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為兩人昨晚快一點才睡,所以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過了。

    起來洗漱後下樓找了個早餐店隨便吃了頓早飯,林茵便憑著上輩子的記憶帶著敖戰去離這裏最近的商場。

    盡管上輩子她來這邊的時候是03年,離現在差了近六年,但城市的大體規劃看上去沒多少變化。

    敖戰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問她怎麽對這些路這麽熟悉,林茵胡謅,說她早上在他上廁所的時候下來專門問過賓館老板娘。

    敖戰笑笑,假裝信了她的話。

    兩個人一路朝商場走去,路上始終牽著手。

    盡管現在這個年代小年輕在大街上牽手還是有些不合適,但敖戰一向隨心所欲,好不容易到了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他不想再顧及那麽多了。

    林茵則是因為心裏藏著事,所以便想著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裏就由著他去了。

    逛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兩人都買了新衣裳,一身打扮下來,一點兒也不像剛從農村出來的,反而比街上好些年輕人還搶眼。

    林茵之所以會有這想法,就是因為上輩子在去見敖家人的時候她沒打扮,被敖戰的大姐敖茜給嫌棄了。

    盡管人家沒有明說,但那眼神跟動作無一不透著對她的輕視。

    林茵始終都忘不了敖茜當時看她的那個眼神,以及後來敖戰跟她說的那些話。

    她覺得,輸陣不輸人。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離中午十二點就隻有半個小時,還沒幹什麽,林茵的眼眶就開始發熱了。

    她拉著敖戰的手,指著街邊的一家麵館,說:“阿戰,我想吃米線。”

    四個月前,他們剛去鎮上的時候最開始說吃米線的就是他,林茵迴想起,好像應該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漸漸對他放鬆警惕了。

    敖戰看她笑得跟孩子似的,心裏軟成一灘水,牽著人大步便朝那麵館走去,“你說吃什麽就吃什麽。”

    林茵想哭,吸了吸鼻子鬆開他的手先一步跑進去了,敖戰邁著修長的腿三兩步跟過去。

    一進去,服務員立馬遞來了菜單,林茵隨便點了小碗牛肉米線,敖戰則點了大份的排骨。

    和他們第一次在鎮上吃的時候一樣。

    林茵記得清楚,而越是記得清楚,心裏就越是堵得慌,為避免被敖戰看出來,她一直忍著不去看牆上的時間。

    本來沒什麽胃口,卻還是逼著自己吃完了那碗米線。

    一頓飯下來不到二十分鍾,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十一點五十了。

    從店裏出來,林茵借口有些累了催著敖戰跟她迴賓館。

    他們從商場一路逛迴來,本來吃飯的地方離賓館也沒多遠,甚至一眼望過去都能看到招牌。

    可在林茵看來,這一刻,她突然又很矛盾地希望這段路能長些,再長些。

    敖戰沒有看出林茵的異樣,還伸手去摸她的肚子,結果被林茵拍了一巴掌,“剛吃完飯不能摸肚子的,會越摸越大。”

    敖戰被她這小孩子一樣的話逗笑了,偏要去碰,“我試試會不會摸大。”

    林茵撒開他的手跑,帶著冷意的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不知哪裏來的沙子迷了她的眼,於是眼睛就這麽毫無預兆地紅了。

    敖戰故意放小步子,裝成追不上她的樣子逗她開心,最後臨近賓館門口的時候跨出幾大步上去一把將人抱了個滿懷。

    “林小洗,我讓你再跑,看我不……”

    “請問,是林小夕嗎?”

    溫和的女聲打斷了敖戰還沒說完的話,一陣風吹過,帶上一道刺骨的寒意,這還是這個冬天以來頭一次給人這麽冷的感覺。

    背對著那說話的人,敖戰手上抱著人的動作僵住了,緩緩垂眸,對上的便是一雙淚盈盈的眼睛。

    “咚!”

    巨大的石頭狠狠砸在心上,將他的一顆心砸得稀巴爛,碾得連血肉都不剩。

    短暫的沉默後,他當作沒聽到後麵的人說話,勾起淺色的唇替懷裏的人擦眼淚,“好好的,怎麽又哭了?”

    語氣溫柔得不像話,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寵溺柔情。

    打扮得端莊得體的婦人捂著嘴,緩緩從敖戰身後繞到前麵來,她臉上的神情先是不確定,再是震驚,然後難以置信,最後喜極而泣,“小戰……”

    敖戰就像看不到聽不到一樣,一邊給林茵擦著眼淚一邊說:“以前你都不這麽愛哭的,以後幹脆不叫你林小洗,叫你哭包好了。”

    林茵受不了他這樣,一把抓住他的手,轉身看向走到他們身邊的美麗婦人,往臉上抹了一把後衝那婦人點了點頭,“是,我是林小夕。”

    說完,她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拉著他的手把他往前推,“阿戰,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媽媽麽?柳姨,她就是你媽媽。”

    優雅大方的婦人有著一張很漂亮的臉,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兩鬢已經斑白。

    上輩子林茵把敖戰送迴敖家後在敖家待了一段時間,跟柳芸相處得還算不錯。

    但不管柳芸對她多好,也從來沒把她當成敖戰的女朋友來對待,後來在調查了她的事後就更不會這麽想了。

    現在再見這美麗的婦人,林茵感覺恍如昨日。

    “小戰……”柳芸紅著眼,淚眼汪汪地看著敖戰,顫巍巍走到他麵前,想伸手去碰他,卻又慌得無從下手。

    再次見到自己的母親,敖戰並沒有多大的感覺。

    上輩子他二十來歲才找到自己的家,那時候的他早已不是初到林家時哭著喊著找媽媽的人了。

    近二十年的感情空白,並不是光靠著小時候那點兒模糊的記憶就能補上的。

    “媽,他真的是小弟嗎?”

    這時,一直站在柳芸身邊的,穿著一件毛領深棕色大衣,紮著一個高馬尾的看著跟柳芸跟五分相似的姑娘開口了。

    這就是敖茜,敖戰的大姐。

    “是,是……”

    柳芸連連點頭,終於還是把手放到了敖戰的胳膊上,隨著她點頭的動作,她眼裏的眼淚就瘋狂往下掉。

    “好孩子,好孩子……媽終於找到你了,媽終於找到你了……”

    柳芸顯然已緊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緊緊抓著敖戰的胳膊哭。

    本來光敖戰這張臉站在那就足夠引人注目的了,現在又來了一個久別重逢的母子情深,看熱鬧的人漸漸變得多起來。

    看著柳芸這樣,林茵心裏說不出是種什麽滋味,上輩子她直接把人帶到敖家,柳芸看到敖戰的時候也是這樣。

    可是再看那本來應該為找到母親而高興的人,林茵陡然覺得心有些涼。

    這種心涼並不是對誰失望的寒心,而是從心底升起的一股不好的預感。

    上輩子的他雖然也不擅於在其他人麵前表露自己的感情,但至少那時候的他眼裏是動容的,還會在敖茜的質疑下冷著臉反駁。

    可這次的他,眼神始終很淡然,就像他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一樣。

    沒有見到家人的動容,沒有得知被她欺騙後的怒意,沒有發火的跡象。

    他隻低頭看了一眼柳芸,然後看向林茵,勾了勾唇,“外麵人多,進房間說?”

    他笑得林茵心裏一緊,扭頭看了看周圍,點頭同意了,“好。”

    說著,就跟柳芸說進去再說。

    柳芸點著頭,鬆開了一隻手就要往賓館走去。

    “站住。”

    這時,從他們剛才過來的方向走來一個身高約莫一米八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裝,身形高大挺拔,硬朗的臉部輪廓斧鑿刀刻般,一雙與敖戰有著七分相似的鳳眸,看上去極為不與人親近。

    林茵當然認識這個男人,敖戰的父親,敖柏。

    “真的是小戰,真的是我們的小戰!”柳芸怕男人不信,抓著敖戰的手臂把人拉過來,急切地跟敖柏強調。

    敖柏鳳眸微眯,淩厲的視線快速從敖戰身上掃過,眼裏帶著明顯的審視,尤其在看向林茵的時候,他眼裏的審視變成了懷疑。

    然而他就才看了一眼視線就被過來的人給擋住了。

    敖戰護在林茵身前,用那雙跟男人七分相似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盡管沒說話,但意思卻很明白。

    敖柏冷嗤,開口道:“地方我已經找好了,去那說。”

    毫無疑問,這明顯是在懷疑林茵他們把人叫進賓館後會有詐。

    “敖柏,”柳芸不讚同他這樣的語氣跟敖戰說話,皺著眉瞪他。

    敖柏無動於衷,冷冷地看了一眼敖戰後就轉身往另一條路上走。

    柳芸不悅地抿了抿唇,再看向林茵他們的時候有些難為情地說:“他就是這樣,你們別放在心上啊。”

    說完看向敖戰,眼神極其小心翼翼,就像生怕這好不容易找到的孩子會因為敖柏的一句話轉身走人。

    林茵擦了擦眼睛,僵硬地笑著,“沒事,不介意的,這很正常,畢竟我們也才見第一麵,誰知道我是不是騙子。”

    說完後看向敖戰,林茵心裏有些忐忑,“阿戰?”

    她騙了他,盡管出發點是好的,但騙了就是騙了,到底還是有些底氣不足。

    敖戰輕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我說了,由你做主,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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