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由……”杜來望著無盡蒼穹,長長歎了一口氣。

    在這座孤島上,脫離了所有社會關係,沒有父母家庭,沒有同事工作,沒有朋友鄰裏……

    如果真要在這裏生活一輩子,他既不用擔心往日的債主追上門來,也不用操心那些孩子的前途,負擔和壓力全都沒有了。

    既自由,也輕鬆。

    每天需要考慮的事,僅僅是一日三餐而已。

    隻不過,空虛也是真真切切的。

    杜來覺得自己很矛盾,或者人類本身就很矛盾,一麵想要獨處,一麵又脫離不了人群。

    他也不是完全放不下那些孩子,可要徹底斬斷這種感情上的聯係,又難以割舍。

    “啊……”傅妙雪輕聲道,“天黑了。”

    杜來聞言好笑:“天本來就是黑的。”

    “不是,月亮被雲遮住了,好黑……”她喃喃。

    杜來說:“別看了,睡吧。”

    “……睡不著。”傅妙雪翻了個身,“杜來,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杜來拒絕:“我可不會哄小孩。”

    “你在郵輪上的工作,不就是專門哄人開心嗎?”傅妙雪說,“你不想講故事的話,那你給我變個魔術。”

    杜來道:“趕緊睡吧,大小姐,黑燈瞎火變什麽魔術……”

    傅妙雪安靜了一會兒,再次輕輕開口:“剛才吃太飽了,一下子睡不著……要不,我們聊會兒天?”

    其實杜來也沒有困意。

    但他不知道該和傅妙雪聊什麽。

    他和她的社會階層、生活圈子,都太不一樣了。

    “你想聊什麽?”杜來笑了笑,“我估計,咱們倆沒有能聊的共同話題。”

    傅妙雪想了想,“要不……聊聊你以前的生活?你是怎麽變成魔術師的?”

    “怎麽變成魔術師……”杜來迴憶起往事,“幾年前朋友介紹給我一份工作,在船上為魔術師當助手,我跟著魔術師學了兩三年,之後魔術師下船了,沒再迴來,我就順其自然的接了他的活兒,開始在船上表演魔術。”

    “兩三年就能學成嗎?”傅妙雪好奇的問,“那我能學嗎?我也想變魔術。”

    “看悟性吧。”杜來笑笑,“而且我學這個有優勢,我原來是……”

    他頓住,遲疑要不要告訴她。

    這不是一件光彩事,但是他在她麵前,似乎也沒有維持臉麵的必要。

    “你原來是什麽?為什麽有優勢?”傅妙雪追問道。

    杜來沉默片刻,笑著看她一眼,“我原來是……梁上君子。”

    “梁上君子?”傅妙雪的眉頭擰起來,非常困惑,“梁上君子是做什麽的?”

    這次換杜來皺眉頭,側過身看向她:“梁上君子都不知道是什麽?你不會沒念過書吧?”

    “我當然念過,我有家庭教師的!”傅妙雪立即迴道,“隻不過沒給我安排古詩文的課程而已,我在新加坡不學這個,外語課倒是不少,我要學英語、西班牙語,法語也要學一些。”

    杜來笑了,“還有上海話,我看你用上海話罵人挺老練,從哪裏學的?”

    “我媽媽是上海人啊。”傅妙雪迴道,“我家以前的保姆也是上海的,保姆罵起人來可溜了。”

    “你家保姆還挺囂張,敢在雇主家裏罵人。”杜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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