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世民並沒有打算給陳景恪要聘禮什麽的,他知道陳景恪家裏窮,給不起那麽豪奢的聘禮。


    幹脆不要了。


    擺明告訴天下人,我李家嫁女兒不看對方家世,隻看人品和才華。


    我們就是看中了陳景恪的能力和人品才嫁的女兒。


    這麽做可以說是光明正大,沒有人會嘲笑,反而會傳為一段佳話。


    畢竟陳景恪確實有才華啊。


    可既然他主動提出要給聘禮,還如此勞師動眾,李世民自然就順勢將了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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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迫一下,才會容易暴露更多的秘密。


    陳景恪也確實拿出了寶貝,琉璃。


    然而琉璃確實珍貴,他拿出來的這些更是精品中的精品,可是想以此作為聘禮還遠遠不夠。


    是的,遠遠不夠。


    不過別以為對方要的聘禮多,就是賣女兒什麽的,嫁女兒的時候陪嫁更多。


    古代某些地方流行溺死女嬰,究其原因就是嫁妝太多,普通人家給不起,幹脆就把生出來的女嬰溺死或者拋棄。


    而這股厚嫁女的風潮,就是士族豪強掀起的。


    為了突出他們家族的強大豪奢,攀比著給嫁妝。


    他們的行為直接影響著整個國家的風向,於是厚嫁女就流行起來。


    誰家嫁女兒給的禮不夠厚會被人嘲笑,女兒也會被婆家瞧不起。


    古代說養個女兒是賠錢貨,並不隻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而是實實在在的。


    這種風氣直到現在,某不願意透漏姓名的阿三哥家裏,依然盛行。


    言歸正傳。


    雖然初唐比較窮,可再窮的皇家那也是皇家啊。


    什麽奇珍異寶他們沒有見過,這些琉璃固然很珍貴,可想用來當公主的聘禮確實不夠。


    陳景恪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李明達。


    李明達小臉微紅,神情有些不自然起來,畢竟這是她的聘禮的,害羞是正常的。


    但想到他的聘禮,她心中就升起一股驕傲,從荷包裏拿著那三頁紙遞給李世民:


    “這才是醫師送給耶耶的禮物,這些不過是樣品。”


    李世民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聰明如他自然也猜到了這紙上寫的是什麽。


    一旁的李治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幾頁紙,又看了看陳景恪,顯然也猜到了紙上的內容。


    李世民接過那三頁紙,略帶急切的展開,果然看到了最想看到的東西。


    第一頁寫的純堿製作法,第二頁是平板琉璃、平麵鏡等器具的製作方法,第三頁是琉璃的燒製方法。


    陳景恪等了一下,給他們反應時間,才問道:“陛下,這份聘禮可足夠?”


    李世民沒有直接迴答,而是緊緊盯著他,問道:“你可知此物的價值?”


    陳景恪頷首道:“知道,他能讓我成為天下最富有的人,真正意義上的富可敵國。”


    李世民道:“那你還願意以它為聘禮?”


    陳景恪誠懇的道:“我很喜歡小兕子,在我心裏她才是無價的,我願意用一切來交換。”


    聽到這番話,李明達感動的熱淚盈眶,一雙明亮的眼睛死死鎖在他身上不肯挪開。


    這是陳景恪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麵喊她的乳名。


    在古代乳名非常重要,外人是不能喊的。男子更是不能隨意唿喊人家姑娘的乳名,否則會被視為非禮。


    但不論是李世民還是李治都沒有生氣,相反都非常的滿意,實在是滿意的無法再滿意。


    他們太清楚琉璃製作法的價值了,換成他們自己是絕對不會拿這東西去換一個女人的。


    這個東西就代表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多少女人找不到?


    雖然這麽想有些對不起李明達,可事實就是如此。


    也正因此,他們才能更加清楚的感受到陳景恪的誠意。


    換成之前要是陳景恪說這句話,他們肯定以為是裝的,欺騙人心。


    可有了琉璃製作法這位衡量物,他的話就變得誠懇、真實、情真意切了。


    以至於李世民當場給出了許諾:“待我們從遼東歸來之日,就是為你和小兕子賜婚之時。”


    陳景恪雖然有些失望,但至少有了確切的日期,欣喜的道:“謝陛下,我一定會照顧好小兕子的。”


    畢竟事關自己的婚事,李明達又喜又羞,捂著臉轉過身去。


    心照不宣變成明示,雙方的關係自然又進一步,說話自然而然的就比之前親近了許多。


    李治也終於正式接納了這個妹夫,稱人不注意,他悄悄的對陳景恪說道:


    “我同意這門親事了,不是因為你拿出了琉璃的製作之法,而是你願意用此法來表達誠意。”


    “希望你不要辜負耶耶和我的期望,不要辜負了小兕子的一腔情義。”


    陳景恪正色道:“殿下放心,我會用生命來照顧好她的。”


    李治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遠處李明達對他們招手道:“醫師、阿兄你們快點來呀,耶耶要吹琉璃啦。”


    兩人相視一笑,往實驗室走去。


    李世民也很好奇,沙子石子是如何變成琉璃的。


    盡管他看過了製作方法,可依然覺得過於不可思議,自然想親眼見一見。


    於是陳景恪又帶著兩名工匠,親自上手為他演示了一番。


    見到吹琉璃他也來了興趣,非要上去實際操作一番。


    陳景恪還沒說什麽,李明達就很積極的跳出來當老師了。


    把剛才陳景恪教她的那些話,原樣轉述給了李世民。


    並且瞪著大眼睛看著他操作,似乎是準備在他不聽話的時候出聲阻止。


    李世民自然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自然是嚴格遵照叮囑行事。


    他的肺活量和力氣比李明達要大多了,很快就成了一個半尺高的花瓶。


    然後在工匠的指點下,用提前打磨好的彩色琉璃碎屑,再花瓶上鑲嵌出了一朵花。


    看著自己做出來的成品,李世民非常滿意。


    然後李治也自告奮勇的做了一個小一號的花瓶。


    ……


    從晉陽公主府迴到宮中,李世民問道:“雉奴,現在可還覺得我大驚小怪多此一舉?”


    李治汗顏請罪道:“兒子不敢,請耶耶恕罪。”


    李世民決定稍稍提點他一些,道:“喜歡裝傻羊懵自保沒關係,但別裝著裝著真的裝成了傻子就好。”


    李治整個人都僵住了,一股寒意從心底生出迅速傳遍全身。


    自己被發現了?


    為了裝的像一點,即便是在私下無人時他都帶著麵具不肯摘下,生怕隔牆有耳。


    在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會被發現?


    難道阿耶是在炸我?


    他悄悄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卻發現對方正含笑看著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會這麽想一般。


    這一刻他心中再無一絲僥幸,被發現了。


    可是一直以來的習慣,讓他下意識的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道:


    “阿耶何出此言,可是我哪裏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


    李世民眉頭一皺,不悅的道:“你是真傻,還是把我當成傻子了?”


    李治又委屈又惶恐的道:“阿耶恕罪,我實無此意。”


    “碰。”李世民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看來你是真的裝傻裝成傻子了。”


    “需不需要我將你為了避禍裝傻之事一一點出來?”


    “噗通。”李治臉色煞白,腿一軟跪伏在地上,哀求道:“我知道錯了,請耶耶恕罪。”


    本以為李世民會大發雷霆,誰知他竟然自我檢討起來:


    “此事也怪不得你,上麵有兩個兄長壓著,你除了如此自保還能怎麽辦。”


    “此事真正該怪的是我,我沒有教好你的兩位兄長,以至於有了這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說到這裏他看著李治,堅決的道:“我絕對不允許你變成他們那個樣子,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培養你,讓你變成合格的太子。”


    “你迴去好好反思,問清楚自己的內心,你到底是誰,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喏。”李治小心翼翼的起身,倒退著離開大殿。


    直到走出大殿他才心有餘季的長出了口氣,然後覺得渾身濕漉漉的難受,才驚覺方才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耶耶很厲害,非常厲害的那種,打心底裏敬畏。


    這也是他這麽多年一直戴著麵具的原因,可不隻是為了防著兩位兄長,同時也是防著阿耶。


    以免讓他覺得自己威脅到兄長的位置,把自己給處理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沒少為此沾沾自喜。


    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阿耶一直都知道,隻是沒有點明而已。


    這讓他有一種舞台上醜角的感覺。


    可是他不敢生李世民的氣,反而更加的敬畏。


    不過……阿耶似乎還說要好好培養我來著?還說讓我當個合格的太子。


    好像是這麽說的吧?


    那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終於坐穩了太子之位,再也不用害怕被替換了?


    想到這裏他腿也不軟了,搖杆馬上挺的筆直。


    我,大唐太子,李治。


    迴到東宮,他就準備讓人做一頓大餐飽吃一頓。


    不過最終還是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占據了上風,並沒有行此張揚之舉。


    得意不可忘形啊。


    李世民也在反思自己,三個兒子變成這個樣子,他自己確實有很大的責任。


    一定不能再讓雉奴重蹈承乾、青雀的覆轍,我要幫他找迴本屬於他的‘虎’性,而不是如現在一般婦人之仁。


    至於該如何培養這個兒子,暫時他還沒有想到。


    不過不急,一切等到征討高句麗迴來再說。


    眼下要先把琉璃的事情安排好,這東西的價值太大了。


    關鍵是成本低的令人發指,造出來的東西又能當寶石賣。


    且陳景恪製作出來的琉璃,和大唐內部流傳的琉璃還有個不一樣的地方。


    那就是耐高溫。


    杯盤碗盞,那都是實實在在能用的。


    不像是之前的那些琉璃器皿,隻能盛放涼食,放太熱的食物就會碎裂。


    想一想用這種琉璃器皿當容器吃飯,那該是何等開心。


    若能用此物待客,那麵子實在太大了。


    可以說,作為皇帝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該如何利用琉璃賺錢。


    賺那些有錢人的錢。


    一番思考之後終於作出決定,琉璃先不造,一切都等他征討高句麗迴來之後再說。


    原因很簡單,這次他準備帶著李治一起出發,讓這個兒子多見識見識外麵的世界。


    到那個時候琉璃作坊誰來管?


    恐怕不論讓誰管,最後都會造成琉璃製作方法泄露的事情。


    畢竟裏麵牽扯到的利潤太大了,大到能讓人付出任何代價。


    不過知道琉璃詳情的人一定要首先約束起來,以免他們泄露情報。


    他沒有想過滅口之類的,那太小家子氣了。


    先把他們隔離,將來組建了琉璃作坊,就讓他們過去充當護衛啥的。


    至於後續的琉璃製品銷售問題,那更不是問題了。


    在大唐乃至整個天下,就沒有賣不出去的琉璃。


    他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方案,不要大批量往外放貨。


    每個月都放出三五十件,既能確保琉璃的價格不會降低太多,朝廷又能賺到錢。


    大唐太需要這一筆錢了。


    偌大的帝國年收入才三百餘萬緡錢糧,可想而知有多窮,每一文錢都恨不能掰成兩掰花。


    現在有了琉璃器,大唐的財政問題將大大緩解。


    還有棣州青州那邊的鹽場,一旦有所產出,又是一個財源。


    仔細迴想,似乎從陳景恪出現之後,皇家就變得諸事順遂起來。


    李世民心中越來越傾向於,他或許真的是那位老人家的弟子下凡,否則很多事情實在無法解釋的通。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想去廟裏給老子上一炷香。


    ……


    把皇帝和太子送走之後,陳景恪本想和李明達好好親熱一下。


    然而小姑娘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竟然讓人過來通知他要休息了,讓他自便。


    陳景恪很是無奈,隻能依依不舍的離開。


    迴到家之後他先去洗了個澡,在作坊裏和沙石打交道,身上髒一些是很正常的。


    且在高爐旁邊熱的一身汗,汗水多了就更容易有汙垢。


    把自己捯飭好,他正悠哉的品茶,就見外麵有人狂奔而來:“醫師,醫師,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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