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不應該喝那一杯雞尾酒,我們現在隻能叫代駕了,不過我最近幾天已經把所有軟件搞明白了,叫車叫餐支付……”


    “maxime,”鄒黎心念一動,也許是雞尾酒的作用,讓他生出點好勝心:“借你的手用一下。”


    “什麽?”


    “手給我。”鄒黎戴上眼鏡,攤開掌心,在maxime猶猶豫豫的伸出手時,與其交握,另一隻手按下相機拍了張照片:“好了。”


    他丟開那隻白瘦的大手,把照片發給了陸野。


    切,誰還不會拍個照片!


    “?”


    maxime一頭霧水:“這是在幹嘛?”


    “尊嚴之戰。”


    鄒黎收起手機,抬頭時看到站在對麵三米之外的安西。


    “……”


    “嘿,是你的學生!”maxime笑逐顏開:“他也許真的要送我們迴家!”


    鄒黎心頭升起怪異的情緒,他看著安西那張冷峻的臉,配上一身筆挺的西裝,有些陌生。


    安西肩膀微微下沉,像是深深唿出口氣,然後扯著唇角朝兩人走來:“黎哥,maxime,你們現在迴去嗎?”


    鄒黎點頭:“你怎麽還沒迴家?”


    “說了要送你的。”安西神情恢複了以往的自然,衝他笑了笑:“我車在對麵。”


    maxime欣喜道:“啊,那太感謝了,安西,說實話,黎住的小區太擁擠了,人們完全不遵守交規,我很發愁明天離開時怎麽辦,你能幫忙那我就不需要找代駕了,謝謝你。”


    “不客氣,那邊的路我比較熟。”安西笑的純真無害,伸手示意兩人跟自己走,一邊越過鄒黎和maxime閑聊:“maxime先生經常在鄒老師家留宿嗎?”


    “不經常,我不住在中國,每年隻來幾次。”maxime很健談,語氣裏帶著點驕傲:“黎不喜歡別人去他家裏,但我是例外。”


    “……”


    鄒黎額角抽抽,心說那是因為你是狗皮膏藥。


    當然,以他的洞察力自然知道安西大概是對自己有點感覺,隻是這其中有幾分是尊敬,欣賞,或者直男對gay的好奇,不得而知。


    他也知道此刻安西是誤會了點什麽,但這事沒有解釋的必要。


    且不說以後他們會是名義上的上司和下屬關係,再多點別的會對安西造成不好的影響,就說安西的父親老安總裁,怕是也不能接受自己兒子被掰彎。


    “是嗎。”


    安西看了鄒黎一眼,幫兩人打開車門,風度翩翩。


    一路上,maxime和鄒黎隨意閑聊,安西則安靜的開車。


    他們談藝術界的運行機製和背後的邏輯,聊藝術圈的爆料與八卦,聊當下最會“賣貨”的藝術家們,甚至大逆不道的戳破藝術的表象和謊言,以及maxime參加過的藝術批判大會……


    這其實是安西第一次接觸鄒黎的朋友,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種“朋友”,但他們談論的內容深刻又廣博,甚至有些單詞生僻到安西揣摩不出意思來,這讓他有些沮喪。


    他驚覺原來他自以為了如指掌的那些,不過是鄒黎願意呈現給普通人的浮於淺表的東西,而鄒黎的內心比他想象的豐富的多。


    心底有些迷茫,直到maxime提到常海:


    “黎,你身邊需要一個常海,就像以前那樣幫你打理對外的一些事情。”


    安西神經敏感的豎起耳朵。


    鄒黎笑著搖搖頭:“我現在沒有對外的事情需要處理。”


    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和常海分開的真正緣由,身邊的朋友多數為他們惋惜,包括maxime。


    “以後呢?你不想按照過去的方式去發展,那最好的選擇是跟我去普羅維登斯,那裏真的是一個潛心學術的好地方。”


    安西唿吸一滯,原來又是來搶人的……


    他不知道該高興自己的眼光獨到,還是該鬱悶鄒黎太招蜂引蝶。就連在ae這麽個藝培訓機構韜光養晦都覬覦者絡繹不絕,還不算那些慕名而來的學生。


    “maxime!”他聽到鄒黎在沉默幾秒後語氣忽地興味盎然:“我忘了給你好好介紹我的這位學生。”


    鄒黎話題轉的突然,安西和maxime皆是一愣。


    “安西,他是中國一家有名的傳媒公司、安和的繼承人和經理,也是我見過的執行力決策力都很棒的人裏,最年輕的一個。並且,他是我未來的老板,他已經為我準備了一個‘普羅維登斯’。”


    “哇!”maxime發出一聲驚唿,不可思議的看向兩人。


    安西忽然有些臉熱,支吾著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黎哥……”


    “重要的是,”鄒黎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溢美之詞,像是跟人顯擺自家孩子一般,腦袋稍稍靠近maxime小聲道:“他謙和有禮,勤學上進。遠不是我們這種隻會誇誇其談對藝術評頭論足的家夥可以相比的,他在做的是把藝術融入民生,再說,你見過老板在外麵等這下屬聚餐結束,又送下屬和朋友迴家的嗎?”


    maxime張著嘴巴連連發出感慨的音節,半晌後才組成句子:“我明白了,是你在餐廳和我們說的那些嗎?所以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是嗎?好吧,我隻是提個意見,我相信你的選擇。”


    他再次朝安西道謝,又為自己的失禮表示歉意,後邊的談話內容也接地氣多了。


    安西麵上不顯,心髒卻撲騰著把血液湧到了耳朵尖。


    其實,年輕有為,安西平日裏聽到的稱讚足夠多,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他都能處之若素,並不放在心上,可是鄒黎的稱讚總是讓他無力招架,又恬不知恥的把每一個字拆開了嚼碎了細細品味,想從中分析出點其他的深意……


    半閑草堂,他說那是他給他準備的普羅維登斯。


    安西低沉一晚上的心緒在這一刻飛了起來,這種飄飄然的感覺一直持續到鄒黎兩人下了車,和他道別,然後肩並肩走近路燈幽暗的小區。


    “操……”


    安西心裏“咯噔”一下。


    他們就這麽進去了……自己臨了也沒搞清楚這兩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gay圈很亂,藝術圈、也就那樣,他們誌同道合,共處一室……還是自己親自送迴來的!


    他捂著胸口,覺得今晚心率一直失常。


    黎哥不是那樣的人。


    安西一邊在心裏對自己說,一邊掏出手機給安啟和撥了電話過去。


    “爸,睡了嗎?”


    “有事跟您說……您能不能待會兒再睡,我比較著急。”


    “明天太晚了,您等等,我半小時後到家……哎,爸,你先別睡……嘖。”他看著被無情掛斷的電話,深深歎了口氣。


    安啟和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迴來敢把老子吵醒,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安西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鄒黎與maxime十指相扣拍照的一幕。


    陸野說過,鄒黎以前會在交友軟件上記錄同誌生活的日常,那現在會不會也偶爾發些相關的內容呢?


    他忽然迫切的想要了解鄒黎的一切,包括他的過去,他的私生活,等等。


    拿起手機,找到白逸青的電話,雖然知道這麽晚人可能睡了,但安西還是試著撥了過去……


    白逸青接不到電話,因為他助聽器和手機衣服都放在門廳櫃上。


    而他本人,此刻正在熱氣氤氳的浴室裏,伴著苦橙花沐浴露的香味,和他的“誌同道合”一起在4平方的浴缸裏沉沉浮浮……


    今夜的陸老板不複往日的溫柔克製,一是因為空間足夠私密,不需要顧慮太多,再者是作為對害自己這晚擔憂焦慮的幼稚青年的懲罰,他比平時兇了不少。


    白逸青身體柔韌,陸野一直知道。


    他一雙大手翻雲覆雨變化無常,珍惜而又施虐的擺弄,似要將人每一處壓折了碾碎了再重新拚湊,那具瓷白的身體斑斑駁駁,到處都是藏不住的旖旎……


    “疼嗎?”


    陸野鼻音低沉黏膩,嘴唇貼住白逸青耳根輕啄,淺麥色的皮膚泛著一片晶亮。


    白逸青聽不清他說了什麽,但聲音帶來的震動還是讓頸側麻了一片。


    不同於水上的溫情繾綣,水下,緊致的胸腹肌理繃緊躍動,像暴雨中馳騁的野馬帶著踏碎一切的氣勢碾壓而來。


    那力量讓白逸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戰栗,他努力攥住陸野胳膊,覺得自己像漂在巨浪裏的輕舟,隨著波濤載沉載浮。


    疼是疼的,但更多的是酣暢。


    他仰起頭目光失焦的急喘,熱水蒸出的汗珠從鬢角滑落到鎖骨,來不及蜿蜒便在兩人緊貼的胸膛間揉碎、融入激蕩的水花當中。


    今天是他自找的。


    在陸野幫他衝好熱茶,又細致的挑走他指甲縫裏的小木刺,然後眨著那雙能把人融化的眼睛問:“今天你想怎麽做。”


    白逸青心一軟……


    “你來。”


    “怎麽爽怎麽來。”


    於是,從自己被迫開始第三迴合的時候,他後悔了。


    媽的,陸老板該不會是偷偷吃什麽藥了吧?!


    第92章 小狗釣狐狸


    淩晨兩點,深夜如同一張墨色的大網撒落在城市上空。


    透過江橋酒店36層窗紗的縫隙朝下看,濱江長岸燈火闌珊,像是水墨在宣紙上向下方泛開,蔓延至此顏色漸漸淡去……


    白逸青睜著一雙平靜的眼睛望向朦朧虛空。


    身體已經被清理妥當,舒舒服服的窩在窗邊沙發裏。助聽器傳來水壺加熱完畢按鈕跳停的哢噠聲,還有送餐機器人溫和禮貌的問候,隨後屋門合上,陸野拎著兩包食物和牛奶過來。


    白逸青抬眼,落地窗反射出男人精健性感的身影


    浴袍鬆垮垮掛在身上,腰間帶子一副隨時要脫落的樣子,不如不係。


    “黑乎乎有什麽好看的,月亮都不知道藏哪兒去了。”


    陸野把紙袋放到圓幾上,在白逸青身邊坐下:“吃點東西,剛剛你肚子叫的比你聲音都大。”


    “……閉嘴。”白逸青啞著嗓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自己叫了嗎?


    ……呃,也許吧,畢竟被折騰的狠了難免失控,而他自己又聽不見。


    但是這嗓子真是!操。


    陸野低眉掩去眸底笑意,他說的誇張,白逸青嗓子啞更多原因是喘氣喘的,再加上這一晚上沒喝什麽水,又被熱氣蒸騰,所謂的叫,不過是被他頂撞出來的壓抑的哼吟,帶著三分痛苦五分愉悅,還有兩分是撓人心肝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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