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把長孫無忌說的啞口無言,也不好再怪罪他,隻能無奈道:“你這張嘴倒是能言善辯,算你過關,此事我就不追究了。”


    陳景恪躬身行禮道:“謝趙國公。”


    至於如何處理朱承弼,眾人都沒有說,完全沒那個必要。


    長孫無忌堂堂國公,還是皇帝的大舅子,想收拾一個小小的主簿不要太容易。


    甚至都不需要他自己出手,隻要今天的事情傳出去,有大把想拍馬屁的人出手把這一家子收拾了。


    尉遲恭也知道長孫無忌大老遠跑過來必然有事,這會兒腳也泡的差不多了,木屐也拿了過來,就起身離開。


    至於診金他是一文都沒給:“我給你解決這麽大的麻煩,就當診金了。”


    陳景恪哭笑不得,這分明是報用破盆給他洗腳的仇,真活脫脫一老頑童。


    長孫無忌歎道:“辭官之後敬德愈發的率性了,真是讓人羨慕啊。不過他也不是對誰都如此,對你如此說明很喜歡你。”


    陳景恪微微點頭道:“鄂國公是個直性子的人。”


    長孫無忌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陳景恪秒懂,他這是要避開人談正事兒了。


    先是叮囑馮保看好店,然後起身道:“請到書房一敘。”


    說是書房其實並沒有幾本書,不大的書架上擺放的,都是比較常見的儒家九經、道德經之類的典籍。


    和醫學相關的書籍,除了他自己的手稿外一本都沒有。


    能被他買到的典籍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都是未經注釋的通用版本,書店裏賣的就有。


    古代書籍都是文言文書寫也沒有標點符號,未經注釋的書籍在大多數人看來和天書沒啥區別。


    所以真正寶貴的不是典籍本身,而是注釋版的書籍,名家注釋版本尤為珍貴。


    士族壟斷知識,壟斷的也不是典籍本身,而是注釋權。


    陳景恪雖然沒有名師教導,但讀懂原版典籍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身為中醫能讀懂古醫書是基本素養,部分和醫術養生有關的道經、佛經,他也靠著字典和搜索引擎硬啃過。


    為了習字,他還臨摹過趙孟頫手書的小楷《道德經》……所以一般的文言文對他來說沒什麽難度。


    加上他來自於信息爆炸時代,就算平時沒有刻意去研究,很多思想也見過或者聽過,甚至在課本上零散的學過。


    所以他買這些書還真不是擺設,沒事兒的時候會拿出來翻一翻,自己手動添加標點符號,興趣來了還會對部分字句進行注釋。


    要說他對這些典籍有多麽高深的解讀,那太抬舉他了,可簡單的通讀還是能做到的。


    書架太小反而更加的引人注目,進入書房後長孫無忌毫不見外,徑直來到書架前觀看起來,一眼就看到了擺在首位的那本道德經。


    心中一動就伸手抽了出來,翻開之後發現是通用版本而不是殘頁上的版本,心中有些失望。


    繼續往下翻,就看到了陳景恪斷句讀用的標點符號。


    雖然不是很明白每一個符號的含義,但隻是翻了一兩篇就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心中更加肯定了陳景恪的師承不簡單。


    這麽完整多樣的句讀絕對不是普通讀書人能掌握的,隻有那種傳承久遠的家族或者勢力才有這東西。


    是的,古代是有標點符號來斷句讀的。古人又不傻,傳承這麽多年自然會有人想到用特殊符號來斷句。


    每一個傳承久遠的家族和勢力,差不多都有自己的‘標點符號’。


    這種符號隻有給自家人使用的書籍上才會有,給外人看的書籍都是普通版。


    甚至他們在公開場合還會排斥抨擊這種標點符號,認為是對聖賢的不尊重。


    從而讓市麵上就隻有不帶標點符號,沒有斷句讀的原版書籍。


    至於原因,自不用提。


    陳景恪使用的斷句符號是長孫無忌見過最複雜的,這意味著他背後的師承肯定不簡單。


    接著他又看起了陳景恪的注釋,果然和現在通用版本的解讀存在著一些差異。


    這還隻是局部標注,如果把全文標注出來差異肯定會更大。


    再一次證明陳景恪背後有名師,且不是現今大家所熟知的任何一個名家。


    可根據調查,陳景恪身邊從未有任何疑似人物出現,他也確實從幼兒時無師自通掌握了醫術和文字。


    莫非真的是仙人入夢?


    盡管此事太過不可思議,可除了這個答案長孫無忌實在想不到還有別的可能。


    現在他要搞明白的已經不是神仙入夢的真假,而是明珠入懷和老聃入夢的真假。


    繼續往下翻,發現隻標注了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都是嶄新的。


    他略微一想就猜到,估計是陳景恪才遷來長安沒多久,剩下的還沒來得及注釋。


    把道德經放下,又拿起別的書翻看了一下,發現都是嶄新的還帶著墨香,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麽多典籍,第一本注釋的就是道德經,在他看來也是另有深意。


    很可能陳景恪主修的就是這部書,或者這部書和他的師承有很深的關係。


    如果陳景恪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說,這就是老狐狸的心思嗎?果然縝密啊。


    尤其是腦補能力更是強大,都省去了我的解釋。


    他第一本就注釋道德經真沒有那麽複雜,就是對這本書最熟悉。


    還是那個原因,為了練習趙孟頫的楷書臨摹了不知道多少遍道德經。


    寫的多了就會想著去了解含義,於是在網上搜了好幾個解讀版本進行學習。


    可惜他並不知道長孫無忌在想什麽,見他先是翻看道德經,又接連翻了幾本書,就說道:


    “這些書都是來長安之後買的,因為時間太短還沒來得及讀,隻有道德經讀了有三分之一。”


    長孫無忌了然的點頭,把手裏的論語放下,問道:“這斷句的方式倒是挺有新意,不知景恪從何處學得?”


    陳景恪迴道:“乃是在夢中所學。”


    長孫無忌又問道:“對道德經的解讀和注釋也是如此嗎?”


    陳景恪點頭道:“是的,我一身所學皆是如此。”


    長孫無忌轉身看著他,從抽出那三頁紙道:“這也是夢中所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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