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哢嚓,食鐵獸……好吧,其實就是熊貓,它正在啃著竹子。這熊貓被主人賦予了「團團」這個名字,倒也名副其實,長得一團圓滾滾。


    主人的飼養太有魔力,初見時還是手掌大小的團團,現在坐著就比成人高了,團成一團,更是占地不小。


    團團啃著竹子,啃到難吃的地方,就直接扔到一邊,全然不顧主人心疼的眼神,吃完就團成一團睡覺。


    一頭蓬鬆白毛,金色眼眸還圓潤的少年,去把團團吃得到處都是的殘渣收拾好,然後坐下來靠著大團團,拿出玉兆細數自己的餘額。


    景元:(╥╯^╰╥)


    沒錢了,養不起了,怎麽辦啊……他的薪資都要見底了。


    生無可戀地閉上眼,想想之後怎麽辦。


    突然感覺到一隻手伸過來捏了一把他的臉蛋,他趕緊睜眼,順著那隻手看見了一個狐人姐姐,她笑彎了眼,從大團團的身上探出頭。


    “白……白珩姐?!”景元嚇了一跳,“你怎麽進來的?”


    “你不知道哇?”白珩豎起大拇指,指了一下身後被木板遮掩的窟窿,“呐,就在那裏啊,你不是補過了嗎?”


    “哦……啊?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景元慌裏慌張地站起來。


    “嘿咻——”白珩幹脆一下子趴在大團團身上,她一臉不解地看著景元,“你怎麽反應那麽大,不會是做虧心事了吧?”


    景元底氣相當不足,“才、才沒有,白珩姐你可別瞎說……”


    被壓得難受,大團團脾氣上來,把身上的白珩扒拉到地上,然後翻身繼續睡覺去了。


    被扒到地上的白珩,坐起來盤腿靠著大團團這個舒服的靠墊,一臉促狹的笑容,逗弄小孩。


    “那你那麽緊張幹什麽?”


    景元突然硬氣起來,“你還沒迴答我呢,什麽時候知道這個地方的。”


    白珩指了團團,然後比劃了一下,“這家夥大概有這麽大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哎呀有什麽可緊張的,不就是養了小寵物嘛!”


    景元一看這描述,那時間都已經有兩個月了!


    “白珩姐,你沒把這事告訴師父吧?”景元抱有最後的希望,眼巴巴去問白珩。


    “我當然……”剛要信誓坦坦說來著,白珩突然啞火了,“應該,大概,可能,也許……沒說吧?”


    景元:(ΩДΩ)


    想死的心都有了……


    白珩覺得沒問題,“哎呀,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人人都有愛好嘛,隻要不耽誤工作就行,鏡流沒那麽死板的啦。”


    景元:(╥﹏╥)


    悲傷逆流成河……


    “別這麽愁眉苦臉的啦,姐姐帶你去喝一杯。”白珩站起來,跟景元勾肩搭背,縱使景元才剛剛高過她的肩。


    景元連連擺手,掙脫白珩,“不好不好,我就不去了白珩姐……我還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喂!你這小子!”白珩怒了一下,隨即叉腰歎氣。


    看了一圈這個設施還算齊全的飼養房,白珩去把那個窟窿掩蓋好,把門關好,才走人的。


    ……


    摻雜縷縷灰白的黑色長發,被發釵綰住,但捶打熱鐵的動作大力,有一縷頭發欲掉不掉,最後垂落,粘黏在浸出汗水的背部。


    “應星哥~”毛茸茸的腦袋從刀劍架後麵探出來,景元發出氣音唿喚應星,很是底氣不足地看著應星鍛打的背影。


    就算聲音如此微小,能被此地鍛打的聲音蓋過,但應星還是聽見了。他最後一記捶打收尾,將後續轉交給同僚。


    剛要整理自己,就看見景元麻利遞來幹淨的毛巾,還眼巴巴地瞅,應星有些無語凝噎。


    景元又遞毛巾又遞衣服的,還倒好小酒給應星哥,這番有求於人的架勢,應星更無語了。


    應星離開了鍛冶的地方,去了自己的工作室,在滿地零件翻來翻去,終於找到一個盒子,給了景元。


    有求於人的景元,相當別扭,“這是什麽呀,應星哥~”


    應星出聲解釋,“不用喂東西,不用仔細照顧,能隨身攜帶的機巧寵物。”


    景元打開盒子一看,裏麵是隻栩栩如生的團雀,摸起來毛茸茸的,做工相當精細用心。


    景元有點作,隨口說,“可是我想要會動的,會叫的,還暖乎乎的……”


    應星:“……”


    景元還沒說完,應星把那隻團雀拿出來,然後五指一握,就把這機巧團雀捏報廢了。


    景元:Σ(っ°Д°;)っ


    “哥……你幹什麽呀……”景元有點害怕了,畢竟還要有求於人。


    應星有點煩了,“你不滿意那就不要了。”


    這可直接把小孩說哭了,“我沒說不喜歡啊,哥你怎麽這麽不耐煩,一點都不關心我,我現在犯了難處,隻相信你呀,你這個樣子,我怎麽好好說啊……”


    “……”應星沉默片刻,“說吧,需要多少?”


    揉掉擠出的兩滴眼淚,景元扭扭捏捏,“這多不好意思啊……哥你攢的錢都快被我借沒了,你遇到難處怎麽辦?”


    “我開銷不大……你快說你要多少!”應星真受不住景元這番求人的姿態。


    景元笑得一團可愛,“我這迴不是來借錢的,是來幫咱們賺錢的,我找到一個門路,可以短時間豐盈利潤。”


    “那都是歪門邪道。”應星拿著機巧團雀,轉身去了工作台,用零件替換修理。


    “我試著投了一點錢,利潤可觀……哥你就相信我吧,我借你的錢,就憑我現在的工作,給我兩百年都還不完……”景元語氣小傷感。


    應星:“……”


    大概是景元太磨人了,應星答應下來跟著去了。果然如他所料,那就是賭博場所,外表用玉石店鋪掩飾。


    這家賭場運營相當成熟,短期暴利有短期的玩法,長期投資有長期的玩法,應星本著運氣差的想法,讓景元知難而退。


    但這其中套路太深,輸輸贏贏就把他們的賭博欲望放大,最後把全部身家壓上,再之後……


    “應星哥,你別難過……我會努力晉升給你養老的……”景元眼神躲閃,一點底氣都沒有。


    應星:“……”


    白珩在一旁安慰,“沒事的應星,能要迴來就要迴來,大不了我給你添上這老婆本。”


    熟悉的氣場壓迫,讓景元從應星身邊,站起來想跑,但被揪住了命運的脖頸……鏡流拎著他後領,不讓小孩跑了。


    應星坐在二層高台的邊緣,背影相當蕭瑟,他雙手捂著臉,似是羞愧難當,聲音悶聲悶氣的。


    “我說了那不是老婆本,你們別問了,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白珩大大咧咧揉一把應星的腦袋,拍拍他的肩背給予安慰,“那怎麽行,這事怎麽能當作沒發生!我們這就去給你討公道!”


    白珩的力氣過大,一下又一下,直接把人拍下去了,多虧一道水流卷住應星,把他扔上來。


    “哎呀對不住,你看你都脆弱成什麽樣子了,還說沒事!”白珩趕緊上前查看。


    忙於公務的丹楓都聞訊趕來,來到就看見白珩把人拍下去了,他隨口問了一下,就得到白珩巴巴的迴應。


    得知來龍去脈的丹楓,慢半拍地笑了一聲,這笑聲太過突兀,讓人側目而視,丹楓輕咳兩聲掩飾。


    聽到笑聲的應星,更是雙手捂臉,把自己蜷縮成蝦米,不想見人了……這下好了,賠掉老婆本這事,承包了龍尊大人一年的笑點。


    白珩試圖把人拽起來,“有什麽大不了的,快起來!我們去教訓他們討迴公道……欸!鏡流你去哪裏?”


    “你們留在這裏,我去去就迴。”鏡流直接轉身離開。


    之後得到鏡流的消息,是一天之後……有家玉器鋪子被一位白發歹徒搗毀,還把老板在內的一百零八位成員,都揍了一遍。


    僅僅隻是一個人,就把那些家夥揍進丹鼎司了……然而鏡流被拘留反省了。


    有個特殊的職務,是管理軍中的政治思想工作,調查公職人員的一些過錯,總而言之就是逼逼大道理,讓人寫檢討反思的。


    在鏡流看來,這就是無用的形式主義。


    調查員先生繃著一張長臉,語氣嚴厲:“無故毆打化外來客,影響我軍形象,這簡直無組織,無紀律!”


    鏡流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她坐在單獨的位置上,身前還有個小桌板,離了幾步遠是調查員舒服的桌椅……總之這畫麵像審問犯人。


    鏡流:“我下次會有組織地進行打擊犯罪。”


    這意思是,下迴多叫幾個人一塊去。


    調查員那心裏氣到了,但依舊維持著嚴肅麵貌,“那你也不能跨職執法,這是違反規製的。”


    鏡流語氣依舊平靜的一批,“匡扶正義是每個雲騎軍的基本準則和做人標準。”


    意思是,你要是反駁我,你就不是人。


    調查員先生的唿吸都急促起來,但都努力平息,然後一通逼逼下來,結果對方油鹽不進、刀槍不入,反倒把調查員氣個半死。


    調查員的傷害低迷,鏡流幹脆雙腿交疊,慢悠悠喝茶了,她依舊平靜,還耐心等調查員的下文。


    但是調查員力不從心,匆忙離開去問診了。之後的結果,就是關了鏡流兩天禁閉,然後讓她去給那個老板賠罪。


    這結果一出,實在讓人憤憤不平,白珩都想去揍一頓那個不識好賴的調查員,應星倒是明白一些。


    “算了吧,這事之後有專人處理,鏡流沒打招唿就去行動,理虧在先。”


    白珩更憤憤不平了,“什麽理虧?!等人處理,黃花菜都涼了!鏡流你去幹什麽,怎麽還拿果籃啊!”


    鏡流很是淡定,“賠罪。”


    白珩難以置信,“什麽?鏡流你說什麽胡話呢!是不是那個鞋拔子臉給你洗腦了!”


    鏡流自顧自走著,白珩就拉著應星,一路跟著鏡流來那個老板的病房。


    這病房就老板一個人,還悠哉悠哉的,表情愉悅,乍一看進來的煞星,還帶了兩個幫手,老板有些慌。


    “你,你幹什麽!”老板色厲內荏,“我告訴你,我已經上交訴告,你要是再動我一下,你就等著被處分吧!”


    鏡流拔出佩劍,又拿了一個蘋果,這一幕讓老板更嚇了,指著鏡流的手指都哆嗦了。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鏡流隻說了一句,“賠罪。”


    老板心裏顫抖得厲害,這特麽是讓他以死謝罪吧!


    勢單力薄的老板,最後拖著傷痛的身體,直接下跪磕頭:“對不起了您幾位爺,我錯了,我這就收迴訴告,把黑來的錢還迴去。”


    鏡流把削好的蘋果轉手給了白珩,語氣平靜又認真地說,“我真的是來賠罪的。”


    老板心思百轉千迴,汗流浹背,“我懂,我都懂,那個諒解書我簽哪裏?我保證這事跟您一點關係都沒有!”


    隨後老板扇了自己一巴掌,“瞧我這記性,怎麽能讓您準備這些。我這就叫人把東西送來,咱們就在這徹底解決!”


    老板聯係的人很快就來了,類似於律師職務的人,專門負責給老板解決糾紛。


    把各項材料證明給了鏡流他們,並且再三保證不會牽扯鏡流,鏡流他們才滿意點頭。


    然後應星當場收到入賬提醒,他們才心滿意足的離開這裏。


    再之後,就是景元這小子的事了……竟然敢忽悠老實人去賭博,還把老婆本賠光了,這簡直是鏡流身為師父的管教不當!


    所以,可憐的景元,被連續好幾天的高強度訓練折騰得快沒氣了,好不容易有了空閑,景元就巴巴去找應星哥了。


    “應星哥……”這聲音可憐的喲,像隻小白貓的景元,現在可蔫噠噠了。他坐在應星身邊,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這迴應星不忍著他了,抬手推了一把他的腦袋,結果這孩子真虛了,這麽輕輕一推就歪倒了。應星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才沒讓人磕出腦震蕩。


    景元就這麽歪倒,然後翻身平躺,“我把團團送給別人了,那是珍稀物種遊覽園,團團在那裏肯定過得開心……”


    “我這迴真的要努力晉升給你養老了,哥。”景元眼珠子一轉,努力去看應星的表情,“你對我真好,連老婆本都舍得拿出來借給我。”


    又是這茬!哪壺不開提哪壺!


    應星額角青筋冒起,直接起身走人。


    景元一個鯉魚打挺,急忙追過去,“哥!你別生氣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提老婆本的事了!”


    應星:“滾!”


    景元:“應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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