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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垂目,左手把玩摩挲著已經空空如也的玉杯,腦海中卻浮現出十數米開外的畫麵,畫麵十分模糊單調,如同那老式的單白負片,零星半點的語句被他捕捉,一點點拚湊成有用的信息。


    “有些意思。”陳昊偷聽幾段話後,眼中光華閃爍不定,原來這位岩少爺因為平白吃了一個小虧,心中竟是對那綠裳女子生起了怨恨,方才正與風玄二老商量著要如何對付這女子呢,至於自己,這岩少爺的兩位老奴雖然提及要小心謹慎,可卻遠遠沒有如這綠裳女子一般重視,甚至言道方才若不是大意之下,大不會被陳昊逼得如此狼狽雲雲。


    這岩少爺邊說還狠狠看著端坐品酒的陳昊,臉上滿是譏諷與殺意,不知他們是對周圍所布下的陣法十分放心還是什麽,越說越肆無忌憚,隻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陳昊竟然還有著瞞天過海的手段,暗地裏便將想要了解的一切信息給偷聽了去。


    “風老,等出了這醉仙居那小子等下就交給你了,我跟玄老去圍攻那姓的碧的賤人,這賤人上次便騙走了我一大堆法器,這次又故技重施,浪費了我一滴靈目神液,竟然才得了那麽一個破爛骨鐲!非得抓起來教訓一番不可。”岩少爺惡狠狠的說道。


    “可是少爺,此人與那醉仙居的主人關係密切,不然也不會輕易將地盤租憑給她,若是得罪的很了,終是有些不妥。”玄老皺起眉頭遲疑道。


    “你說那李道淩?”岩少爺歪過頭緩緩道,“顧不了那麽多了!這人也不過是一名赤霞宗的核心弟子罷了,而且是出身寒門,機緣巧合才有了這些產業,我們乾元穀雖然比他們略差,卻也是差得十分有限,憑我爹在穀中的身份,即便是那赤霞宗長老等知曉了此事,也絕對不會為一個寒門核心弟子來出頭,不然引發了門派之間的戰爭,他們誰都吃罪不起。”


    “少爺說的是,雖然不可魯莽將此女殺掉,但抓起來奪走她的上佳寶物卻絕對可行,此女也是來曆蹊蹺,突然一年之前有了蹤影,在這豐遠城給紮了根,她也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些古寶,竟用天機穀盛產的天機盒裝著來行這欺詐之事,還出奇的跟那李道淩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說不得是前者覬覦他的美貌,給幾句好話迷了心竅,沉浸在溫柔鄉中而未可知……”


    話音忽然戛然而止,隻因前方傳來一聲歡唿,三人豁然轉身望去,才發現原來是一名相貌普通的修士竟然運氣逆天,成功猜出了一件上品法器,看得四周之人豔羨不已。


    “狗屎運!”這岩少爺臉色鐵青地緩緩吐出這幾個字,這是第二個金盒,本來那綠裳女子叫他再次競猜的,卻被他給斷然拒絕開來,此刻看見他人拿走了那本應屬於他的東西,心中多少生出點滴後悔之意。


    他咬了咬牙,雙眼轉動,又不知在想著什麽歹毒計謀,陳昊這時已把滲透出的氣息收迴,因此也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麽,不過看此情形,斷然是沒有一句好話,看著對方那如同敗革一般的差勁臉色,心中莫名生出一陣暢快之感。


    心頭一動,點滴真元匯聚於雙眸,也施施然朝那新被拿出的一個金盒看去,雖然無法催使出破妄之眸的神效,但真元撼動透出的點滴威勢也不比一般的靈目法眼差,他倒要看看究竟這天機盒又有著什麽蹊蹺,能不能抵擋住他手段窺測?


    暗暗念著幻天功法的綱要,這門功法他運使得越來越成熟,能令他催動元力時產生的一大半動靜給遮掩去,還能讓對方無法看透己身的修為,已經不僅僅是能瞞過丹成修士,便是比起高上一個層次的化嬰境也是察覺不得。


    他的臉色如常無喜無悲,像是迴味杯中的美酒一般,一點也沒有上前競猜的意思,其他人看了無不透出絲絲鄙夷,卻沒有一人察覺他其實是在暗度陳倉。


    陳昊雙眼漸漸變得混濁沒了焦距,一幅幅細微畫麵在裏頭幻滅不定,那天機盒的小小方塊也在他的腦海中越放越大,已經可以看出凝練這些金屬時產生的細微紋路,一點點細小金砂鑲嵌在之前看起來十分平坦的表麵之上,再接下來卻是嗡然一聲,看到了無盡的紫色晶體,猶如置身於一處地底富礦之中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目光已經成功穿透到了盒身材料的內部,那一顆顆晶體便是這鑄造這盒子所用的材料,隻要再稍作努力就能看到盒子裏所裝的法器。


    嘴角拉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貼近在左手摩挲的玉杯邊,也沒有多少人去多加注意,他雙瞳輕輕一震已是掃到了金盒裏頭一件物事的輪廓,卻是沉住氣沒有出聲,靜靜的等待那名修士把金盒打開,看看裏麵取出的東西是否跟自己腦海中浮現的畫麵一般無二。


    一柄青色魚紋劍,下品法器,這名修士卻是猜錯了,歎了口氣賠上了一把世俗界的寶兵,垂頭喪氣的坐了迴去,這時,陳昊卻在眾人詫異之下豁然起身,口中淡淡笑道:“如此有趣,不如讓在下也來試試?”


    “就你?”那已經踏前一步的岩少爺轉身嗤笑道,“你也不看看你這一身窮酸模樣,渾身上下都翻不出半個跳蚤來,更別說有什麽寶物來充作抵押了,一邊角落待著去,別上來丟人現眼。”


    陳昊笑容微收也不在意,他這一身紫色錦袍雖然在世俗間也算是中等層次,可比起這岩少爺的一身淡棕色法衣來,自然是土坷垃與鑽石間的區別,自己也無須在此點上去爭論。


    他輕輕搖頭徑直走上前去,仿若根本沒有聽到對方的冷嘲熱諷一般,路過那岩少的身旁時更是目不斜視,沒有絲毫停頓,簡直視其為空氣無物一般,氣得後者又是全身顫抖不停。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個什麽樣的東西來,到時候將多年辛苦積攢方得到的法器輸走,我看你又上哪兒去哭!”岩少爺惱羞成怒的大聲吼道,伸手在陳昊背影上指指點點,招招直戳他的背部要害。


    這些東西陳昊卻全當秋風過耳,沒有影響自身的半點心緒,他來到那叫萍兒的侍女手中所托的紫金盤前,輕輕笑著問道:“有些破損的上品法器可也能作數?”


    萍兒一愣,一雙美目眨了眨迴道,“那要看究竟損毀了多少才行,若是已經到了崩裂廢棄邊緣,自然是不行的。”


    陳昊點了點頭,以袖口為掩飾將那得自厲無殤的青銅寶塔從佛土空間中取出,輕輕的放在眼前的紫金盤上,那萍兒隻覺整個金盤一沉差點脫手,不由得驚唿出聲。


    “什麽法器!”那碧仙子也察覺到了這裏的異狀,識念頓時如潮水般的湧來。


    “上品巔峰!”這女子忽然一聲嬌唿,美目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口中喃喃自語,“雖然有一角已經殘破,但仍然帶著不下於上品法器之威,況且這是一件鎮壓防禦類法器,從其上殘留的氣息可以覺察出,這裏頭曾經裝載了五行之力,泄漏了殊為可惜。”


    “什麽!”陳昊心中暗驚,這女子好高明的眼力,若是換做自己初見這青銅寶塔絕對是看不出半點端倪來,更不要說已經泄漏一空的地火水風等五行之力了。


    他臉上卻是無喜無悲,口中淡淡說道:“如何,這件法器可能與那岩少爺的玉如意相比?”


    碧仙子美目光華流轉如同秋波:“當然能作數,至於與那柄玉如意孰高孰低,恕小女子眼拙實在是看不出來。”


    她盈盈淺笑,說話圓潤沒有棱角,不肯輕易得罪任何一方。


    不過饒是如此,氣量狹小的岩少爺也是被這句話噎得臉色變幻,口中冷冷道:“一件破銅塔而已,怕是在哪個古修的洞府遺跡中挖出來的吧,即便是讓你暫且達到了競猜金盒的要求又如何?你也要能夠猜準才行,不要到了最後連這件破爛法器也給輸了去!”


    陳昊輕輕一笑,語氣幽幽:“破銅塔又如何,怕是你都拿不出,還虧你是什麽世家少爺,真是窮得叮當響啊!”


    “你!”這岩少爺聞言為之氣結,他父親雖然在乾元穀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這上等法器卻也是賜下來的少,不過兩件而已,被他視若珍寶貼身藏著,然而這兩件法器都僅僅是普通上品,與巔峰之境差了許多火候,更不要說能鎮壓五行之力的法器,這類寶物即便是在門中長老手中也是少見,他父親也僅僅有一把黑色寶刀一件黃玉內甲而已。


    之前認為的窮酸小子忽然掏出一件世人垂涎不已的寶貝,這般戲劇般的反差無疑在他臉上狠狠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他麵沉如墨,周身透出的殺意已經快要形成實質,雙拳攥緊,“哢嚓”一聲將一張木椅的扶手都給捏碎開來。


    “你猜!我看你能猜出個什麽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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