱下走人!”

    掌櫃的一臉兇相,上來就要推搡曲小白,珞珞站在曲小白的身邊,忙一擋,擋在了曲小白身前,掌櫃的一隻手就落在了珞珞的胳膊上,曲小白正要幫珞珞,誰知珞珞抬起手,對著掌櫃就是一巴掌,掌櫃的臉上立刻浮起一片指痕。

    “你對誰動手動腳呢?且不管你賣的到底是真貨還是假貨,就你這個態度,是對待客人的態度嗎?你爹娘沒教會你做生意你就跑出來開張是不是?”

    曲小白:“……”猛。都不用她說話了。

    掌櫃捂著半邊臉,有心要反抗,卻發現陳醉和楊春站到了曲小白的身後,陳醉他是認識的,在神川口郡,陳家兄弟的名號,那就是名帖,誰見了都要恭敬幾分的。

    寡不敵眾,掌櫃捂著臉就哭訴:“你,你這小丫頭怎麽打人?”

    “打的就是你!不要以為你的假貨做得逼真就沒人識得出來,以往被你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就仗著你家小舅子在官府做事,就肆無忌憚嗎?有本事,拿著這碗,咱們去郡府找郡守大人好好說道說道!”

    謔,又是一個狗仗人勢的。

    曲小白一路走來見多了這種人,也就見怪不怪了,不過珞珞這小丫鬟的膽識倒是令人佩服,和她早上見到的那個溫柔和善的珞珞,簡直判若兩人。

    但是……曲小白眼角餘光瞥向陳醉,他不是個沒城府的,帶她到這種店來幹嘛?

    陳醉也正在看她,兩人目光相對,陳醉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他朝她靠近一步,小聲道:“我讓你去前麵那家店,不是這家,你來錯了,主母,這可不能冤枉我不會領路呀。”

    曲小白翻白眼:“……”這誤會鬧的。

    掌櫃一聽說要去見官,麵上一喜,“去就去!誰怕誰啊?”但在一觸到陳醉冷淡的目光時,立刻又慫了,“陳……陳掌櫃,這丫頭是你家的嗎?”

    陳醉淡淡:“嗯,是我家的,疏於管教,要不,去讓郡守大人替我教育教育?”

    “不,還是不用了吧,您府上的,怎麽會疏於管教呢?”掌櫃立慫。

    陳醉將曲小白手裏的碗接過去,掂了掂,扔在了櫃台上,“假貨賣假貨的價,真貨賣真貨的價,你這破玩意兒,再敢拿出來欺詐,小心我真的到郡守大人那裏告你一狀!”

    掌櫃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忙不迭地應承:“好好,我知道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生意人講究個和氣生財,曲小白也沒有想要真的去官府,見陳醉擺平,便往店外走去。

    陳醉一出店,臉色就寒了下來,“狗仗人勢的東西!”

    珞珞也緊緊跟了上來,低著頭,垂著眼,和店裏那個凜然的珞珞完全判若兩人,“小少爺,我……我錯了。”

    曲小白迴過頭來,挑眉看著珞珞,就隻見珞珞脹紅了臉,在陳醉麵前不安地站立著。

    陳醉哼笑一聲:“你犯的什麽錯呀?”倒聽不出他語氣裏有嘲笑的成分。

    “我……我不該衝動,不該仗勢欺人。”

    陳醉道:“知道錯,等迴去自己去領罰。”

    曲小白無意摻和人家的家事,但對於這個珞珞,倒是有幾分讚賞,遂道:“衝動麽,是有點,不過這個仗勢,我覺得有時候還是可以用一下的。”她想起自己初來到這個世界,孤苦無依,又身無分文,仗著慕南雲的勢幹的那些個事。

    “像這個奸商,仗勢欺他一下,我覺得很好。人嘛,在這個世界上總有勢孤的時候,利用一下對自己有利的條件,這叫生存之道,隻要不幹傷天害理的事,就不算是錯。”

    楊春道:“你總有些和別人不一樣的論調。”

    曲小白道:“我這是被生活逼出來的。”

    楊春的眼眸便深了深,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陳醉看著兩人,若有所思:“主母說的蠻有道理的。”他瞥向珞珞,“免了你一項罰,但你這衝動的性子,要改一改。”

    珞珞忙點頭:“嗯,我一定改,一定改。謝謝夫人替珞珞說好話。謝謝小少爺不罰之恩。”

    曲小白不由好笑:“昨晚看你挺文靜的,怎的卻是個活潑的性子?這小嘴兒也甜,事也做得不錯,看來,你們小少爺調.教的好啊。”

    珞珞的臉唰一下脹紅了,“夫人,這算是誇珞珞嗎?”

    曲小白好笑道:“算是吧。”

    幾人又往前逛了幾條街,在一家鐵器鋪子裏,曲小白看上了一把匕首,匕首隻有七寸長,刀身很薄,鋒利無比,問了價格,要五兩銀子,算是很貴的了,曲小白想了想,還是買了下來,留作防身用。

    陳醉好奇:“主母買這個做什麽?”

    “防身用啊。”

    陳醉笑道:“青君哥哥跟著你,哪裏用你拿這些利器了?”

    辛青君道:“帶在身上也不錯。我也不是萬能的。”

    陳醉:“……”好吧,你說行就行。

    逛了整整一個上午,果然都是以這些金屬用具居多,偶爾的有關衣食住行的店,也隻是提供基本的生活所需,沒有什麽花樣。

    午時,幾人逛到了陳相的知味樓,陳相和幾個在神川口郡的掌櫃都迎了出來,笑道:“早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們過來了,一上午逛得辛苦了吧?快進店裏歇歇。”

    陳相的周到,卻是與陳醉不同,雖然是哥倆兒,一個跳脫,一個就很穩重。

    “聽說主母要來,大家一早就在這裏候著了。”其中一個掌櫃道。

    這幾位在白馬鎮都沒有見過,陳相都依次做了介紹,曲小白與大家一一見了禮,很坦然地迎接著大家好奇的目光。

    主上的女人,自然是想要好好瞧清楚的。

    大家都見過禮之後,進了酒樓。

    酒樓裏客人都已經坐得七七八八,快要滿了,酒菜的香氣盈滿整個大廳,曲小白看了幾眼,無論是裝修風格,還是服務人員,都和華鳳樓不相上下,看來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她瞥了辛青君一眼,總負責人是他,想來,這是他的手筆?是個能人。

    陳相把眾人迎到了早準備好的包廂裏,這是一間很大的包廂,隔音條件很好,將外麵嘈雜的聲音全都隔絕於牆外。整個房間的色調偏暖,牆上掛了幾幅名人字畫,房間正中,一張紅木大桌,足矣容納十幾個人吃飯,椅子是雕花的太師椅,曲小白心裏咋舌,這一套若是放現代,得值不少錢,能用得起的人,怕是身價都不菲。

    在主位的對麵,有一個小台子,上麵放了兩把椅子,一架瑤琴,想來,是助興用的。

    華鳳樓的包廂她沒有去瞧過,但瞧過這個包廂之後,她隻能感歎,真高級。

    陳相請大家依主次坐了,“主母,你們先用些小點心,菜一會兒就上。”他拍了拍手掌,打從外麵進來兩個人,一個年輕小生,生得眉清目秀,一個美麗女子,年紀也就在十五六上下,兩人進來福身行禮,道了萬福,便在台子的兩張椅子上坐下。女子坐好之後,試了試瑤琴,男子也從腰間解下了一管洞簫,兩個人叮叮咚咚演奏起來,聲音不高不低,婉轉悅耳,正是適合喝酒下飯的曲子。

    桌上擺了幾款精致的小點心,並幾個壓桌的小菜,就連小菜,都是精致無比的。

    曲小白看著這般用心,過意不去,道:“陳管事,太費心了。”大型的宴會她出席了也不知多少,說什麽樣的話得體,她自然很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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