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瞧上的曲小白,未能得手,反而不知道怎麽操作的,竟然成了偷縣太爺小妾的罪人,接著又無緣無故被罰,他現在完全失去了王平的支持,為了保住飯碗,隻能巴結縣太爺張敬林。

    唐木喬緩緩抬起頭來,悠悠道:“張大人,是不是先把地上這個人的案子審完,再聊點其它的?”

    唐木喬明顯是在護楊淩。

    張敬林咬咬牙,“唐管家說的對。隻是,這朱長柏毆打楊曲氏是既定事實,可……楊淩說的意欲侮辱……”

    “不是意欲,是未遂。張大人,除了今晚的事,我建議你明天再查查朱長柏素日都幹了些什麽。不過,那些不關我的事,我隻關心我妻子的案子,張大人怎麽判。”

    張敬林緊蹙著眉頭,琢磨著該怎麽開口,楊淩冷冷瞧著他,“我不妨給張大人提個醒,大涼朝律,奸.**女,處以宮之刑。”

    曲小白若是知道,她所說的刑罰,大涼朝的律法裏真的有,她不知道該興奮成什麽樣子。

    張敬林把目光瞥向唐木喬,“唐管家,這……未遂,也可以這麽判嗎?”

    “楊淩不是說了嗎,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朱長柏已經得手了。”唐木喬的語氣悠緩陰沉。

    張敬林心生絕望。今晚看來是不可能輕饒朱長柏了。

    也不知這楊淩夫妻到底和慕府是什麽關係,竟迴迴都得慕府庇佑!

    楊淩手指微微一動,一個兩寸長、一指寬的刀片從他手中飛出,落在了朱長柏的身邊。

    燭火映照之下,刀片折射出寒光爍爍。

    這是連刑具都準備好了。林裴的眸光落在刀片上。這寒光爍爍的刀片,其實看著不是那麽鋒利啊。

    這丫的傻子什麽來路,這麽會折磨人!

    朱長柏瑟瑟發抖,今日所受之屈辱,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小命都將不保啊……“大人,饒命,饒命……罪人再也不敢了。饒……”

    朱長鬆也害怕了,跪在地上咚咚磕響頭,“大人,大人放過我弟弟吧,他一定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才犯下這樣的錯的!大人您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張敬林把目光往唐木喬和林裴那裏瞥,朱長鬆立即意會,又轉向他們磕頭求饒,林裴悠悠道:“我一不是苦主,二不是大人,你求我做什麽?腦子壞掉啦?”

    唐木喬亦說了同樣的話。

    朱長鬆又把頭磕向了楊淩。

    楊淩麵色冰冷,道:“張大人,還等什麽?或者,你想讓我去郡府跟郡守大人說一說你們是怎麽褻.瀆大涼朝律法的?”

    張敬林情知磨蹭是沒有用了,隻能更激怒在座的這些位,一咬牙,道:“犯人朱長柏,奸.**女,罪不容恕,處以閹刑!來人,即刻行刑!”

    朱長柏一聽,暈死過去。

    有衙役上來,充當了行刑官,他抬眼看看楊淩,默默地拿起了楊淩扔在地上的刀片。

    俯下身去,握住了朱長柏的東西。

    “等等。”楊淩忽然道。

    張敬林和朱長鬆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都露出了期待之色,誰知楊淩卻隻是從袖子裏摸出個布團,俯身塞在了朱長柏的口中,緩緩道:“可以開始了。”

    丫挺的,這個細致的變.態呀。

    刀片割到了該割的位置,朱長柏生生疼醒了,醒來之後,隻堅持了一瞬,又暈死過去。

    衙役拉鋸似的,足足一炷香功夫,才行完了刑。

    楊淩走到唐木喬麵前的桌子前,把盛著茶壺的茶盤子拿了起來,走兩步,把茶盤子伸到了衙役的手底下,衙役的手一鬆,東西落在茶盤上。

    “陳安。”楊淩喊了一聲。

    站在門口一直齜牙的陳安趕忙走上前。楊淩把茶盤遞到了他的麵前,容色很淡很從容,“去廚房,用辣椒炒了。”

    不但張敬林一幫人,連唐木喬和林裴都是渾身一緊。

    這他娘的什麽路數?

    陳安雖是眼線,但實在沒見識過這麽刺激的場麵,嚇得兩股戰戰,楊淩的聲音卻是又柔和了幾分:“快去。一會兒人醒了,正好可以進食,補充一下體力。”

    林裴緩緩抱住了雙臂,目光終於毫無遮掩地落在楊淩的臉上。

    楊淩一臉平和。

    這樣看,沒有了傻氣,多了幾分煞氣,他實在算得上是人間少有的美男子。

    握草……等等,怎麽走神走到那裏去了!林裴拉迴自己的神思,發現陳安端著盤子戰戰兢兢地出門去了。

    兩刻鍾之後,陳安迴來了,端迴來一盤飄著香氣的辣椒小炒肉。

    楊淩又走到唐木喬的麵前,摸起茶壺,走向朱長柏。

    茶是滾燙的,剛才吩咐衙役去燒的。

    滾燙的茶水澆在朱長柏的胸前,昏死的朱長柏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楊淩朝陳安招招手,陳安捧著盤子過去了。

    楊淩接了盤子,擱到地上,拿筷子夾起一筷子,溫聲:“補充點體力,明天還要麵對張大人的審訊呢。”

    朱長柏根本不知道那裏麵是什麽,但直覺的不會是好東西,“你是不是給我喂的毒藥?”他因為疼痛,聲音極小,斷斷續續的。

    楊淩一笑:“張大人可在場呢,你覺得我敢嗎?”

    張敬林心說,我覺得你很敢。

    但大涼律裏沒有哪一條說烹人肉是什麽罪,他還真是沒辦法說什麽。

    “朱筆吏,要不你先替令弟嚐嚐?”

    朱長鬆對曲小白做過的,也沒什麽好事。

    朱長鬆忙搖頭,“不,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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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來喂令弟吃吧,他吃不完,你吃。”

    楊淩擱下筷子,拂了拂手,其實手上什麽也沒沾。他往後一退,負手站在了林裴的身邊。

    林裴抬頭瞧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衝林裴微微一笑。也不知在笑什麽。

    朱長鬆戰戰兢兢,跪倒在弟弟麵前,顫顫巍巍拿起筷子,“弟弟,剛受了刑,你就吃點吧。”

    林裴嘴角狠狠一抽。

    是個他娘的狠人!

    滿屋子的人,眼睜睜地看著朱長鬆把一盤子小炒肉全喂給了朱長柏。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楊淩看盤子空了,道:“大人,既然案子已經結案,在下就告退了,內子還受傷躺在床上,等著我去照顧。”

    他說完,就緩步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想起了什麽,又迴過頭來,道:“內子心善,定然聽不得一些不好的傳言,希望在座的各位謹言慎行。”

    眾人心裏顫抖:放心,不敢。

    楊淩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那挺拔如鬆柏般的身影,此時在屋中眾人心裏,已經烙下了深深的陰影。

    林裴站起身來,打了個哈欠,“好了,諸位,我也撤了。今晚太刺激了,我得迴去消化消化。”他看向唐木喬,“老唐,要不,來屋裏喝一杯?我應該是睡不著了。”

    唐木喬站起身,淡淡的:“對不住,我不勝酒力,晚間的酒還沒醒呢。”

    丫挺的他哪裏有一點醉酒的樣子?

    林裴鄙視地白他一眼,揚長而去了。

    “大人,在下就不送大人了,陳安,你代替你主子送送大人,對了,迴頭把這屋子打掃幹淨,你們夫人心善,見不得血腥。”唐木喬也往外走去。

    陳安能說什麽?隻能俯首作揖:“是。”

    張敬林一句話也不敢說。

    慕南雲府中的一條狗都是昂首挺胸走路的。

    他心裏已經在盤算著,這縣城裏有慕南雲在,他這個官是做到頭了,但好在他的任期隻剩一年時間,一年之後,就要到京中述職,然後調任他方。

    隻要安安穩穩挨過這一年,就算是大吉。

    楊淩迴到房中,曲小白還沒有睡,手裏捧著那本《大涼朝野史》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

    身上的上過了起初的麻木期,疼痛幾乎成倍數地放大。楊淩轉到屏風後,把床頭桌上的燈燭往前挪了挪,溫聲道:“燈下看書傷眼睛,不要看了。”他順手把書收了,擱在了桌上。

    曲小白臉色煞白,連嘴唇都沒有一點血色,精神也是萎靡的,“你迴來了?”

    楊淩修長的手指落在她臉頰上,輕輕撫摸她臉頰上的擦傷,道:“嗯,迴來了。是不是疼得厲害?”

    曲小白點點頭,哼哼似的:“是很疼。當時沒覺得,現在怎麽就那麽疼呢?”

    楊淩柔聲道:“沒有給你用止疼藥,那些藥對身體不好。如果你疼得受不住,我現在就拿一粒止疼的丸藥給你吃。”

    “我曉得。還是不要了。”

    曲小白搖搖頭。明明是孱弱如枝頭霜花,骨子裏卻透著倔強堅強。這樣的形容,就像有一根刺,戳在了楊淩的心房之上。

    “我去洗漱,一會兒迴來陪你。”楊淩的話語柔得幾乎滴出水來。曲小白點點頭,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嗯,去吧。”

    前麵的賬,一筆勾過,兩人都沒有再提起,至於結果麽,那就隻能看時間的了。時間若是不讓她離開,她就是他的一生一世。

    時間若是允她離開……曲小白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若有一天能找到迴去的路,她會不會選擇離開。

    思而不得,不思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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