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所得那幾本書,對於曆史的講解不盡詳實,畢竟是隻有三本書,講史的,就隻那麽一本野史。

    坑爹的度娘。

    曲小白每每想起這,都要暗罵一句。

    對於南平郡的曆史,她都是從一些說書人口中和一些地攤話本中得知的,也未盡真實。

    車子顛簸著往伏山縣走,楊春一路跟她講解關於南平郡的曆史。

    狄夷的那場血洗,發生在二十年前,當時真的是屍山血海遍野哀鴻,南平縣的百姓死傷過半,連縣令也被屠了。

    當時鎮守南平的是一位姓杜的軍官,官銜不大,手中的兵馬也不多,和狄夷血拚之後,死在了狄夷人的刀下。據說身首異處,死相很慘。

    後來,朝廷派了慕慈恩將軍來,當年的慕老將軍,正值壯年,也還沒有被封為鎮遠將軍,隻是一個驃騎將軍。

    他勇猛異常,率軍將狄夷兵趕出了南平縣,又主動留下來安撫流民,幫助南平百姓重建家園。

    一年後,慕慈恩返朝,被封為鎮遠將軍,領三十萬兵馬元帥之職。

    那之後的十餘年,慕慈恩在朝中算是順風順水,官兒當得風生水起。但在五年前,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他自願領兵來鎮守這邊疆之地,直到如今,未曾迴朝。

    這一段,曲小白卻是知道的。野史中有講,慕慈恩手握兵權,卻不屑與容家沆瀣一氣,因此成為容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彼時容家已經權勢遮天,慕慈恩不願意將來被容家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這才自願到這艱苦的邊疆之地來。

    說起來,這慕慈恩倒也是聰明人,不是有勇無謀之輩。

    容家後來幾次三番來迫害,都沒有能夠成功,最後使了個計策,把容貴妃的女兒,當朝的五公主呂筱筱配給了慕慈恩的小兒子,也就是慕南雲。

    這一段則是楊淩告訴曲小白的,野史中沒有記載。

    每每想起這一段,曲小白都不剩唏噓,想慕南雲多麽瀟灑恣意的一個人兒,竟然也成為了政治的犧牲品,可悲可歎可憐。

    “楊春,你聽說過五公主呂筱筱嗎?”

    曲小白撩開簾子,坐在車門口,倚著門框,問楊春。不勝妖嬈的姿態讓楊春不敢直視,臉又紅成了番茄,“嫂子,我趕車的技術不行,你還是迴車裏坐好,不要和我搭訕,以免影響我駕車。”

    “唔,好。”

    曲小白又縮迴了車裏。

    但她怎麽感覺楊春是故意的呢?不能搭訕,一路上還說了那麽多。

    既是他不讓搭訕,那就不搭訕,曲小白勾出了度娘,把這話問了度娘,“hi,呂筱筱是個什麽樣的人?很可怕嗎?為什麽慕南雲會那麽怕她,躲她都躲到了這邊陲之地來了?”

    度娘:“容家的人,你說可怕不可怕?”

    “也是。不過,我問你呂筱筱是什麽樣的人,你為什麽不迴答我?”

    “關於此人,我這裏材料不多,知道的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沒有什麽要講給你聽的。”

    “咦,這就奇了怪了。是你搜集資料不力嗎?就知道你是個不靠譜的。”

    “不要總上升到人身攻擊。度娘雖然有時候會出錯,但大多數時候都是靠譜的,人無完人,人工智能也不是完美無缺的。”

    “好好好,還知道替自己辯解,現在的ai都這麽能耐了嗎?”

    度娘不搭理她了。

    半天,她又問出一個問題:“呂筱筱似乎很有名氣,為什麽你們連她的資料都沒有?就像慕南雲,你們知道的關於他的資料,也是很有限,可能,還不如我知道的多呢。你們ai界是不是和他們準夫妻犯衝啊?”

    “沒有就是沒有,度娘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很多事情,還得靠你自己去解鎖。”

    “你說的對,等我賺夠了一萬金,解鎖了你第二個功能,或許,就會有新玩意兒了。”

    “可能,也許……”度娘也模棱兩可。

    “切……”

    半晌之後,度娘卻又主動搭訕了她:“呂筱筱長得很漂亮,就是性格有點變態,嗯……可能比你還變態。”

    “你這是什麽話?我哪裏有變態?”曲小白不樂意了。素日都是她攻擊度娘,今日反過來被度娘攻擊,這滋味不甚好受。

    “她擅於謀略,從小各種書籍都有涉獵,慕南雲在她手上吃過虧,所以怕著她呢。”

    “宮裏的女人,真可怕。看來我要避著她走,免得她妨礙了我的發財之路。”

    度娘又默不作聲了。這迴,一直到午時,都沒有再說一句,曲小白也懶得和它囉嗦了。正好到了伏山縣,她和楊春一起下車,找了一家酒樓,點了幾道菜並兩碗飯,坐下來填飽五髒廟。

    正是用飯的時候,店裏卻十分冷清,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老弱,曲小白壓低了聲音,問楊春:“你說,是不是這伏山縣也在募兵啊?人這麽少。”

    楊春道:“這是肯定的。恐怕,整個南平郡乃至附近郡縣,都在征兵。看來,這次狄夷來勢洶洶啊。”

    “可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當初慕慈恩來邊疆的時候,可是帶了三十萬兵馬的,狄夷再來勢洶洶,要與這三十萬兵馬抗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至於才打了沒幾天,慕老將軍就開始捉襟見肘征兵吧?”

    曲小白聲音壓得很低。

    但楊春聽見這樣的話還是怕了,很嚴肅地看著她:“也許是要提前籌謀防禍於未然。你我都是平民百姓,以後還是少談論這樣的話題。”

    楊春害怕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由古至今,因言獲罪的事例就沒有斷過。曲小白也就不再多說。

    不大會兒,飯菜端了上來,端飯菜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一臉的怯懦,怕生似的打量他二人,最後目光定格在楊春臉上,久久沒有離開。

    “小孩兒,你還有什麽事嗎?”曲小白問了一句。

    “外麵在抓壯丁。”小孩兒怯怯說了一句。

    “唔,你是來告訴我們,讓我們躲一躲的?沒事,小孩兒,這個哥哥呢,他是個秀才,咱們國家有規定,秀才可以不用服兵役,諸徭役都免的。”

    “哦。”小孩而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櫃台裏傳來掌櫃的粗聲粗氣的叫罵:“你個死孩子,又和客人搭訕什麽呢?還不趕緊過來擦桌子!”

    小孩兒慌亂地跑掉了。

    曲小白一邊拿起筷子吃飯,一邊慨歎,“唉,這世道啊。”

    她和楊春一人吃了一碗飯,怕楊春不夠,又給他要了一碗,飯還沒有送到,兩人正坐著等,忽然一隊士兵衝了進來,“夥計,上一桌飯菜,再來一壺酒,爺幾個吃了還得繼續辦差呢!”

    掌櫃的從櫃台裏麵跑出來,趕忙親自去張羅。

    曲小白眼角餘光朝那邊瞟了瞟,五六個士兵,都穿了盔甲,手中拿了刀劍,此時刀劍都擱在身邊長凳上,一個個透著不耐煩的兇光。

    “楊春,你吃飽了沒有?吃飽了的話,咱們走吧。”

    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事非聰明人所為。

    楊春點頭:“嗯。”

    兩個人站起身來,將飯資擱在桌上,扭頭就往外走。

    “等等。”

    一聲粗嘎無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曲小白轉迴頭來,拿捏出一個客套的笑容:“軍爺是在叫小婦人嗎?”

    那名士兵走到她二人麵前,蒲扇大的巴掌把曲小白往旁邊一扒拉,曲小白一個站立不穩,險險跌倒,楊春忙扶住了她,“嫂子,沒事吧?”

    “嫂子?原來是嫂子和小叔子,這是要私奔嗎?”士兵笑得有些猥瑣。

    曲小白站穩當了,正色地看著士兵,道:“軍爺說話還請客氣些。嫂子和小叔子一起趕路,就是私奔嗎?你們慕老將軍,就是這樣教育你們愛民如子的嗎?”

    “呦嗬,還知道慕老將軍,小娘子知道的不少啊!我們自然是愛民如子,但現在邊關吃緊,奉慕老將軍的命,前來募兵,你身邊這個年輕人,看樣子有20歲了吧?正好,夠格了。跟我們走吧。”

    士兵上來就要拉扯楊春,曲小白身形一閃,擋在了楊春的前麵,正色道:“軍爺,他乃我朝秀才,朝廷有規定,秀才可以免徭役免賦稅……”

    “秀才免徭役,那是非戰時期!”

    曲小白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士兵上來就要扭楊春的胳膊,楊春下意識地閃躲,士兵見他躲,一下子惱了,怒道:“還敢躲爺爺?看來爺爺不給你點兒厲害嚐嚐,你是不會聽話了!”

    士兵一轉身,從長凳上抓起來一柄大刀,複又攆上來,提刀就要往楊春脖子上橫,曲小白眼疾手快,一把推開了楊春,擋在了他麵前。

    “嫂子!”楊春急了,撲上來要拉開曲小白,曲小白一把握住他的肩頭,沉聲:“稍安勿躁。”

    楊春被她的語氣鎮住,一時前後不能,為難地站在當地。

    “呦嗬,小娘子還挺有膽量啊!”

    曲小白冷冷一笑,道:“這年頭,敢在外麵闖,自然是有膽量的。各位軍爺,我們叔嫂兩個都是尋常百姓,今日趕路經過此處,本來是不想把事情做到絕處的。各位既然是奉慕老將軍的命出來征兵的,那敢問可有文牒文書之類的身份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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