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眨眼就過了,林茵在家的這兩天可以說是就沒停下來過。

    倒也不是說家裏的活兒就多得三個人都做不完的地步,而是現在家裏幹活兒的就錢桂花跟她。

    林成風整天在家都不帶動一下的,就隻在他那屋抽煙。

    或者沒事了就背個背篼出去晃悠,晃悠老半天後再迴來,背篼裏卻什麽都沒有。

    自從她爸走後,林成風基本就是這個狀態,心裏想的什麽,他不說,也沒人知道。

    錢桂花看他不順眼就鬧,鬧著鬧著兩個人就吵起來了,周五早上還差點打起來,最後林成風索性不在家,去村小學小賣部那邊看人走圍棋。

    所以林茵這兩天在家耳朵裏就隻有錢桂花的聲音,鬧完林成風了就罵林山罵周瓊芳,再連林麗一起罵。

    尤其是說起周瓊芳跟林麗的時候,那感覺就跟要去把周瓊芳的墳給扒了,順便把林麗給塞進去似的。

    罵完不在家的人之後就把氣撒到林茵身上,又說林茵一天擺著個死人臉,說她都是周瓊芳生下來的小喪門星,把家裏克成這樣子。

    林茵對此置若罔聞。

    這兩晚上林茵都待得敖戰那屋,本來還以為她會因為臨近要走了而睡不著,結果卻因為太累倒下去不到五分鍾就睡得昏天黑地了,就隻半夜裏被錢桂花和林成風吵架的聲音吵醒了一次。

    到了周六,林茵天沒亮就起來了。

    錢桂花緊跟著起來,一起來就吧啦吧啦催林茵趕緊去把她孫子接迴來。

    林茵洗著臉,嫌棄地皺了皺眉後說:“林騰上午還要去補課那家,本來老請假就不好,要迴來也得把這周末的課稍微給補補才行。”

    林騰沒補課的事現在就他倆知道,他們要走,剛好可以拿這個事來拖延時間。

    她在這周前之所以跟錢桂花他們說這周帶林騰迴來,就是為了給她找個再出去的理由,等她去了鎮上,再讓敖戰給村長家打電話,告訴錢桂花這周請不了假。

    加上劉姨他們也不知道敖戰沒有給人補課了,這樣他們就能拖一天的時間。

    一天時間,他們早坐上去大城市的車了。

    “那你不早說!”錢桂花在廚房,聽了林茵的話後沒好氣地把舀水的瓢砸得“當當”響。

    林茵翻了個白眼,說:“也不一定,所以我這不是去看他了麽,具體啥時候迴來我去了就打電話迴來給你們說。”

    他們村裏總共就三家有電話,村長家離他們最近,每次打電話都是打迴來了村長家再過來喊人,估計著人到了,他們再打過來。

    本來沒必要的事,但沒辦法,就是這麽在乎他們孫兒,迴來也得有個具體時間。

    可林茵真的想說,就他們家這個情況,現在家裏都沒什麽人了兩個老的還動不動就吵架,一吵架就拿已經去世的人來說話,還不積口德,別說敖戰跟她不想在這個家待了,換成任何人估計都不想。

    當然,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估計有些人還是願意的。

    畢竟他們是在這個家長大的,得懂得感恩,是吧?

    錢桂花還在廚房罵罵咧咧,又說林茵這裏收拾得不對,那裏弄得不好,讓她今天早些迴來幹活兒。

    林茵敷衍地應著,洗漱完去敖戰那房間收拾了一個小包包後就招唿了錢桂花跟林成風一聲準備出去。

    天還沒亮,還不到六點。

    她站在敖戰那屋的門口,看看陳舊的木門,再看看糊了好幾層報紙的窗子。

    莫名的,腦子裏浮現出十一年前小男孩剛來他們家的情形。

    就是在這間屋裏,他被鐵鏈鎖著,鐵鏈子就拴在桌腳上,他小小的一隻爬上桌子敲打窗子,奶聲奶氣地喊著放他出去。

    多年後,他厭惡一坐到桌子前就能看到院子裏的情況,厭惡那些來他們家串門的人老從窗子往他這屋看,所以讓她從小賣部拿了好多舊報紙迴來把窗戶糊上。

    好快,昨晚還沒有什麽實感,現在卻感覺時光荏苒,這輩子,他們這就要離開這個家了。

    轉身掃視了一圈院子。

    對麵的房間裏不會再傳來催人過去伺候他上廁所的聲音,也不會再有女人的說話聲,林麗那雙總看她不順眼的眼睛應該也不會再出現在她麵前了。

    再見了爸媽,再見了林家,再見了鳳凰村。

    再見了,林騰,再見了,她與他十來年的迴憶。

    “還杵著幹嘛!還不去趕車?!”錢桂花震天響的嗓子打斷了林茵好不容易才來的感觸。

    林茵扭頭看向她,真就恨不得能用膠水把她那張嘴給粘上。

    人家正傷感著呢,能不能不要這麽來破壞氛圍。

    在心裏翻了個小小的白眼,林茵也不感觸了,說了句“走了”後便轉身頭也不迴地出了院子。

    出去後都走了好長一段距離了,還是能聽到錢桂花在家罵罵咧咧的聲音。

    住他們附近不遠的鄭大叔從家出來,看到林茵後笑著打招唿,繼而壓著聲音說:“你奶又鬧啥呢?”

    林茵客氣而不失禮貌地笑笑,“誰知道呢,她就這樣。”

    鄭大叔也沒問,隻朝林家院子那邊看的時候撇了撇嘴,很嫌棄。

    林茵當作沒看到,一陣風吹來,她縮了縮脖子,雙手揣兜地走向村口。

    一路上遇到了好幾個早起出來農作的人,林茵一一跟他們打了招唿,來到村口坐上車後,車裏的人在路上看著她又說起了他們家的事,問他們家的情況。

    林茵一如既往地迴答了他們的話。

    從家裏出來,再從上車到下車,直到到了董家百貨,全都一如既往。

    林茵到的時候劉貴香剛好準備煮麵,劉貴香說巧,趕上了,林茵就笑著進了廚房幫忙。

    沒多會兒麵剛下到鍋裏,林茵一抬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敖戰。

    劉貴香也朝門口瞥了一眼,笑著打趣說:“咱們林少爺今天咋舍得親自起來啊?”

    之前周末給人去上課,他那屋裏的鬧鍾都響得快把屋頂掀了,這位少爺就聽不到,非得人喊才起得來。

    敖戰打著哈欠進來,湊到灶台前往鍋裏看了看,然後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問林茵:“什麽時候到的?”

    林茵往鍋底塞了一把幹柴,“十多分鍾前,你洗漱了沒?”

    敖戰點頭,隨後轉了一圈就從廚房出去了。

    從這時候到吃完飯,兩個人表現得都跟平時沒什麽兩樣,劉貴香一家人什麽也沒看出來。

    “確定東西都帶好了?”屋裏,林茵關上門,壓低聲音問。

    敖戰把他那補課的袋子隨手一拎,“這邊沒什麽可帶的,宿舍的都裝好了。”

    林茵在屋裏掃了一圈,又打開櫃子看了看,最後關上,“行吧,那……咱就走?”

    敖戰看著她,沒應聲,繼而笑笑來到她麵前,俯身吻她。

    林茵側頭推他,“幹什麽,這都要走了。”

    敖戰抓著她的手,在她耳畔印下一個吻,低聲說:“正因為要走了才要多親兩口,不然路上隻能看不能碰。”

    “你……”林茵臉上一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吻了個正著。

    敖戰摟著她的腰將她緊緊貼抱在懷裏,一手托著她的後腦,一番溫柔繾綣後張嘴在那嫩肉上咬了一口,這才將人放開。

    林茵雙頰燙得跳,沒好氣地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然後瞋了他一眼後便往外走。

    敖戰差點被她那一眼勾出火來,不得已暗吸一口冷氣把這剛起來的躁動壓下去,笑笑跟了出去。

    下了樓,林茵借口送敖戰過去跟劉貴香打招唿,剛好董軍跟董琴都在,林茵跟他父女倆都招唿了一聲,一家人都笑嗬嗬地迴應。

    看著他們一家的笑臉,林茵暗歎一聲,最終什麽都沒說。

    從董家百貨出來,兩人先做出一副朝馬主任家去的樣子,等走到看不到董家百貨的地方後再從小巷子繞到另外一條路上往敖戰學校去。

    到了學校,林茵在宿舍樓下等他上去拿東西。

    宿舍已經有人出去了,敖戰推門而進,正在刷牙的姚光看到他後一臉訝異,糊著滿嘴的白泡問:“誒?兄弟,你咋迴來了?”

    敖戰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打開櫃子,邊拿出裏麵的東西邊說:“天冷了,準備迴去換些衣服。”

    行李包,一個裝衣服跟鞋的袋子,其他偽裝的東西都在包裏。

    “哦,”姚光站在陽台門那看他,“原來你買這包就是迴去拿衣裳的啊。”

    敖戰扭頭,給了他一個“這不廢話”的表情。

    姚光嘿嘿笑,指著他手裏的袋子問:“那是啥啊,上次我都沒看成。”

    敖戰淡淡地關上櫃子門,“給村子裏小孩帶的東西,沒什麽可看的。”

    說到這,他手上動作頓了頓,隨後走到姚光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謝了兄弟。”

    姚光一頭霧水,“啥跟啥啊這是,咱兄弟之間用得著說這些?”

    敖戰淡淡地勾了勾唇沒接他的話,轉而拿起放床上的東西往外走。

    姚光抹了一把嘴上的白泡子,對著他的背影問:“這就迴去了啊?明天啥時候來啊?”

    敖戰頭也沒迴地說:“不知道。”

    姚光甩他一個白眼,“明晚咱還去打籃球啊,你教我灌籃啊!”

    然而,門已經關上了,也不知道出去的人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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