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錦衣衛千戶盧忠一隻腳踏進衙署,也是見到了這個場麵,頓時驚掉了下巴,四下環顧一番,發覺無人,上前拿起一塊銀錠掂量掂量。


    “這麽沉,足足三大箱子,怕少說也有幾千兩吧?”


    他這話才說完,便從上方傳來一道略顯疲憊的聲音,道:“盧千戶很懂這些啊,這些,都是那些地主送過來,支援朝廷賑災的。”


    “幼!閣老您在啊!”


    盧忠嚇了一跳,剛才可能是注意力全在眼前白花花的銀子上,竟然都沒注意到桌子前,坐了一個大活人。


    “不怪盧千戶啊,就是本官昨夜看到這些,也是一時失神,二十來年了,何曾見到過如此多的銀兩。”


    商輅滿臉的黑眼圈,好像是一夜沒睡,說道:“這些銀子,盧千戶就收下吧,當做是朝廷賑災的銀款。”


    盧忠眼珠一轉,笑道:“閣老說笑了,那些縉紳老爺們,恨不能將民脂民膏搜刮殆盡,怎會如此好心?”


    “難道您就不怕,收了這些銀子,朝中會有人說閑話嗎?”


    商輅道:“商某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向陛下上奏,便就不怕遭奸人彈劾,陛下有太宗遺風,也定然是不會輕信讒言!”


    “盧千戶,全部銀兩都在這裏,這次朝廷在河南複行折畝法,為的就是將這些人來曆不明的銀錢,本官分文未取!”


    盧忠連忙拱手:“總有人說,大人是憑借閣輔門生的名頭,才得以破格提升進入內閣,下官一直不以為然。”


    “如今看來,可真是人紅是非多了。”


    商輅冷笑一聲,這時,門外有人跑進來,大聲道:“二位大人,趙王府長吏司派人來了,說有事求見。”


    商輅衝他點點頭,隨後對一旁道:“盧千戶,你說,這趙王府與咱們素無瓜葛,這次是派人來幹什麽來了?”


    盧忠思忖片刻,道:“想也是為了朝廷行折畝法來求情的,多半是要做那些縉紳的說客!”


    “哼!”


    商輅拍桉道:“先是行賄送禮,現在又是請王府長吏給咱們唱堂會,本官倒要看看,這幫人還有什麽手段!”


    “盧千戶,陛下也說了,監管財政,這是你的事,如今這些銀兩我全都交給你了,怎麽用,一筆一筆,你可要全都記好了。”


    盧忠立即說道:“閣老放心,陛下若問起來,有下官為閣老證明,這三大箱裏的每一錠,去處都會清晰標明。”


    說完這些,他看著商輅起身離去,搖頭道:“真是個奇怪的閣老,這世上,還有不要銀子的?”


    這時候,一旁百戶上前,眼睛盯在這些白花花的銀子上,問道:“千戶大人,這些銀兩,咱們如何處置?”


    盧忠想了想,踢了一旁的箱子一腳,道:“這些,都分給弟兄們,告訴弟兄們,隻要跟著我好好幹,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剩下這兩箱,就說是朝廷賑災的銀款到了,讓趙主事貼上戶部的條,蓋上戶部的印璽,送到徐大人那去。”


    “徐大人?”百戶有些意外,道:“千戶大人,那徐有貞以前可是叫做徐珵,弟兄們有他不少在江南受賄的記錄。”


    “把這些銀子給他,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盧忠瞪了這百戶一眼,道:“把他的證據都留著,陛下沒這意思,咱們就權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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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以後陛下想動他,一股腦再給他捅出去,如今治理水患是頭等大事,徐有貞是個聰明人,至少這次,治水銀款他是不會動的。”


    安排好這些銀兩後,百戶才剛走,又一名錦衣衛快步進來,說道:“千戶大人,剛得到彰德府的密報。”


    “說。”盧忠有些不耐煩。


    那錦衣衛說道:“這筆銀子應該是彰德羅氏送到這來的,那羅氏是彰德府僅次於趙王府的大地主,可是卑職連日的明察暗訪,發現彰德府在羅氏名下的田畝,隻有一千三百餘畝。”


    盧忠覺得有些不對勁,蹙眉道:“這怎麽可能?看看這三大箱銀子,一個照麵就賄賂幾千兩!這可不是一般的手筆…”


    那錦衣衛也道:“卑職也覺得不對勁,但確實是查不到別的什麽了,卑職在彰德府暗訪數日,較大的田莊都去問過。”


    “現在彰德府以羅氏、劉氏、錢氏等十餘家地主為主,其中羅氏資財最富,可他們名下的田畝,都不是很多。”


    “看起來,這幫人還有什麽手段是咱們不知道的!”盧忠坐了下來,手摸著下巴,思忖道:


    “到底是什麽呢?你告訴兄弟們,都給我化整為零,散到基層,越基層越好,去查,去仔細的查!”


    “老子還就不信了,他們不會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看著錦衣衛離開,盧忠覺得有點意思了。


    確實啊,名下無田,拿什麽折畝?


    他輕輕撫著繡春刀華麗的刀鞘,自語道:“彰德羅氏,你最聰明是吧?行,老子這個錦衣衛千戶,就先拿你這個最聰明的開刀!”


    ......


    商輅來到公堂,見到來人竟然是趙王府長吏高良,也是吃了一驚,道:“怎麽是高堂官親自來了?”


    高良連道不敢,起身拱手:“閣老如此稱唿下官,下官實在是愧不敢當,這次來叨擾,主要是為了折畝法的事。”


    “聽說閣老在彰德府欲要以我趙王府為主,先行折畝,可有此事?”


    商輅一愣,問:“何出此言呢?”


    高良看見商輅這一臉毫不知情的表情,心中有些無語,語氣澹漠了些,道:“閣老就沒有必要瞞著了,我王府都已得到消息。”


    “折畝是朝廷政令,如果閣老明說,我趙王府也不會不管不顧。”


    商輅笑道:“不是隱瞞,本官確實是沒有在彰德府行折畝的政令,現下開封府的折畝才剛開始,哪有餘力?”


    “果真如此…?”長吏高良有些疑惑。


    商輅也覺察到有些不對,立即說道:“高堂官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此人妄圖離間朝廷與趙王府之間的關係,其心可誅!”


    “請堂官如實相告!”


    高良猶豫再三,但見到商輅急切的表情,還是說道:“此事,是彰德府本地傳聞,看來隻是瘋言瘋語了。”


    “本官看不會,天下間根本沒有什麽瘋言瘋語一說,民間有這種消息,定是一些人故意為之!”商輅拍桉而起,道:


    “請堂官迴去稟明趙王爺,這次行折畝法,若無陛下詔命,我不會動河南諸位王爺的王府王莊一畝田地。”


    “我商輅行事磊落,既然敢在這公堂之上說出這話,就會兜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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