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不了的無花隻能戴著假發穿著女裝跟在阿柳身後下船。

    因為阿柳給他的身份是貼身侍女,所以他也不用太做小伏低,落後半步,低眉順眼地跟著就行。

    然而到了街上後,他發現要維持這個狀態也不容易。

    就像他前段時間來鬆江府講經時受到了無數女施主歡迎一樣,楚姬胡這三個人一齊上街,也足以叫那些換上春衫的愛俏少女駐足迴望,掩嘴打量。

    其中最受歡迎的,毋庸置疑,就是他現在的“主人”。

    不過走了半條街而已,自認見過世麵的無花就被那些持續不停聚過來的好奇兼傾慕的目光驚到了。

    無花:“……”現在我終於懂了為什麽姓姬的說我跟他上一次街就能明白。

    而就在他為此無言的時候,他的“主人”還被路邊一個賣胭脂的姑娘叫住,停下了腳步。

    那姑娘紅著臉誇了自家胭脂一番,又試探著道:“公子不妨給心上人買一盒。”

    阿柳掃了她一眼,又低頭瞧了瞧她麵前的小盒胭脂,微笑道:“也好,那我就買一盒。”

    此話一出,邊上那些默默偷瞄的少女難免心碎,如斯美男,竟已有了心上人,真真是令人遺憾。

    就連開口搭訕的那個姑娘都失望了一瞬,不過下一瞬,她就又熱情地給阿柳介紹起她賣的胭脂種類和顏色了。

    阿柳穿越之前,也是個認真擺弄過化妝品的女大學生,知道這裏麵門道很多,所以全程沒有插嘴,認認真真聽到了最後,才道:“多謝姑娘,我大概知曉該買怎樣的了。”

    她這簡單的一句多謝出口,賣胭脂的姑娘臉就又紅了幾分,再開口時語氣也較之前更為羞澀了,道:“那——公子究竟想要怎樣的?”

    阿柳抿唇,思忖了一瞬才問道:“可否容我一試?”

    賣胭脂的一愣,跟在她身側的無花也一愣,心想不是吧?試?拿誰試?難道是我嗎?!

    可惜碰上阿柳後,他的人生簡直可以用怕什麽來什麽這六個字概括。

    阿柳得到賣胭脂的姑娘應允後,便收扇取了一盒,抬手一點,沾了一指,而後直接側身按住了無花的肩膀。

    無花:“……”

    他完全動彈不了,遑論掙紮,隻能任由她那根沾了胭脂的手指落到他麵上。

    與此同時,他也清楚地聽到了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吸氣抽氣聲,而始作俑者還在全神貫注替他抹開胭脂,唿吸打在他鼻尖,動作放得極輕,像是在擦拭什麽珍貴的瓷器。

    良久,她才停下收手,盯著他上了胭脂的臉露出滿意的神色,道:“不錯,果然很合適。”

    無花隻覺周圍那些滿是嫉妒的目光即將射穿自己,卻還要垂眸作順從狀,一時內心崩潰,隻想罵娘。

    “我就要這盒了。”在他默默罵娘之際,阿柳已經爽快掏錢,將那盒胭脂買了下來。

    而且當著所有人的麵交到了他手裏。

    無花隻能抽搐著嘴角接過,還要在她的挑眉示意下“含羞”道謝:“多謝少爺,少爺有心了。”

    阿柳唇角一勾,眼角眉梢盡是笑意,道:“你喜歡便好。”

    無花:“……”算我求你,別再說了,也別再笑了,沒看街上的女人都已經恨不得衝上來搶這盒胭脂了嗎!

    有了這個現場買胭脂試胭脂的插曲,之後的小半個時辰裏,他可以說是跟著他們三個走到哪裏,就要被人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盯到哪裏。

    好不容易逛完街,走進鬆江府最有名的那間酒樓時,無花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阿柳是衝著鱸魚來的,一走進去,便直接對迎上來的小二道:“給我們上一個鱸魚宴。”

    小二看她氣度不凡,還帶著一個堪稱絕色的侍女,也沒有像提醒其他客人那樣先來一句鱸魚宴很貴,直接笑容滿麵地將他們引到了二樓,還替他們選了一個臨窗的雅座。

    阿柳本來擔心姬冰雁會不會嫌她鋪張浪費,結果他全程沒有意見,還煞有介事地評價了一番這酒樓的陳設,說這裏的老板倒也是個風雅之人。

    胡鐵花:“其實吃飯的地方要怎麽風雅做什麽,飯菜好吃才是正理。”

    阿柳習慣性打圓場和稀泥:“好了好了別爭起來,這兩者又不矛盾。”

    隻是她也沒想到,她這句話剛說完,他們身後那一桌,就傳來了“啪”的一聲。

    阿柳聽出來是有人將筷子重放至桌上的聲音,還以為是後麵那桌的客人嫌他們三個說話聲音大被打擾到了,下意識迴頭,想要道歉。

    結果坐在後麵的那位客人完全沒朝他們的方向看,他看的是負責招待他的那個小二,表情嚴肅,似有怒容,道:“鱸魚做成這樣,簡直暴殄天物。”

    小二也不服:“您嚐都沒嚐,便指責我們暴殄天物?莫非是想吃霸王食?”

    “何須嚐。”那客人半點不退縮,反而態度更加強硬,“聞和看足矣。”

    阿柳圍觀得很好奇,想起自己也帶了個厲害的廚子,忙小聲問無花道:“你聞著覺得如何?”

    因為隔得有點遠,無花嗅了好一會兒才道:“很不怎樣。”

    阿柳:“!”

    正當她想說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及時止損的時候,那個跟小二對峙的客人竟直接看了過來,抬手朝他們的方向一指,道:“嗬,這幾位也這麽認為。”

    阿柳:“……”這位兄弟,你武功好聽到了,也不必立刻說出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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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麵一時變得有些尷尬,但考慮到無花的廚藝真的很牛逼,阿柳到底還是挺直了腰板承認道:“不錯,我家阿花也覺得你們家的鱸魚做得很不怎樣。”

    說罷,她直接起了身,走向已經上菜的那一桌,認真打量了一下,才繼續道:“既隻是這種水平,方才我要的鱸魚宴也不用做了,告辭。”

    一下子損失一位本該可以讓他們賺很多的客人,小二當然不樂意,當即上前一步,攔到她麵前說酒樓有酒樓的規矩,他們既然已經點完了菜,便沒有菜還沒上就不想吃走人的道理。

    阿柳睜大眼:“那找你這麽說,我們必須明知道你們做的菜不好吃也花大錢吃下去咯?”

    胡鐵花趁勢幫腔,說對啊,這不是更沒道理了嗎!

    姬冰雁也道:“店大欺客,我今天也算見識了。”

    小二也委屈,自家鱸魚馳名江南,接待過無數客人,從來讚不絕口,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嚐都不嚐一口就說做得不行的客人呢。

    而且還一次遇上兩桌,簡直沒有天理!

    他處理不來這種情況,最後隻能去求助掌櫃。

    片刻後,掌櫃便隨他上了二樓。

    相比沒什麽處世經驗的小二,這位年過半百的掌櫃說話有條理多了。

    “幾位認為我們店裏的鱸魚做得不好,那總得拿出一個理由來。”掌櫃說,“否則往後的客人有樣學樣,點了不吃,最後還拒不付錢,我們找誰說理?”

    阿柳聞言,給無花使眼色。

    無花現在受製於她,該配合的時候也不含糊,當即答道:“比如那道蓴菜鱸魚羹,魚殺得太早,等魚煮至差不多火候,再加蓴菜時,鱸魚的鮮美已經去了十之七八,再兼蓴菜放得太多,將剩下那兩三分鮮衝得更散,說一句暴殄天物,並不為過。”

    他話音剛落,最開始一看一聞就扔筷子的那位青衫客也點頭讚許道:“不錯,的確如此,而且這道菜還加多了油,湯看似白而清爽,實則油花密布,失了鱸魚真味。”

    掌櫃被他倆說得一愣一愣,先前自信滿滿的樣子也不見了,擦了一下額角的汗,道:“這……”

    青衫客直接打斷他,道:“你若不懂,不妨讓你家廚房大師傅上樓來。”

    阿柳其實也不懂,但她覺得這法子不錯,便道:“是啊,總得真正會做菜的人才能聽懂我們在說什麽,掌櫃何妨一請。”

    掌櫃看著他們,覺得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應下。

    又過了片刻後,一位裹著圍裙的胖師傅上到了二樓來。

    他是氣勢洶洶上來的,一上來就直奔阿柳這群人處,說他已經知道這兩桌客人在挑剔什麽了,但他覺得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我也不跟你們說這些虛的!”胖師傅是個暴脾氣,“你們說我做的鱸魚不行,那除非你們做出比我行的來,否則這句不行我絕不認!”

    阿柳:謔,那你真的踢到鐵板了。

    她直接把無花推了出去,道:“人家都這麽說了,阿花,你就露一手給他們瞧瞧。”

    無花:“……是。”他難道還能說不嗎?

    “另一位呢?”胖師傅覺得一個不夠,“我聽說最開始說我暴殄天物的便是您,您不露一手嗎?”

    阿柳朝他看了一眼,發現他眉毛都沒抬一下,仿佛完全沒聽到這話,她就以為他是不願意。

    但這也很正常,她想,又沒人規定過厲害的食客一定得是牛逼的廚子。

    這麽想著,她甚至打算為這人解個圍了——怎麽說他也幫他們及時止損了嘛。

    然而就在她打算開口的時候,這人起了身,道:“那倘若我做出來的鱸魚叫你心服口服了呢?”

    胖師傅:“這不可能。”

    “你怎麽知道不可能?你隻需要迴答我,倘若我做出來的令你服氣了,你待如何?”他的聲音很好聽,語氣卻很冷。

    “若你令我服氣,我下半輩子便再不做魚!”

    這答案很明顯令這青衫客滿意極了,隻見他微微勾起唇角,道:“不錯,那往後這世上就少了一個暴殄天物的人。”

    阿柳:“……”我天,這人好會裝逼哦,比我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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