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一探手,把朱長柏的中衣也都撕了下來,用剛才撕好的布條,一條綁住了雙腳,一條塞住了嘴巴,一條縛住了雙手,最後又用中衣擰成了一股五尺來長的繩索,綁在了腳上。

    做好了這一切,他把一端繩索扯在手上,“小白,閉上眼睛。”

    曲小白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楊淩一矮身,把曲小白背到了背上,這才道:“好了,可以睜開了。”

    曲小白睜開了眼睛。

    楊淩背著她往家走,手中拖著朱長柏。

    曲小白起先還問朱長柏怎麽辦,聽見身後簌簌的響聲,就不問了。隻是她現在看不見朱長柏身上的衣裳已經都被楊淩扒了下來,否則,她可能會對楊淩的做法不知該說什麽好。

    拖到半路,朱長柏被後背的疼痛個折磨醒了,但他發現根本說不了話,手腳皆被縛住,渾身纏得跟個棍似的,連掙紮都做不到,隻能發出嗚嗚聲。

    “再嗚嗚,割了你的舌頭。”楊淩冷冷道。

    曲小白都忍不住被這聲音冷得一個激靈。

    朱長柏疼得抓心撓肝,卻是不敢再嗚嗚。

    半路上,遇到了找過來的林裴和唐木喬。

    林裴和唐木喬看到楊淩手上拖著的朱長柏,再看看伏在楊淩背上的曲小白,急問發生了什麽,曲小白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就聽楊淩冷冷道:“唐木喬,我妻子受了很重的傷,不能去縣衙,麻煩你去縣衙把縣令請到這裏來。”頓了一頓,“讓朱長鬆也來。”

    握草,這……這是什麽樣囂張的口氣?等等……他在唐木喬和林裴麵前毫不遮掩,這不是把自己給暴露了嗎?

    還有還有,他這是在命令唐木喬嗎?不但在命令唐木喬,還要命令縣令?

    傻子哥,這使不得吧?

    曲小白剛要跟唐木喬說不要,卻聽得唐木喬很淡定地說了一句:“好。”

    “……”曲小白懵了。

    唐木喬隻說了一個“好”字,便抽身離開了。楊淩把繩索交在了林裴的手上,背著曲小白先一步離開了。

    迴到家中,借著府裏的風燈燈光,楊淩猛然發現胸前一片血漬。

    方才太急,都忘了問曲小白有沒有受傷了,看見這血漬,他心裏一抽,“小白,你受傷了?”

    問完了便立刻察覺自己問的太蠢,背著曲小白施展輕功,直奔後院。

    他本來走的就快,曲小白隻覺就像是在飛奔一般,這下施展輕功,簡直就像是在飛,曲小白猛的睜大眼睛,“傻子,你……你這是傳說中的輕功嗎?”

    楊淩隻“嗯”了一聲,頃刻到了他們的屋裏,張氏幾個其時都已經驚動起來,出門去尋他倆了,此時還沒有迴來,倒是後院的那十個丫鬟都聚集在這院裏的廊簷下等消息。

    丫鬟們隻看見一道影子掠過,接著便是關門的聲音,都不知發生了什麽,麵麵相覷,有膽大的,試探著去敲了敲門,門沒開,但一道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去燒熱水來!”

    聲音沉冷壓抑,丫鬟們麵麵相覷來一瞬,也不知說話的是誰,但都不敢遲疑,忙去廚下燒熱水了。

    楊淩把曲小白放置在床上,將她身上的衣裳解開,隻見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有一些輕微的擦傷,但都不算很重,隻有額頭上的那處傷最重,還在往外流血,流得滿臉和胸前都是。看著十分可怖。

    “你為什麽不早說?”

    楊淩的聲音顫抖得可怕。

    曲小白握住了他的手,強自笑了笑:“這點小傷算什麽呀,我小白哥可是打不死的小強。”

    小白哥是什麽鬼稱唿,小強又是什麽鬼,楊淩不知,也沒有心情去知道,他拿起棉巾,先給曲小白擦了擦額上的血漬,動作極其輕柔。

    “不要說話。”語氣卻是極不溫柔。

    曲小白一直知道,真實的楊淩和那個傻楊淩天地懸殊,但著實沒有料到,真實的楊淩是這般樣子。

    豈止是霸道冷酷。

    曲小白噤聲不敢言語了。

    丫鬟們很快燒得來熱水,敲了敲門,楊淩道:“門沒鎖,把水端進來。”他順手抓起被子,把曲小白的身體給蓋上了。

    丫鬟把水端了進來,見屋裏隻有楊淩和曲小白,驚得眼睛發直,楊淩卻隻是淡淡的:“把水端過來。”

    哪裏還有半點傻氣?

    “愣著做什麽?”

    “啊……哦。”端水的丫鬟隻覺他聲音冷得似冰霜,把人從頭到腳都能徹底冰透,意識被他牽著走,端了水到他麵前,擱到腳凳上,聽得他道:“張氏迴來沒有?她熟悉鎮上,讓她去藥鋪抓藥。”

    丫鬟答應一聲,“我去看看。”趕緊往外走。

    “等等。”

    丫鬟像是牽線木偶似的停住了腳步。

    楊淩站起身來,走到桌前,提筆在白紙上寫了幾味藥,遞給丫鬟,“藥方。”

    丫鬟戰戰兢兢接了藥方,退出了房間,到外麵,恰好張氏和另兩個婦人迴來,丫鬟忙把藥方交給張氏。

    張氏問怎麽個情況,丫鬟也說不出個道道來,張氏隻好先去抓藥了。

    鎮上一條無人的巷道裏,林裴拖著白花花的朱長柏,停在了巷道的中間。

    林裴蹲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朱長柏,道:“現在,我拔出你嘴裏的布團來,你不許叫,如果叫的話,我會讓你下半輩子再也發不出聲音。”

    他的語氣極淡,淡得就像是死水一般,讓人忍不住就想到了死亡。

    朱長柏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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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裴探手把他嘴裏的布團拔了出來,朱長柏嗓子癢得厲害,卻是半點聲音也不敢出,生生憋住了。

    “現在,我問你話,你如實迴答。”

    “哦。”朱長柏連聲音都抖得如篩糠。

    “先把發生了什麽事如實跟我說一遍。”

    朱長柏半點也不敢隱瞞,把他如何路遇曲小白,如何起了歹心,如何把曲小白拖到荒草地裏,又如何被人把曲小白救了的經過全盤都兜了出來。

    林裴聽完,問道:“你是被那個男子給綁起來的?”

    “是。”

    黑暗裏,看不出林裴的表情,他的聲音依舊淡如死水:“他是如何把你打暈的?”

    “我……我也不知道,就覺得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我腦袋一懵,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既然暈過去了,自然是後來發生了什麽就不知道了。

    “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走……走到桂花巷的時候。”

    “聽到他們說什麽了嗎?”他們自然指的是楊淩和曲小白。

    “聽,聽到一些。”

    “都說了什麽?”

    “我,我當時被拖著走,後背都磨破了,疼得很,就嗚嗚了幾聲,那男的就恐嚇我,說我再嗚嗚,就割了我的舌頭。女的說,‘傻子,沒想到,你這麽狠啊!’男的又說,敢動他的女人,淩遲都不為過,女的說,淩遲不至於,閹割不錯,閹割完了,把我那玩意兒炒辣椒,然後給我吃下去。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你們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裴把布團又塞迴了他的嘴巴裏,悠悠道:“放不放過你我說了不算,得看那兩個人的意思。你要求,也是求他們倆。”

    林裴拖上朱長柏,慢吞吞往曲小白的府裏走去。

    府中,張氏抓了藥迴來,楊淩接了藥,把其中的草藥包打開來,檢驗過了,遞給張氏,道:“去煮一大鍋藥水,抬過來。”

    張氏的驚訝不亞於小丫鬟,好好的傻子,怎麽突然就正常了呢?

    楊淩不耐:“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的?”

    張氏和那小丫鬟的表現如出一轍,皆是被意識支配著,懵逼地往廚房去了。

    楊淩從藥裏找出了一包藥粉,那是金創藥,雖然不是上好的,但現在事急從權,隻能先將就用了。

    他拿著藥粉,迴到床前,柔聲道:“可能會有點疼,忍著點。明天我去山裏采藥,不會讓你的額頭留疤痕的,你不用怕。小白。”

    他一忽冷得像冰山,一忽又柔得像春水,曲小白都有些適應無能了,“那個,沒事,我不怕疼。”

    她知道他現在心裏的疼比她身上的疼還要甚,不然也絕不至於連理智都失了,不惜把自己的偽裝都不顧了。

    雖然她很擔心他這樣把自己暴露了,日後的路該怎麽走,但既然已經都這樣了,也就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楊淩在床沿坐下,用熱水又給她擦了一遍臉,把傷口處仔細清理幹淨了,才用木匙舀著藥粉,一點一點敷在傷口處,敷得勻實了,拿紗布疊成了一個薄薄的四方形,覆住傷口,用一條繃帶纏住了。

    每一步動作,都又輕又柔,曲小白呆呆地瞧著,看得都癡住了。

    他越是這樣,她心裏越覺得愧疚。

    他愛得太深,她卻無法迴應他的愛。

    楊淩處理完了傷口,在床沿坐著,握著她的手,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道:“不用有負擔。我是我,你是你。我無論如何想要你,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隻管按你心中所想去做就是。”

    曲小白蠕了蠕唇,卻沒能說出半個字。

    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迴答他。

    這個十九歲的少年,在此時之前,所有的理智都崩盤,甚至不顧自己的死活了,這一刻,卻又理智得像是曆盡滄桑穩如泰山的老智者。

    他是如何做到轉變這樣快的,又經曆了怎樣的心路曆程,曲小白隻覺得瞠目和疑惑。

    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楊淩道:“進。”

    門推開,進來的是林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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