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院女生們直接迴屋,泡泡落後幾步,等白逸青走近時,支吾著開口:


    “那個,昨晚聽她們說,我……灌你酒了?”


    白逸青微愣,然後淺笑著迴:“聽說是,我酒量不好,記不得了。”


    泡泡摸摸頭發,尷尬的笑笑:“哈哈,那就好,唉……我也不記得了。”


    “嗯。”


    “行,那你早點休息。”


    “嗯。”


    白逸青看著女生單薄的背影,糾結了一下,喊住了她。


    泡泡迴頭:“怎麽了?”


    白逸青:“是我自己的原因。”


    “……”泡泡嘴巴忘記合上,半晌才扯扯嘴角:“是我想的那樣嗎?”


    白逸青沒說話。


    泡泡忽然笑了,小聲說:“我就說嘛,我這麽好的姑娘,哪個直男不喜歡……”


    她理了下被風吹亂的額發,想再說點什麽卻沒說出口,擺擺手朝樓上走去。


    白逸青小小的舒了口氣。


    知道了,似乎也沒什麽。


    他聽到後院李景幾人喊“野哥”,剛邁開的腳步又是一頓。


    陸野迴來了。


    口袋裏的手微微收緊,白逸青心想,不就是那點事嗎?


    對方都不在意……


    他舔了下嘴唇,淡定的往前走去。


    陸野拎著衣箱跟安西幾人解釋:“今晚跟小六做個伴,已經答應小孩了。”


    鄒黎覺得奇怪,這樣近水樓台的機會陸野會放棄?這有些反常。有時間得問問清楚他們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安西本來已經不想執著於換房間的事了,這會兒心思又活泛起來。


    他迴頭看了眼朝這邊漫不經心走來的白逸青,心說待會兒要怎麽跟鄒黎提自己換房間的事。


    其實,安西並不怕失眠,他怕的是隻跟一個人同屋的時候失眠。


    所以得換個人試試。


    “好了,我先走了,明天你們進山注意安全!”陸野視線鎖定安西,一本正經道:“對了安西,你老師換環境睡覺愛做噩夢,你留意一點,床邊別有什麽堅硬的東西,容易磕著。”


    “啊?”安西一愣,懵懵的看向鄒黎。


    昨晚明明睡得相當穩啊……


    鄒黎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家夥又搞什麽名堂:“別造謠,沒有的事。”


    陸野忍笑,心說誰讓這小子不幹人事,一天老想著鳩占鵲巢,有安西在,白逸青哪還能體會到自己不在身邊的孤單寂寞冷?


    他佯裝無奈的歎了口氣:“懶得管你,走了。”


    “野哥,你明天不跟我們一起去嗎?”李景插話。


    陸野:“你們畫畫我去做什麽,無聊,不如在村裏玩。”


    “好吧,那明晚見。”


    “明晚見。”


    陸野沒走幾步便迎上了刻意放緩速度等他的白逸青。


    兩人站定,白逸青沒說話。


    陸野似是沒看懂對方眼睛裏的冷冽,神情溫柔坦蕩:“我去小六家住,你帶的衣服太薄了,山裏風大,我外套給你放屋裏了,晚上洗澡從灶台旁邊提熱水……”


    “陸野。”白逸青打斷他:“我沒有不想和你一屋”


    雙重否定表肯定,陸野語氣帶著不知真假的笑意,小聲問:“那……你想讓我陪你啊?”


    白逸青蹙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陸野眉目微垂,笑意淡了幾分。


    白逸青:“……”


    “安西昨晚失眠,所以才提出換房間試試。”


    他耐著性子解釋,同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


    陸野抬起眼,表情認真了些:“我隻是想讓你睡個好覺,明天還要早起,可你已經兩個晚上沒睡好了。其他的,不重要。”


    其實這也不是假話,白逸青心思重,自己留下確實會影響對方睡覺。


    當然,讓他承個情也是捎帶著的事……


    心髒像是被人不輕不重攥了一下,白逸青看著陸野,緘默不語。


    陸野在他胳膊上輕輕握了握:“那件事,我希望你別有心理負擔,男人間的事,真不至於。”


    白逸青緩緩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讓開一步:“好,陸老板慢走。”


    陸野笑笑:“嗯,早點休息。”


    錯身而過,白逸青聞到他身上有股溫和舒緩的暗香,和昨晚的不一樣。


    講道理,陸老板的寬慰聽著確實貼心,但凡心大一點也就這麽過去了。


    可白逸青沒由來的有些氣悶


    這男人是不是太豁達了點?


    這他媽到底是包容還是不在意,他搞不明白。


    煩躁的推門進屋,剛剛在陸野身上聞到的香味在鼻腔彌漫,白逸青微微愣了一下。


    走到裏屋,發現榻桌上放著一盞小玻璃杯,裏麵是一小截沉香。


    助眠用的。


    “……”


    第二天鄒黎沒有賴床,一大早吃過飯,又讓大家各自帶上中午的食物,驅車進山。


    清晨的山穀是深深的翠綠,晨霧繚繞,河流倒映著山林,山林掩映著河流,鬱鬱蔥蔥像一片綠色海洋流入雲跡。宛如仙境,


    二十裏以內的山路並不難走,沿河而上十多分鍾後,雲霧散去,三輛車並排停在一處有小瀑布的地方。


    大家紛紛下車賞景,安西是帶著專業的相機來的,他需要拍些遊戲場景素材,白逸青也跟著李景章田宇走到瀑布前。


    濺起來的水霧,被風吹到空氣中濕潤涼爽,女生們一邊蹦一邊拍照錄像,匆匆看了幾眼便叫喚冷,白逸青身上穿著厚實的夾克外套,這會兒看著別人哆哆嗦嗦往車上跑,不明顯的壓了壓唇角……


    雖然都是美術專業畢業,但是白逸青上學期間並沒有參加過畫室組織的寫生活動。


    那時候孤僻冷漠幾乎成了他的標簽,仿佛那才是正常,一旦有了合群的舉動,不光是他覺得艱難,別人也會好奇或者不習慣。


    後來真正離群寡居多年,沒有群體的環境便也談不上合不合群。


    他沒想到在一個新的環境下,他也可以成為與過去不太一樣的自己的,會放下警惕,也不知不覺接納了一些東西,像是在演一個新的角色 。


    所以不管是什麽樣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戲精潛質的。


    ……


    想到戲精。


    白逸青拿出手機點開陸野頭像。


    第67章 軟肋


    也許是因為知道這個剪影是陸思齊,於是平日裏就不自覺對陸野多了一份寬容


    這種寬容主要表現在:自己很少態度堅決地拒絕陸野的特別關照,所以造成今天的局麵其實是他自己的原因。


    白逸青承認,陸野這樣的人,他很難真正拒絕得了。而擋在他麵前的除了五百公裏的距離,還有他自己的不完美。


    聊天記錄大多是陸野發給他的信息,內容單調重複:


    開門。


    餓了嗎?


    開門。


    午飯別吃。


    開門。


    ……


    白逸青盯著那兩個字看了一會兒,收起手機跟著眾人上了車。


    離開小瀑布,車子繼續行進,越向裏走風景越是瑰麗,一上午都是走走停停,溫度逐漸升上來,眾人每每下來玩的時間也逐漸變長,直到裏麵的路不再適合汽車前行,大家才終於確定了寫生的終極地點。


    這處的風景跟山峪外麵的感覺又不一樣,河南岸山林的植物更粗壯一些,有點原始森林的味道。


    北岸山體則更陡峭一些,甚至部分裸露的山體能看到半山腰的斷層景觀,上麵黃色的風化石灰岩層,和下方的銀白色矽化層涇渭分明,奇特而壯觀。


    鄒黎在此起彼伏的驚歎聲中拿出硬殼的速寫本:“來吧,寫作業了。”


    上午所剩時間不多,大家都是選一些小場景做速寫練習,中午野餐之後,簡單的休息了一會便擺開架勢,各自在選好地方支上畫架畫板,這一畫就是整整一個下午。


    直到太陽西斜,山穀內的風吹得人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冒,寫生隊伍才收拾東西開始返程。


    當他們拖著疲憊的雙腿,就著昏暗天光踏進石門的時候,就聽到孩子們嘻嘻哈哈的笑聲響徹後院。


    “什麽情況?”


    安西迴程途中睡了一路,可見昨晚的睡眠質量並不理想。


    鄒黎:“陸老板下午發消息說晚上包餃子,這應該是喊來幹活的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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