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風突然承認了自己和曲洋相識,一時間,引得在場江湖中人嘈雜一片。


    眾人議論紛紛,詫異非常。


    劉正風這話實在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眾人猜到他要不然就是抵賴不認,要不然就是承認和這曲洋曾有一麵之緣。


    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說這魔教長老是他的至交好友。


    費彬嘴角微微一揚,眼眸漸冷道。


    “好!大丈夫一人做事一身擔!劉正風,如今左盟主定下兩條路,讓你來選。”


    劉正風似是沒聽到費彬的說話一般,神色木然,緩緩坐了下來。


    右手提起酒壺,斟了一杯,舉杯慢慢的喝了下去。


    在座的群雄見他綢衫衣襟筆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動,隱見他定力之高。


    哪怕家眷親友受製於人,如今緊要關頭居然仍舊麵不改色。


    這般膽氣與心性,實在是令人暗暗佩服。


    費彬朗聲說道。


    “劉正風,現在給你兩個選擇,其一你若是殺了魔教長老曲洋,那麽過往一概不究,今後大家仍是好兄弟。至於另一條路……”


    他沒把這話說完,但第二條路顯然就是滅門絕戶而已。


    正所謂正邪不兩立,魔教的餘孽和正道豪俠一見麵就是你死我活的爭鬥,絕對沒有半點條件可講。


    如今五嶽劍派盟主,左冷禪要劉正風殺了曲洋表明心意,其實也不算是過分的要求。


    隻是不想,劉正風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淒涼的笑容,歎息道。


    “曲大哥和我一見如故。我和曲大哥相交,隻是研討音律。我們相見,大多時候總是琴簫相和,江湖恩怨從來不談,也從未涉及武林門戶之見。”


    他說到這裏,慘然一笑。


    “各位或許不會相信,曲大哥雖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品行高潔。我對他他欽佩有加,敬佩不已。我雖是一介粗鄙武夫,卻絕對不能加害這位君子。”


    或許是見眾人沉默,劉正風繼續說道。


    “魔教和我正道群雄,百餘年來爭鬥仇殺,是是非非,一時也說不盡。劉某隻盼退出這腥風血雨的爭鬥,從此歸老林泉,自忖這份心願,並不違犯本門門規和五嶽劍派的盟約。”


    此言一出,費彬頓時冷笑道。


    “如果人人都如你一般,危難之際,臨陣避逃,豈不是任由魔教橫行江湖,為害人間!”


    這言語之間,還沒等劉正風再多做解釋,費彬便冷然道。


    “看來,劉師兄第一條路是不願選了?你真不願誅妖滅邪,殺了那大魔頭曲洋?”


    劉正風麵無表情,從容道。


    “左盟主若有號令,費師兄不妨就此動手,殺了劉某的全家!”


    “好!”費彬等的就是這句話,頓時將手一揮。


    押著劉家老小的嵩山派弟子神情一肅,手中短劍往前一送,劉正風的妻兒後背見血,幾個膽小的孩童更是頓時哭了出來。


    費彬漠然道。


    “劉正風,你要求情,便跟我們上嵩山去見左盟主,親口向他求情。要不然,可休要怪我們出手無情了!”


    劉正風慘然一笑,看向自己的兒子道。


    “孩兒,你怕不怕死?”


    那孩子道:“孩兒聽爹爹的話,孩兒不怕!”


    劉正風道:“好孩子!”


    這話音剛落,費彬便漠然冷喝一聲:“殺!”


    隻見那嵩山派弟子短劍一刺,劉正風的長子頓時悶哼一聲,吐血倒地,那短劍直刺心口,鮮血泉湧,已然沒救了。


    劉夫人大叫一聲,撲向兒子屍身。


    費彬再一揮手:“殺!”


    嵩山弟子手起劍落,又是一劍刺入劉夫人背心。


    正所謂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一家老小在眼前被殺。


    劉正風也不管什麽五嶽劍派,什麽江湖道義,直接奔向自己妻兒的屍身。


    費彬見狀,還想上前一步阻止。


    卻不料劉正風突然探手將一個嵩山派弟子擒在手裏,反手運力便要向費彬扔了過去!


    費彬見他運勁的動作不小,再加上衡山派的內功大有獨到之處,可謂是江湖聞名。


    如今這劉正風又是衡山派一等一的高手,這一擲之威非同小可,當即暗提內力,腳下連退數步,準備接下自己的弟子。


    哪知劉正風擒住了那嵩山派弟子,明明是要向前扔出去。


    舉起來的時候,突然間借著那嵩山弟子的遮掩,卻是朝著左邊縱身躍出!


    這一下來得突然,完全出乎了費彬的意料,情急之下隻能雙臂橫擋在前,運勁擋住那嵩山弟子。


    沒想到就在此時,他隻覺胸口一麻,卻是已被劉正風點了穴道!


    劉正風一招得手,左手搶過他手中令旗,右手拔劍,橫架在他咽喉,左肘連撞,封了他胸膛三處穴道!


    這幾下兔起鶻落,變化之快,簡直是讓人目不暇接。


    等到費彬受製,五嶽令旗被奪,眾人這才醒悟,劉正風所使的正是衡山派絕技【百變千幻衡山雲霧十三式】


    眾人久聞其名,這一次算是大開眼界。


    劉正風是個深沉寡言之人,在師父手上學了這套功夫,平生從未一用。


    此刻臨時施展,一擊奏效,竟將嵩山派中這個大名鼎鼎,武功不在他之下的”大嵩陽手”費彬製服。


    他右手舉著五嶽劍派的盟旗,左手長劍架在費彬的咽喉之中,沉聲道。


    “費師兄,劉某鬥膽奪了五嶽令旗,也不敢要挾閣下,隻是向嵩山派各位同道求情。”


    他本意是眼看著魚死網破,想要讓在座武林中人做個見證,用自己的性命換一家老小的安生。


    卻不想費彬冷笑一聲,仍舊是漠然冷喝道。


    “還愣著幹什麽?都給我殺!”


    史登達等嵩山弟子聞言,一劍一個,將早已點了穴道製住的劉家都殺了。


    在座群雄雖然都是畢生在刀林劍雨中打滾的人,此刻見到這等滅門慘狀,也不禁心驚肉跳。


    有的老前輩本想出言阻止,但嵩山弟子動手實在太快,稍一猶豫之際,屋子裏已然屍橫遍地。


    劉正風看著自己一家老小橫死當場,禁不住高聲怒道。


    “好個武林正道!好個五嶽劍派!是你們贏了!”


    說罷,右手一揮,將五嶽令旗擲出,順勢把費彬推開,朗聲道。


    “我劉某人自求了斷,別再多傷人命了!”


    說話間,右手橫劍便往自己頸中劃拉過去,眼看著就要自絕於此。


    沒想到就在此時,簷頭突然掠下一個黑衣人影,迅捷如風,竟是一伸手便抓住了劉正風的手腕,喝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走!”


    說完,拉著劉正風向外急奔。


    劉正風抬眼一看,驚道,“曲大哥……你……”


    眾人聽他叫出“曲大哥”三字,知道這黑衣人便是魔教長老曲洋,全都心頭一驚。


    曲非煙更是美眸圓睜,心下急念一聲,“爺爺!”


    她眼看著曲洋現身,也顧不得陳玄的威脅,貝齒一咬陳玄的手心,推開他,縱身便要追出去。


    此時大廳之中已經亂作一團。


    曲洋突然現身,惹得在座群雄各有動作。


    尤其是早有準備的嵩山派弟子,更是衝出兩人,直接四掌齊出,朝著曲洋後心就打了過去!


    曲洋向劉正風喝道,“走!”


    說罷,伸手在劉正風背上一推,同時運轉內勁,外放出內勁罡風,硬生生受了嵩山派兩名弟子的合力一擊!


    隻聽著“砰”的一聲悶響,饒是有罡氣護體,曲洋還是一個踉蹌,眼看著吐出一口鮮血,顯然受傷不輕!


    危急時刻,曲洋迴手連揮,一蓬黑針如雨,爆射而出!


    費彬見狀,運轉內勁,衝開穴道,急吼道。


    “黑血神針!快躲!”


    說話間,自己急忙向旁閃開。


    其餘眾人見到這黑針爆射而來,無不心驚肉跳,你退我閃,亂成一團。


    奈何人數眾多,一時間竟也進退不得。


    隻作“唉喲”“唉喲”的連聲喊叫。


    混亂之中,費彬提前反應,眼看著曲洋和劉正風要逃,縱身一躍,運起大嵩陽手,照著重傷的曲洋背後便是一掌拍去!


    曲洋先前已經重傷,若是再挨一記【大嵩陽手】,隻怕五髒六腑當場就會碎成肉糜!


    隻可惜他如今拚命擲出【黑血神針】,本就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費彬運掌襲來!


    費彬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人群之中突然閃過一道青影!


    來人抬手一掌,直接接下了這一記【大嵩陽手】,其掌勁之強甚至將費彬這個嵩山派一等一的高手,直接打得倒飛出去!


    眾人見狀無不嘩然,隻見費彬摔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一時竟站都站不起來。


    一時間,眾人駭然之餘,無不心下暗暗思忖。


    “好厲害的武功!此人竟可一招敗退大嵩陽手費彬?!”


    “此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難道他就是魔教教主東方不敗?!”


    人群之中,唯獨恆山派的定逸師太和華山派的嶽不群,武功一流,眼界獨到,隱隱看出了那身影有一絲熟悉感。


    隻可惜一時半刻之間也想不起來此人究竟是誰。


    甚至於他們完全都沒看清那人躍起之時,非但是一掌敗退了大嵩陽手費彬,懷裏還抱著一個姑娘!


    且不說劉府宅院中的群雄驚慌錯愕。


    另外一邊,曲洋和劉正風縱身逃竄之間,陳玄懷抱著曲非煙,施展逍遙禦風訣,悠然跟隨在二人身後。


    曲洋身受重傷本就逃得不快,如今迴頭看了一眼,竟發現身後跟隨之人赫然便是前些日子在茶館裏,搶走他孫女的人。


    情急之下,他縱身疾轉迴來,便要找陳玄的麻煩。


    陳玄順手將曲非煙往地上一丟,徑直迎了過去,一掌便將曲洋製住,低聲道。


    “小老頭,你怎的還不死?”


    “大膽狂徒,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沒什麽意思,隻是瞧著你家這丫頭長得乖巧,有意納上一房,日後替我陳家續個香火。”


    陳玄言語紈絝不羈,若是平時聽來,隻怕曲洋非得和他拚命不可。


    但此刻他身受重傷,又見老友家破人亡,早已是沒了心氣。


    他看得出陳玄雖然言語散漫,但武功極高,且不說日後對曲非煙如何,至少行走江湖算是有個依靠。


    想到這裏,曲洋臉色一沉,稍一收勢。


    正巧這個時候曲非煙也拍了拍衣裳跑了過來,張口便罵道。


    “你這憨人!怎麽突然就把我丟地上了?”


    陳玄笑而不語,隻是用眼神示意曲洋這小老頭交代遺言。


    曲洋本還有意問曲非煙幾句,但見她和陳玄言語熟絡,倒也頗為般配,再加上自己有心赴死,便也無心多問,隻道。


    “非非,你且聽我一言。”


    “……”


    “我至交好友劉正風因我家破人亡,我實是於心難安,再加上我已經身受重傷,怕也難治……”


    曲洋這話還沒說出口,曲非煙似已心有所感,悲痛哭嚎道。


    “爺爺,你不要走!”


    曲洋亦是心有不忍,隻不過陳玄暗暗給他使了個眼色。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交代道。


    “非非,這位少俠武功卓絕,我若亡故,你可在他身邊尋個庇護。但他若有異心,盡可及早離去,免受拖累……”


    聽曲洋這意思,陳玄急忙打斷道。


    “小老頭,你這話可就不厚道了。”


    曲洋斜眼一瞥,正要和他爭辯。


    就在此時,劉正風憂心曲洋的安危,迴頭來找。


    曲洋見到這至交好友,心中隻覺無以為報,一時也顧不得曲非煙和陳玄的事,隻是隨他而去。


    畢竟劉正風為了他,一家老小皆被屠戮。


    正所謂高山流水遇知音,實在是無須什麽言語說辭。


    二人縱身遠去,尋至衡陽城外的山林之中。


    曲洋之前在這裏暫歇,留有琴簫等物。


    二人以音律結緣,此刻油盡燈枯,自是無須什麽言語。


    皎潔的月華灑落山林,二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各持琴簫。


    隻聽著琴聲優雅,過得片刻,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


    簫聲低而不斷,有如遊絲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更增迴腸蕩氣之意。


    琴簫之聲雖然極盡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悅耳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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