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纖瘦的身軀懷抱著她,隔著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淡淡的香味鑽進鼻子裏,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林茵的腦子有那麽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林茵唿吸微滯,卻也隻是幾秒鍾的功夫。

    “你幹嘛……”她使勁推開敖戰,壓低的聲音帶著鼻音,左心口處微微有些不受控製。

    敖戰動作僵了僵,淡色的唇幾乎抿成一條線,片刻後說:“不哭了?”

    林茵吸吸鼻子,用手背胡亂在臉上抹了一通,感覺沒臉見人了。

    她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女人,還是走過一次歪路的人,居然這麽沒出息地就在十五歲的他麵前不知不覺哭成這副樣子。

    敖戰被推開,心裏失落是有的,但她隻要不哭,他也覺得值。

    隻是看著她這樣,他的心就像被剜去了一塊肉,即使她不說他也多少能猜到,她掉的這些眼淚,一定跟他有關。

    林茵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見他還不看著她,又忙把視線收起,垂眸道:“沒事了,你讓開,我要下去。”

    敖戰輕歎一口氣,無奈又心疼地看了看她後便起身將位置讓開,伸手去扶她。

    林茵躲開了他的那隻手,忍著喉嚨的不適麻利地下床。

    敖戰動作微頓,伸出的那隻手僵著。

    感覺又迴到了他剛醒來的那時候,她也像這樣總是躲開他。

    林茵沒察覺到他眼中的痛惜,起來便往外走,“我去拿東西收拾一下。”

    她指的是吐在他房間這地上的水。

    敖戰的視線釘在她身上,沒說話,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將她拉迴來,然後告訴她不要躲他。

    但終究還是沒有那個膽子,光是現在她就排斥他排斥成這樣,如果知道他也是從以後迴來的,一定會躲得無影無蹤吧。

    林茵出了門,敖戰按住自己那隻險些不受他控製地手轉身透過窗戶看那道小身影拿了笤帚跟鏟子,然後又迴來。

    金色陽光籠罩著她那纖瘦的身子,仿佛一朵還未綻開的雛菊,可愛的,又惹人憐愛的。

    敖戰挪不開眼,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瘋狂地將人擁入懷裏。

    如果不是這次迴來,他怕是從來沒有這麽好好看過她,這麽仔細觀察過她。

    他隻知道她是堅強的,卻幾乎從來沒想過她也是嬌弱的。

    敖戰垂眸自嘲,看著放在桌上的剛才險些將她拉迴來的那隻手。

    還想就這麽說出實情,還好沒有。

    林茵不知他所想,進來後不發一語地將從外麵弄的灰撒到那攤水上,等灰把水都吸收了後再掃到鏟子裏。

    敖戰沉默地在旁邊站了半分鍾,遂伸手將她手裏的笤帚拿過來。

    林茵不肯,“我來就行了。”

    “放手,”敖戰也不跟她多爭,語氣淡然卻不容置疑地開口道。

    林茵動作一頓,以為他這是又要衝她發脾氣了,心裏莫名一抽,剛擦幹的眼淚不爭氣地又往眼眶裏冒。

    “我不兇你,”敖戰見她不抬頭看他,也不將東西給他,就知道她肯定在這麽想。

    林茵聞言抬頭,一咬牙,道:“誰說我怕你兇我了?我是怕你兇我嗎?”

    好歹她也是成年人,會怕一個十五歲的半大孩子兇她?

    哼!

    敖戰原本沉重的心情在看她這麽一副小倔強樣兒時頓時明朗起來。

    “是,你不怕我,”他勾唇笑,動作溫柔地把笤帚拿過來,在林茵那挺翹的小瓊鼻上刮了一下。

    林茵心一緊,捂著鼻子連退幾步,睜大她那雙微腫的濕漉漉的眼兒瞪他,“不準動手動腳!”

    她好歹也是他姐,這小子怎麽把她當小女孩對待?

    她精神了,敖戰也高興了,暫時將那些不快的事拋到腦後,假裝無辜地邊掃地邊逗她,“我有對你動手動腳麽?什麽時候?”

    林茵咬唇,沒好氣地瞋了他一眼後轉身便往外跑,剛好撞見從廚房過來催她去煮飯的錢桂花。

    “你幹啥?”錢桂花見她不久前才難受成那樣,這會兒又步伐這麽輕快,眼神頓時帶著幾分審視,覺得她之前是裝的。

    “沒啥,”林茵收起唇角的弧度,先她一步往廚房跑,“我去煮飯了。”

    錢桂花的眉擰成一個疙瘩,卻也沒說啥。

    謝國峰來的時候他們才吃完早飯沒多會兒,但因為錢桂花兩口子想給謝國峰留一個好印象,所以吃午飯的時候連兩點都沒到。

    他們家剛辦完事,剩的肉菜多得很,中午的桌子上就擺了席上才有的喜沙肉、酥肉、紅油雞、炸小魚和綠豆豬蹄湯。

    如果不是家裏隻剩這幾樣,估計錢桂花得把席上的十大碗都搬出來。

    當然了,還弄了兩個新鮮素菜。

    吃飯時,林成風跟錢桂花別提有多熱情,兩人一個勸酒一個勸肉,好生熱鬧,時不時地還讓林茵給謝國峰斟酒。

    林茵打從心底惡心他們這副巴結的模樣,上輩子的經曆也讓她極為厭惡斟酒這種事。

    但,忍字頭上一把刀,這個時候說不隻會影響她的機會。

    就在她準備忍著惡心感給謝國峰斟酒時,看出她想法的敖戰伸手擋住她的動作,拿起酒瓶起身皮笑肉不笑地給謝國峰倒酒。

    “謝爺爺難得來一趟,這杯算我們這些晚輩一起敬您的,謝爺爺不要嫌棄。”

    先前的事謝國峰還記著,飯桌上看敖戰的時候也一臉不自在,現在再一聽他一口一個“謝爺爺”,謝國峰的那張老臉便是被抹了鍋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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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爺爺不喝麽?”敖戰無辜又單純地眨著眼,好一臉乖巧聽話的模樣,“還是嫌棄孫子這杯酒不好喝?”

    平時這麽一個心高氣傲的人,這會兒當起“孫子”倒自然得很,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林茵看得想笑,謝國峰看得想摔杯走人,錢桂花看了誇自家乖孫懂事,林成風隻想用筷子打人。

    “哪有的事,”謝國峰哈哈幹笑,動作僵硬地舉起杯子抿了兩口。

    “謝爺爺別光喝酒,吃菜吃菜。”

    敖戰笑得明媚,坐下後又一口一個“爺爺”邀請人夾菜,一係列動作可謂完美,謝國峰就是想說點啥也無從說起。

    “你夠了,”林成風今天第二次對敖戰瞪眼,“吃你的!”

    敖戰看過去,不解道:“我怎麽了?我做的不對麽?我讓謝爺爺喝酒吃菜還有錯?”

    林成風的臉色便跟吞了蒼蠅屎一樣,說對也不是說不對也不是。

    謝國峰這時張嘴打哈哈,說:“好孩子好孩子,這麽大點兒就這麽懂事,是個有出息的!”

    錢桂花立馬接話:“他是聰明,就是有時候不會變通,以後要是有啥事,估計還得請老弟你多幫忙了。”

    這麽明顯的討好打關係,是個正常人都聽得出來。

    顯然是已經確定將林茵送到謝家去了。

    敖戰心裏藏著一團火,卻沒有表現出來,隻在心裏把他祖宗問候了一遍。

    謝國峰看林茵,越看越滿意,“好說好說,咱啥關係對不對?”

    林成風跟錢桂花笑得合不攏嘴。

    敖戰偏不讓他們得意,裝模做樣地問:“啥關係?”

    “噗!”林麗沒忍住,嘴裏的米噴得麵前到處都是。

    “你個死女子!”錢桂花變臉跟唱戲一樣,拿起筷子就往林麗額頭上招唿去。

    林麗抱著碗躲得快,兩腿一搭就從凳子上翻下去了。

    錢桂花不好去逮她,罵罵咧咧地收拾她吃飯的那塊地兒。

    謝國峰的老臉又黑了,林成風又想摔筷子了,錢桂花又一個勁兒賠笑。

    一頓飯吃下來,林茵覺得比看電視劇還精彩,先前的壞情緒也在被敖戰這麽一折騰後完全好了。

    “吃點肉,”敖戰用筷子的另一頭給林茵夾了一塊難得的蹄髈肉,“你看你才幾天就瘦了。”

    錢桂花看著那塊蹄髈,心裏在滴血,她本來要夾給謝老頭吃的。

    林茵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憋著笑點頭,就那麽當著錢桂花跟林成風的麵讓那塊肉進了自己肚子。

    謝國峰是個不長教訓的,剛在敖戰那吃了嘴虧,這會兒又誇他們姊妹感情好,說敖戰是個會照顧人的好兄弟。

    對於這些好聽的話敖戰很自然地接受。

    雖然有些不怎麽心安理得。

    因為太陽大天兒熱,謝國峰吃完午飯後就又跟林成風去走了幾局。

    這段時間裏,錢桂花就催林茵把東西收拾好,啥該拿的不該拿的,都要過她的眼。

    林茵戰術性聽話,把要換洗的衣服跟洗漱用的牙刷毛巾裝了一個小包,敖戰就坐在她那屋冷著一張臉看他們收拾。

    謝國峰來他們家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畢竟林家剛過了白事,就算是林成風他們也不好讓村裏的人曉得他們要在這時候把林茵送到謝家去。

    但他們村就這麽大點兒地方,家家戶戶又離得不是特別遠,大夥兒出門幹活兒啥的走得差不多也都是相同的幾條路,謝國峰來的時候不可能沒人看到。

    所以下午,總會有那麽一兩個人假裝沒事,打著幌子過來瞧謝國峰。

    可惜林成風一直把謝國峰留在屋裏,外麵有錢桂花擋著,他們來也沒有見到人。

    下午五點左右,謝國峰提出要走,說他來的時候跟他們村的人說好了,五點半有人迴去順路過來接他。

    林成風跟錢桂花也不留人,笑開了花把跟林山打完招唿的林茵推到謝老頭麵前。

    林茵知道,錢,肯定早給了。

    就是不知道給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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