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美感的手指撩撥著琵琶弦……美人猶抱琵琶半遮麵,抬眸含笑情怯怯,卻因神女視萬物如一的包容,而衝淡了屬於小女兒家的私情。


    寬袍大袖的輕紗衣裙尾處落地,因為坐了一個矮一點的圓凳,過長的一頭銀白長發,未被簪起,從而鋪散在曳地的淡紫色長裙上。


    她隨意哼唱了兩句,便是哼了一曲悲涼,“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對紅妝,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阿嚏!”


    一聲突兀的動靜響起,暮停下了彈奏,她抬起一雙仿若含了一汪柔水的淺紫眼眸,令人沉溺這樣的溫柔包容……她並沒有責怪來人躲在暗處,是否懷揣了不好的心思。


    眼見暴露了自己,那也沒有躲藏的必要,隻好從開了滿枝頭紫紅的紫薇樹上跳下來……高跟長靴落地後,此人搖了搖腦袋,再抖了抖耳朵,把沾到的花瓣弄掉。


    “嗯……嗨!您就是暮神娘娘吧?”


    白毛狐耳的女將軍,平日裏厚臉皮的爽快,在對上暮慈愛包容的眼神時,飛霄難得有不好意思的感覺,特別像那種幹了什麽壞事,害怕讓喜愛自己的長輩傷心失望。


    “此處地高風大,飛霄將軍也要注意自身……到我這邊來。”暮放下琵琶到身側,向飛霄伸出了雙手。


    沒有誰會拒絕暮神娘娘,這是神性自內而發的包容,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等飛霄迴過神的時候,已經半蹲在暮的身邊了。


    纖長美感的手指賞心悅目,指尖微抬便拈住飛霄狐耳上沾到的碎花,暮仔仔細細地將飛霄的頭發順好,又扯了一件厚實毛絨的大氅,披在飛霄的外衣上。


    暮神娘娘的動作太過輕柔,反而帶來一陣癢意,飛霄的狐狸耳朵忍不住抖了抖,躲開暮的觸碰……看這反應,暮就不多接觸了。


    可惜是個天生無尾的狐人……暮的心裏有點小失落。


    “隨我到廊下吧,那裏有垂簾避風,還有熱爐烹茶。”


    暮托起飛霄的手,示意她起身,隨後暮拿起那把琵琶,站起來,率先踩過院中的青石板,走向了房廊下。


    這裏裝潢素雅又不失格調,有文人墨客隱居之所的淡泊寧靜……暮神娘娘行走其間,帶給人一種來自過往的濾鏡,或許悲涼,或許落寞。


    “我到訪這麽突然,暮神娘娘不會怪罪吧?”飛霄聽聞過暮神娘娘的故事,對於此類神話,她都敬而遠之,不多評判。


    而今一見,暮神娘娘身上的氣息,實在讓人難以抗拒,這種如同母親一般的包容氣質,讓人反抗不得……也就,讓飛霄有點不自在,放不開手腳。


    “不用這樣疏離,我自認占了年長的道理,你叫我一聲暮姐姐也好。”暮眼神柔和看了一眼飛霄,隨後拎了一下裙角,上了兩步台階,跨過了一道垂花門。


    “暮姐姐是早就發現我來了,特意等我的?”暮的身高正是比飛霄矮的少女體型,但是人跟著她背影走動時,一點都沒覺得她矮。


    飛霄看對方一身仙氣飄飄的輕紗紫裙,還有那快要拖地的長發,實在忍不住想幫忙撈一把。


    結果剛冒出一個想法,迴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付諸實踐了……她簡直像那種好奇心爆棚的小屁孩,去碰漂亮姐姐的頭發,還是那種小髒手給人家的衣服抹黑了。


    “自然是在等你。”暮察覺到身後某隻狐狸做的小動作,她拎了一下衣裙到眼前,果然看到髒兮兮的幾個指印。


    然後再看某個跟孩子一般的將軍,掩飾似的把手套摘下來,藏到別處不讓暮看見,對上暮平和目光的詢問,飛霄不自在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你放鬆就好,我有這麽可怕嗎?”暮轉過身來麵對飛霄,她忍不住笑了一聲,滿是對人對事的包容和一絲寵溺。


    “當然……沒有……”飛霄突然笨嘴拙舌的,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不好意思在暮麵前耍壞,她也不敢對上暮的眼睛,幹脆東瞅瞅西看看。


    “伸手給我。”暮的音色保持著奇異神聖的婉轉沉靜,她的目光一直都是包容且平和的柔水,她向飛霄伸出柔白的手掌。


    飛霄愣了愣,隨後乖乖把手放到暮的掌心裏……就是感覺哪裏怪怪的,好像路人碰見隻毛色漂亮的寵物犬,先跟主人打聲招唿,然後跟寵物犬互動。


    路人:你好你好~(拉起狗爪爪)


    大狼犬:汪!(搖尾巴)(伸爪爪)


    飛霄:“……”


    好奇怪的幻視……


    “我覺得,你會更喜歡堯月。”暮托著飛霄的手,還是感覺到對方的不自在,對方不好意思放開手腳。


    一聽話題主動引到堯月身上,飛霄來了精神,“這話怎麽說?我來羅浮聽到的都是堯月姑娘的大名,卻是沒見過……我幫忙拿這個吧!”


    飛霄幫忙捧著琵琶,跟著暮走向了飲茶待客的地方,“都說您與堯月姑娘是一張相貌,我看著您,應該就能知道堯月姑娘是何種性格了吧?”


    暮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在我看來她是好孩子,在羅浮大眾的眼裏是好人,那在你們的眼裏就是惡人了。”


    飛霄抱著琵琶繞到暮的身前,倒退走路,笑得一臉明朗,“沒有沒有,我不是來追責的,我是真的要認識一下堯月姑娘,您也看出來我是個急性子,我好想現在就見到她。”


    “她在外玩得開心,還沒有迴來呢。”暮的語調依舊和緩,卻是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這並非針對飛霄,而是針對某些人的想法。


    濁念身在仙舟,他們擔心濁念的謀劃,怕濁念顛覆聯盟,濁念不在仙舟,他們又要莫須有的擔心,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感覺到暮有些不高興,飛霄就不緊抓這個話題不放了,她笑得一臉乖乖,“沒事不急,我等著她。”


    “我第一眼看見暮姐姐,就覺得是那什麽落凡塵,就是指神仙下凡的,總之就是沒有詞能形容暮姐姐的好看。”


    飛霄說的甜話誇張,但對暮來說正好,暮其實很容易被旁人的好意滿足……暮怎麽會不知道飛霄的討好,最終目標是堯月呢?


    暮抿唇笑了一下,“堯月會迴來的,與其糾結濁念的去向,不如與我正麵交鋒,畢竟我才是你們所期盼的神女。”


    二人走過水榭,來到那處待客的廊下,紅泥小火爐上方的氤氳熱氣遇冷成絲縷白煙,精致香爐冒出青煙繚繞,伴著這樣一方意境,二人就此落座,相對而談。


    因為暮所展現的包容柔和,差點讓人忘卻了她的威信,剛才暮的心情不愉快,周圍的空氣都沉重了許多。


    飛霄徹底放低自己的姿態,厚臉皮地討饒,“別這樣兇我嘛,暮姐姐,我真不是來針對堯月姑娘的。”


    “我聽說暮姐姐喜歡狐人,咱曜青就狐狸多,個頂個的尾巴蓬鬆好看,絕對差不了,有空來曜青玩玩?”


    “而且我聽說堯月姑娘在羅浮,竟然是給景元打工呢?放心在咱這邊待遇虧不了,絕對不會比景元黑心肝!”


    暮聽出來飛霄話裏的拉踩之意,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笑眼彎彎地點頭,“那我還真要考慮考慮呢。”


    突然二人身側的房門內發出聲音,那是一道向兩邊推拉的門,室內多是雅致的茶室布置……飛霄頓時壓低眉眼,伸手擠進門縫,要向一邊推開。


    但門內好似有人故意與飛霄對抗,不讓飛霄推開那道門,飛霄反手推另一邊的門,卻還是被人拉住門框……但這迴透過縫隙,確定了裏麵有人,看到了手腕和袖口。


    飛霄抿了一下嘴,隨後唇角上揚,勾起壞笑的弧度,當即伸腿拿腳尖插入門縫,然後猛地雙手扒開房門。


    “哎呀,這是什麽東西,好稀奇啊。”飛霄表情驚奇地把那隻貓貓糕拿過來,捧在手裏打量,藍色調的奶油糕點聞著好香。


    飛霄忽略門內旁邊露出的一角衣袍,還有那隻戴有半掌手套、撐在地板上的男性特征的手……看來某人一直坐在門內躲著呢。


    暮解釋了一下,“這是貓貓糕,是堯月托人從空間站帶來的,好像是某位天才隨手的傑作。”


    “哦……”飛霄問出了所有第一眼看見貓貓糕的人,都會問出的問題,“那這個能吃嗎?聞著就好甜好好吃。”


    “不知道呢,我一直在照顧貓貓糕,沒有考慮這些。”暮順手把大開的房門關上,“茶涼了,滋味就苦了。”


    飛霄連忙把茶水一口吞了,然後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讓人感覺她在意有所指,“是不是總有隻懶貓朝暮姐姐這邊跑呢?”


    “你在哪瞧見的?此處地高風冷,很少有小家夥願意來這閑遊。”暮露出了謎語人的微笑,但讓人一眼就看明白了。


    “一溜煙竄過去了,沒看見個影兒。”飛霄咬字稍重,不知道在陰陽誰呢,但很快換了個輕快的語調。


    “那我不多打擾了,暮姐姐送的東西我就不客氣收下了,改天再來拜訪,暮姐姐別嫌棄我一窮二白就好。”


    確定飛霄離開,緊閉的房門也隨之打開,鑽出來一隻“懶貓”,好吧,確實是咱羅浮的景元將軍。


    “人家都嫌棄你了,你什麽時候出去呢?”暮莞爾一笑,看著景元坐到飛霄原本坐的地方。


    “再饒我兩三迴吧,暮姐姐。”景元跟暮打好關係之後,就肆無忌憚耍賴討饒了,也更厚臉皮了。


    “姆牛姆牛!”


    藍莓貓貓糕被景元抱在懷裏,就開始叫喚掙紮,逮到空隙就咬了一口景元的手指,還蓄力撞擊了景元,掙脫之後的貓貓糕,一蹦一蹦地到暮的身邊了。


    還好這迴景元有所準備,沒有被貓貓糕撞到鼻梁骨,但是吧……景元脫下手套,看著新傷加舊傷的咬痕,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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