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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塊黑色的木質令牌,上麵雕刻著一隻不知名的獸類,怪獸的雙眼中有淡淡的熒光閃動,攝人心魄。


    而在獸口之中,則有一個古韻盎然的文字似要噴薄而出,這是一個篆體“仙”字,看得陳昊心中一震。


    內心有個強烈的聲音在慫恿,不顧一切也要得到它,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時機,館主的修為能讓驟雨劍驚退,萬萬不是自己能匹敵的,隻得強自忍耐。


    “出來吧!”梁正奇沉聲道,陳昊一驚,身體卻藏在黑暗之中,紋絲不動。


    “難道還要我請你出來?”館主變得有些不耐,語氣冷冷。


    陳昊無奈,再無僥幸心理,隻得從暗處走了出來,手中卻猶自攥著柴刀,雖然明知不敵,但也不想任其屠戮。


    館主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一對小眼中露出陣陣殺意,語帶譏諷的道:


    “你之前動手的時候便已經暴露了,連個普通殺手都瞞不過,難道還想瞞過我不成?”


    陳昊心頭刹那間轉過無數念頭,最後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不是想瞞館主,實在是館主威嚴太盛,小的心神被攝,一時沒反應過來,小子,小子其實也是成風武館的人!”


    “哦?”梁正奇聞言眼中精光一閃,問道,“是吳老四今天招進來那個吧。”


    陳昊先是一愣,一會才反應過來,口中忙應道:“是是,就是吳教頭招小的進來的。”


    胖子聽了卻皺起眉頭,像是遇到什麽難題,在原地踱來踱去,良久才下定了決心,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對陳昊道:“你過來。”


    陳昊心中一突,雖然順著對方的意思緩緩向前走來,身體卻繃緊的像一張弦,手心裏全都是汗,隻等對方一有異動就暴起反抗,誰知突然一股異香從館主手中傳來,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梁館主見陳昊倒在地上,將手中的一截香掐滅,歎了一口氣道:“你小子倒挺幸運的,若不是吳老四有恩與我,做事也挺忠心,不然也用不到我這截忘神香了。”


    說罷又嘀嘀咕咕著,也不再管躺在地上的陳昊,而是像個喝醉酒的普通胖子,一搖一晃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昊一覺醒來,卻發現正躺在廂房之中,全身疼痛欲裂,帶著方布帽的胡二正歪著頭湊近看著他。


    我這是怎麽了?他抬手,卻問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十分疑惑。


    胡二尖著嗓子喊道:“你可算醒了,昨晚上一身酒氣撲倒在門口,費了我不少勁兒才把你挪進來呢,那味道,嘖嘖,熏得我可是稀裏嘩啦的。”


    陳昊一瞅對方眼中的血絲,頓時就帶了幾分歉意,頭疼欲裂,想不起昨天晚上究竟是做了什麽,隻得伸出手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謝了你了。”說罷又聞了聞全身的臭味,皺眉道,“水桶在哪?這味道,看來得好好衝一衝。”


    ……


    “嘩啦”一桶涼水從頭直澆而下,陳昊全身打了一個激靈,甩了甩頭,費勁從一片水簾中睜開眼,卻是楞在原地思索起來,他總覺得昨天晚上做了什麽重要的事,而不是跑到酒館去酗酒這麽荒唐。


    誰知迴想良久,記憶卻一片空白,反而頭痛欲裂,他搖了搖頭,隻得把滿腦混亂思緒暫時拋開。


    穿上幹淨的衣物,此時天色還早,院子裏傳來陣陣武者們鍛煉的喝哈聲,陳昊扶著額頭,走到廚房外頭的小庭院,便準備劈完今天的柴禾,誰知找了半天都沒有見到柴刀,問了下胡二,卻也是搖頭不知,心中奇怪道:“明明記得昨天是放在這裏的,哪兒去了呢?”


    沒奈何,隻得找嶽大管事將情況一說,少不了一頓臭罵,更是扣了工錢,這才領了把新的柴刀一臉泱泱的迴來。


    整個早上陳昊老是出神,用胡二的話來說,那吃完早飯摟著飯桶發呆的傻樣,可是整個武館都傳開了,誰人不識陳大楞子?


    正午,火辣辣的日頭灼烤著大地,陳昊靜靜地靠坐在槐樹上,聽著樹上拚命呐喊的蟬鳴聲,心裏卻是平靜的很,樹枝搖曳,樹下的光斑隨風亂舞,令人眼花繚亂。


    他還是覺得這件事兒蹊蹺的很,暫時性失憶,自己以前可是從來也沒有過這樣症狀,偏偏昨天晚上經曆的事,在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


    正百思不解時,卻聽不遠處的圍牆外一片嘈雜之聲傳來,那是武館外,這時有人驚唿,“殺了人了!”


    “什麽?”陳昊心中一突,像是想到了什麽,搶在館中眾人之前奔出門外,朝著人群匯集的地方而去。


    好不容易擠開人流來到最前方,映入眼簾的的是一具具身穿黑色束身衣的屍體,陳昊一瞅之下突然覺得有些眼熟,卻不知道到底哪裏見過這場景,許是前世電視劇裏吧,他自嘲地想。


    一名名捕快在忙碌著,推官正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檢查屍體的每一道傷口,推測他們的死亡原因。


    “大人,街角發現一柄兇器,上麵殘留有血跡。”有個捕快一路小跑過來說道。


    推官應了一聲,跟著那名捕快走過去,人潮也隨之流動起來。


    待得那推官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柄占滿血痕的兇兵來,陳昊腦子突然一懵,忽然耳朵裏嗡嗡地直響,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裏一塊一塊拚合起來,兩眼翻白,鼻子裏流出股股熱流來,突然便昏了過去。


    “擠什麽擠啊,一邊去!”一個瘦麻杆似的男人不耐的往邊上推了推,卻聽砰的一聲,急忙望去,見是一人倒在自己腳邊,頓時嚇得叫了起來,緊接著整個人群一陣騷動。


    “不好了,有人昏過去了。”


    “這誰啊,被嚇的吧,膽子也忒小,這麽大了都沒見過死人?”


    “不是吧,嚇暈過去了,可這還不停流著的鼻血是怎麽迴事?”


    “不要亂說,我來看看,咦?天這麽熱,莫非是中暑了?”一個大夫模樣的老夫子撚著胡須說道。


    “瞎扯吧,看他這身板,有哪麽容易中暑麽?你以為是跟那些嬌嫩的讀書人一樣啊?”


    “你們都別說了,再不救人,這人怕是要給交代了。”


    “對對,掐人中,快掐人中。”眾人如夢初醒,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


    陳昊幽幽醒來,已是日頭西斜,見自己斜躺在一張古舊的藤椅之上,鼻子裏充斥著一股股濃烈的藥味。


    轉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藥房,梁上掛著一張碩大的匾額,上書百善堂三個大字,胡二正跟一名夥計在說著什麽。


    見又是他救了自己,陳昊心中有些感觸,看來這幾份人情是欠下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償還。


    此時胡二已發現陳昊醒來,忙從懷中掏出什麽物事塞到那夥計懷中,後者嘟囔著搖搖頭走開了,他卻幾步趕上前來,將陳昊一把扶起。


    “怎麽樣了?陳哥兒,還好吧。”


    “還好,還好”陳昊下了躺椅,原地活動了一番,見身體隻是有些疲憊,卻沒有大礙,這才舒了一口氣,對胡二說道:“多謝你了。”


    “什麽話兒,咱們一個鋪上睡的兄弟,誰跟誰啊?”


    “說的也是,好兄弟!”陳昊拳頭握得緊緊的,將這一份請牢牢地記在心裏。“走,咱們迴去。”


    一路無話,胡二像是看出陳昊的心事重重,也悶悶的不做聲,迴到館中,跟嶽管事打了聲招唿幹活去了。


    陳昊在柴堆一角坐了下來,拿起新領的柴刀,明晃晃的刀麵映著一雙青黑色的眼眸,萬般思緒湧向心頭。


    昨晚的事他已經記起了七七八八,猶自驚歎自己怎麽來的勇氣竟然與那些殺手拚個你死我活的,現在想起卻還是後怕不已,想那梁正奇肯定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放了自己一馬,隻通過什麽方法遮蔽了自己的記憶。


    若不是血案現場刺激了自己的神智,衝開了記憶的封印,若不是胡二及時將自己送往醫館,恐怕真相會永遠埋沒在塵埃之中。


    想到那枚攝人心魄的升仙令,陳昊內心裏突然又火熱起來,他知道梁館主費盡心思奪來的東西肯定有著天大的用途,僅看其中那個仙字就可以看出不凡。


    難道是仙人之物?前世看過無數玄幻誌異小說的他心神一震,不由大膽的猜測起來。


    可就算是又如何,難道還能從梁館主手中搶奪不成,能有一次僥幸死裏逃生的經曆已經夠了,他可不想嚐試第二次。


    是夜,輾轉難眠。


    第二天早晨,兩眼通紅的陳昊把胡二嚇了一跳,忙問他是怎麽了,看他打著哈欠的神情,昨晚一定睡得很死,不然怎麽不會知道其實他一整晚都沒睡。


    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陳昊打了盆冷水,澆透整個臉龐,深吸一口氣,看著水中的狼狽倒影,心中忽然有了決定。


    不管怎樣,他決定搏這一迴,隻為了將來自己不會為此悔恨,他不想負了胸膛中那顆猶自火熱的心。


    決心已下,他卻並不想魯莽行事,在梁館主眼中,自己既然已然失憶,那就繼續裝作失憶好了,可別讓他瞧出什麽破綻來。


    暗地裏觀察梁館主的行蹤,向胡二旁敲側擊的打聽,得到的有用信息卻是屈指可數,若大一個武館,竟然沒幾個知曉館主的真正實力。


    陳昊心說吳教頭可能是知道的,隻是當他模棱兩可的提了幾句相關的言辭,對方卻警惕起來,隻好休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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