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月姑娘,喝些茶潤嗓吧。”神策府的策士,持明的青鏃姑娘,端了一杯溫茶給坐在地上的人。


    “堯月姑娘,要不要吃點東西?”青鏃輕輕歎氣,見人喝了茶,她稍稍放下心。


    搖頭,後仰,躺在神策府那張巨大的星象棋盤上,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看著穹頂,一臉生無可戀。


    青鏃試探性地扶一把,卻遭到了無聲的拒絕。青鏃站起身,迴到景元身邊,“將軍,那條話題已經被頂在最上麵,影響不是很好,要不要控製一下?”


    真是越傳越離譜,連彥卿是私生子這種猜想都有,什麽替身什麽白月光,還有其實將軍才是第三者的離譜版本!


    景元笑得輕鬆從容,毫不在意,“真真假假的不重要,隻是日子長久缺少談資,任他們評說去吧,也好過因為其他而提心吊膽,讓人心慌。”


    “嗯……不過,這種事還是不要傳到羅浮外麵了,尤其是曜青……”景元突然降低語調。


    青鏃點頭,暗道果然如此,“我明白。”


    那天的行動讓人忍不住臆想,繼而心慌意亂,需要一個話題轉移民眾的注意力,這堯月姑娘做出的犧牲有點大啊……


    “那……堯月姑娘怎麽辦,我看她了無生趣的樣子,著實傷的不輕。”青鏃轉而把目光放在堯月身上。


    “……”景元站在主位上,看著睜眼躺屍的堯月,隨後移開視線,也是無奈一歎,“我說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們誰信?”


    青鏃:“……”


    “將軍,聽我一句勸,您別在人眼前晃,就是對人家最大的安慰。”青鏃諫言,“說實在的,我隻見堯月姑娘對旁人周到,卻不知堯月姑娘對什麽東西最為鍾愛,故此,送禮賠罪毫無頭緒。”


    景元:“……”


    細碎金鈴叮當,停在了躺屍的堯月身旁,她蹲下身,伸手握了一下堯月的手,語氣溫軟,“您還好嗎?”


    這一握,倒是讓堯月迴神了,堯月抬手摸摸浮魚的腦袋,然後躺著拉起了二胡,節奏明快,情緒激烈。


    為什麽不開口,因為嗓子啞了,但攻擊性依舊很強,聽得青鏃忍不住抬腳往旁邊避了避,讓身後的將軍出來承受這撲麵的怨氣。


    浮魚站起身,麵對景元,她語氣淡然,絲毫沒有對堯月的那份溫軟乖巧,整個人冷冰冰的就是一個劍匣子。


    “這是粗鄙之曲,大致氛圍在祖宗十八代,需要我翻譯一下嗎,羅浮的將軍。”


    景元微笑:“……這就不用了。”


    浮魚雙眼被白綢遮擋,卻不影響精準鎖定景元,她語氣漸漸冷然,“羅浮的將軍,應該沒有別的事了吧,那我就帶吾主迴去了。”


    青鏃看浮魚小小的個子,想不出她要怎麽帶堯月離開,青鏃她選擇站了出來,“我來幫忙吧這位大人。”


    浮魚點了點頭,算是準許了。


    堯月拉二胡的手鬆了勁,一雙冰藍蒙上一層朦朧月紗,淺淡的紫漸漸渲染……眼皮沉重,緩緩合眼。


    ……


    麵前的景象如同隔著玻璃魚缸,伸手觸碰不到眼前人,可對方似乎行動自由,她屈指敲擊著水麵,圈圈細小波紋蕩漾開來,微微扭曲了她的笑顏。


    她張了張口,是無聲的安慰,她伸手探進了水麵,修長骨感不顯柔弱的手腕上紅色絲線纏繞,如活物遊走,逐漸攀上了小臂。


    她拿走了傷心者懷裏的花,枯萎的凋零的死氣沉沉的花,在她手裏,化為一顆淡粉的寶珠,漂亮的美好的生機勃勃的。


    傷心的可憐的需要安慰的孩子,不想要花,隻想要她,看著她眼中溫柔醉人的紫,想勾住她垂落下來的一縷銀白發絲都做不到……是的,碰不到她。


    大概是哭了,哭得還傻不愣登的,不然她眼中的寵溺無奈為什麽愈發濃鬱。她另一隻手也探進了水麵,主動勾住可憐家夥向她伸出的手,像神隻迴應了信徒。


    十指相扣,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額頭相觸,安慰著受傷的可憐孩子。她張了張口,依舊是讓人聽不到的話語,但那卻是最有效的安慰,僅僅是一個“我在”。


    她此時也身處水中,銀白長發飄著,長長的衣裙浮動。此身悲憫柔情,卻在對待可憐孩子時,多了溫柔寵溺,多了人性的親切。


    溫存隻有片刻,她拉著人,身位轉換,將人送出了水麵,她把寶珠放到了她最愛者的手裏,而她雙眼合斂,沉進了意識的深淵。


    “別……”


    手裏的寶珠如種子破芽,重新長出純白嬌嫩的花……離開深水,手捧純白之花從水中拿出,卻如同撈起一捧水,隨後順著指縫留走。


    ……


    “堯月姑娘?你還好嗎?”被堯月一個“詐屍”驚到的青鏃,剛要扶她起來。


    垂死病中驚坐起……堯月提著二胡站起來,誰也不看,徑自離開此地……嗯,不能忘了喂貓。


    青鏃生怕堯月想不開,眼神跟景元交流一下,她就連忙追堯月去了。隻有浮魚,沒那麽擔憂了,動作沒那麽急切,也一樣離開了神策府。


    雖然青鏃勸景元不要在人家麵前晃,給人家徒增壓力。但奈何人家堯月腦迴路不一樣,反向操作,在景元麵前晃。


    隻要不是特別機密和隱私的場合,她都出現在景元身邊,快跟彥卿搶飯碗了,可惜她不是個稱職盡心的侍衛,而是來添堵的。


    “喝茶嗎,將軍。”堯月嗑著瓜子,坐在主位旁邊的專座上,眼神嘚瑟地看著被庶務纏身的景元。


    “……”景元撐著下巴,垂著眼,說話聲音飽含困倦,“那就麻煩堯卿了……”


    堯月呸掉瓜子皮,把手裏還抓著的瓜子扔迴袋子裏,相當爽快的答應,“行。”


    說幹就幹,堯月把身邊的茶桌挪過來,壺碗茶蓋,叮啷咣當響,惹得青鏃側目而視,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直直看過去。


    抓一把……呃茶還是藥?手動粉碎,扔茶器裏用沸水澆了,然後扣蓋搖起來……應該是洗茶?


    一通操作下來,全是瓷器叮啷咣當的響聲,看得青鏃心裏直跳,堯月這大有摔杯為號的架勢。


    你說她敷衍吧,步驟該做的都做了,你說她耐心吧,她恨不得摔了杯子……最後連碗帶蓋,哐當一聲放在景元的桌上,然後推過去。


    景元剛要揭蓋,堯月就伸手一攔,蓋住茶碗,她自己來揭蓋……最後,景元看著那茶碗裏的渣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抬起的手指欲放不放的。


    “哦吼,你在期待什麽?”堯月一臉賤兮兮,人家隻是沉默,她就心裏舒坦,精神狀態堪憂……


    “……”景元略微尷尬的攥了攥手指,直了一下背,瞥到一堆案牘遮擋的,堯月另一隻手護著的茶碗。


    注意到他的目光,堯月臉上綻放燦爛的笑容,把那杯真的,輕拿輕放給了景元,“將軍好眼力。”


    然後堯月把那杯渣滓收迴,還伸手作請,讓景元好好品味。


    景元:“……”


    他揭了蓋……嗯還好,是養生茶,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青鏃姑娘,你也來杯?”堯月忽然把目光轉向青鏃。


    青鏃扯起牽強的笑意,連連擺手,轉身去整理案牘去了。


    “啾啾~”小團雀放聲啼叫,吸引了景元的注意力,他瞥過去一看,就看見給團雀喂完食的堯月,手裏握著團雀就扔鳥籠裏,然後……堯月把鳥籠放在景元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景元:“……”


    堯月才不理會景元的反應,她照樣繼續磕瓜子,閑著沒事刷刷玉兆,逛一下各個平台。


    發現關於將軍的桃色秘史居多,哦,也有罵她的。


    [就這個主播出事次數最多,你們還粉她,她都塌房了!]


    [塌什麽?什麽房?]


    [什麽?塌房?她不一直這樣嗎?\/摳鼻]


    [大驚小怪的,現在的年輕人真是……]


    [樓主可拉倒吧,迴迴主播發癲,就你這種評論多]


    [罵吧罵吧,你們要是工作學問有罵人一半的水平,早脫穎而出了]


    [樓上的你快把評論刪了吧,我的朋友要破防了\/狗頭]


    [你們的喜歡太膚淺了,你看誰敢冒著黑曆史的風險,大膽追求將軍?主播她身先士卒,這是替我們發聲啊!]


    [啊啥,她不是罵負心漢嗎?]


    [對啊,怎麽了,將軍他沒有發現我的心意,我的心情就如同遇到負心漢,這種被作踐的感受你們不懂!]


    [什麽亂七八糟的,也太牽強了吧]


    看了這些評論的堯月:好好好,平時一個個賤兮兮地損她,這時候站出來,也不知是維護,還是拉仇恨。


    堯月抽空抬眼一看,景元撐著下巴合眼打瞌睡,然後堯月默默從身後拿出了她的“武器”……奏了一曲萬馬奔騰。


    那節奏明快激昂,讓人聽了熱血沸騰,恨不得擼起袖子加油幹……成功把景元的瞌睡趕跑了。


    景元真撐不住了,他抬手捏了捏鼻梁,聲音困倦疲憊,還有點討饒的可憐意味,“堯卿……我輸了,你行行好,饒了我吧……”


    堯月控製不住麵部表情,露出大反派那種得逞猖狂的笑容,她拎了鳥籠站起來,走到景元身邊。


    “景元,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這三天,是折磨誰啊,你說是吧?”


    堯月把那一窩五隻的團雀從鳥籠裏掏出來,想給景元塞迴頭發裏,發現隻能塞進兩隻。


    堯月:“……”


    算了,直接放他頭上得了。


    弄完這些,堯月轉身,大搖大擺地走路,仰天大笑出門去了。


    團雀有窩在頭上的,有站在肩上的,還有藏在厚實的頭發裏的……小團雀輕輕啾了一聲,歪歪腦袋,揮翅膀落在肩上,一點一點湊近,啄了一下耳垂。


    一點小痛驚得人眼睛睜開一條縫,最後還是因為困倦,閉上了眼眸……有團雀瞅準了他麵前茶盞裏剩的紅棗,落到碗碟上伸了鳥喙去啄。


    青鏃看著這一幕,心裏一歎,把手裏整理好的案牘,放到了他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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