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時間如白駒過隙。


    世事如白雲蒼狗。


    眨眼間三日光陰便已匆匆而逝。


    而在那已然逝去的三日光陰裏。


    隨著一件件足以影響整個天下大勢之事的接踵而至。


    近段時日以來本就因靖安司一事而陰霾籠罩的京師長安城。


    一時間不由得再度蒙上厚厚數層無形陰霾。


    重重無形陰霾深深籠罩下的京師長安城內。


    大量心中所虧過甚的朝中官吏以及京中數之不盡的世家大族、豪強鄉紳乃至富甲商賈們。


    近乎無不於那令人惴惴不安的重重陰霾籠罩下人人自危。


    正德三十一年七月八日。


    燕王奕所遣信使攜捷報奏章以八百裏加急的方式火速入京。


    方一自芳林門入京,便徑直地越過兵部、內閣等一眾官署。


    由芳林門守備校尉親自護送至宮城承天門外。


    隨後攜燕王奕所書捷報奏章自承天門入宮麵聖。


    後來。


    燕王奕所遣信使前腳方一離開宮城承天門。


    正德帝後腳便降下口諭將連續三日不上朝。


    此間種種著實是太過於巧合。


    且正德帝降下口諭將連續三日不上朝一事。


    又著實是太過於蹊蹺,甚至於太過於反常。


    此事消息徹底自京師長安城內傳播開來後。


    一時間不知多少朝中官吏以及京中世家大族、豪強鄉紳乃至富甲商賈們。


    近乎無不紛紛於暗地裏揣摩聖意。


    然而。


    朝中官吏以及京中世家大族、豪強鄉紳乃至富甲商賈們越是揣摩。


    心中便越是因未知而惴惴不安。


    且心中越是惴惴不安便越是容易自亂陣腳。


    原本無事之事到了最後亦會變成有事之事。


    是夜。


    當晚霞散去,夜幕降臨後。


    大量心中所虧過甚的朝中官吏以及惴惴不安的世家大族、豪強鄉紳乃至富甲商賈們。


    近乎無不趁著夜深人靜之際紛紛暗中潛出家門。


    隨後更是三三兩兩地聚集於一處相對隱蔽之地。


    共商那所謂的未雨綢繆之計。


    這一夜的長安城表麵上夜色平靜似水。


    但背地裏卻依然湧現數之不盡的暗流。


    原本自就藩後便已然逐漸淡出世人眼線的燕王奕。


    更是於這一夜再度被眾人推上風口浪尖。


    正德三十一年七月九日。


    亦是正德帝降下口諭將連續三日不上朝的第一日。


    當旭日依舊自東方天幕徐徐升起。


    當第一縷霞光照常映照於長安城上空時。


    昨夜暗流異常洶湧的長安城亦再度重歸平靜。


    辰時初刻。


    旭日漸東升,朝霞映滿空。


    就在昨夜洶湧逐漸歸於平靜之際。


    象征著一國權力最中樞的皇宮紫宸殿內。


    正德帝在沐浴焚香過後忽然再度降下一道諭旨。


    而此諭旨內容則赫然為正德帝將於大道殿內為燕王奕祈福誦經三日之久。


    並勒令內閣一眾輔臣以及朝中文武百官不得驚擾於其。


    此諭旨內容方一流傳開來。


    頃刻間便自偌大的京師長安城內掀起道道軒然大波。


    昨日夜裏已然被暗中推上風口浪尖的燕王奕。


    一時間更是成為長安城大街小巷所談論的焦點。


    無人知曉為何燕王奕所遣信使昨日方攜捷報奏章入京。


    今日正德帝便忽然莫名地降下一道諭旨,將於大道殿內為燕王奕祈福誦經三日。


    無人知曉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更無人知曉正德帝此道諭旨的真正用意為何。


    但這並不妨礙朝中官吏以及京中世家大族、豪強鄉紳、富甲商賈乃至尋常百姓們。


    皆不由得對此事或行暗中揣摩、或三三兩兩地談論起此事。


    一時間。


    偌大的長安城大街小巷間滿是有關於此事的談論。


    在三人成虎這一亙古不變的人性定律下。


    僅僅隻過了一兩個時辰之久。


    有關於燕王奕或於漠北之戰中身負重傷。


    甚至於極有可能已然捐軀為國的言語逐漸占據上風。


    且此言論更是宛如插了雙翅膀般飛快地朝著整座長安城徹底傳播開來。


    此言論方一徹底傳播開來。


    昨日裏尚且冷冷清清的京兆府官署。


    不多時便被蜂擁而至的長安城百姓圍的水泄不通。


    數之不盡的長安城百姓自發地行至京兆府官署前。


    並於京兆府官署前席地而坐默默誦讀著儒釋道三教祈福經文。


    隨著時間的緩慢推移。


    越來越多的長安城百姓自發地行至京兆府所在的光德坊內。


    其人數之巨,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與京兆府官署相鄰的靖安司官署外原本所排的數條見首不見尾的長龍。


    不多時便被自發蜂擁而至的長安城百姓徹底擠散。


    到後來。


    身著各色衣衫席地而坐默默誦讀儒釋道三教祈福經文的身影。


    更是近乎無孔不入地充斥於光德坊內的每一條大街小巷之間。


    一時間偌大的光德坊內滿是身著各色衣衫默默席地而坐的身影。


    光德坊上空更是經久不散地迴蕩著儒釋道三教各式祈福經文聲。


    且任憑京兆府官吏甚至於五軍都督府將士再如何安撫以及疏通。


    身著各色衣衫於光德坊內席地而坐默默為燕王奕祈福誦經的身影。


    亦絕不會輕易挪動半步,其口中所誦祈福經文更是一刻不曾停息。


    若是五軍都督府將士逼迫的過於急切了些。


    頃刻間便會有數之不盡的長安城百姓赤紅著雙眼蜂擁而上。


    五軍都督府將士雖身披甲胄、手持利刃。


    但奈何赤紅著雙眼蜂擁而上的長安城百姓著實是太多太多了。


    在未曾收到動用兵刃強勢鎮壓的軍令下。


    雙拳難抵四手的五軍都督府將士迫不得已隻得落荒而逃。


    五軍都督府將士落荒而逃後。


    原本赤紅著雙眼蜂擁而上的長安城百姓無須他人指揮調度。


    頃刻間便再度重歸原位,繼續席地而坐默默為尚不知生死的燕王奕行祈福誦經之舉。


    直至這一刻。


    原本自就藩後便逐漸淡出世人眼線之內的燕王奕。


    方才真真正正地顯露出其於京師長安城乃至整個關中地區的恐怖民心。


    亦是直至這一刻。


    太子許雍以及朝中文武百官們方才真真正正地明白。


    正德二十九年所爆發的那場足足持續了一年之久的關中大災。


    究竟為許奕帶來了何等恐怖的民心民望。


    一時間長安城內上至太子許雍、中至朝中文武百官。


    下至京中世家大族、豪強鄉紳、乃至富甲商賈們。


    皆不由得因此間所發生的種種事端從而徹底沉默。


    而此間所發生的種種事端甚至於就連置身於皇宮大道殿內。


    始終自暗中默默關注著城內各方動向的正德帝亦是對此完全始料未及。


    酉時近半。


    烈日漸西隱,晚霞初映空。


    就在整座長安城皆因正德帝忽然降下的一道諭旨。


    而鬧得滿城風雨,盡顯人間百態之際。


    忽有一道未經證實過的小道消息自皇宮大內‘不經意間’流出。


    且那道未經證實過的小道消息方一自皇宮大內中不經意間流出。


    便宛如插了雙翅膀般飛快地傳遍整座京師長安城。


    而那道未經證實過的小道消息則赫然為昨夜方掀起道道暗流湧動的燕王奕所書捷報奏章。


    據那道未經證實過的小道消息所言。


    燕王奕自今年五月份率軍出征漠北後。


    前後相繼率軍覆滅了數個隸屬於匈奴屍逐王麾下的中大型部落。


    而燕王奕亦因此招來匈奴屍逐王親率大軍圍剿。


    不久前燕王奕率其部近萬將士於塞外一名為野狐嶺的丘陵地帶。


    正麵迎戰匈奴屍逐王所率萬五千餘精銳大軍。


    縱使是在如何敵眾我寡的情況下。


    燕王奕與其麾下近萬燕地將士亦未曾後退半步。


    此戰!


    燕王奕所率近萬燕地將士傷亡多達近半之巨。


    但好在上天垂青。


    燕王奕依托著野狐嶺崎嶇丘陵地勢以及燕地將士悍不畏死的必勝軍心。


    最終極其艱難地以少勝多。


    不僅僅全殲了屍逐王所率萬五千餘匈奴精銳大軍。


    更是生擒了身為匈奴二十四長之一的屍逐王哈曼!


    而燕王奕雖於此戰身中數支敵箭。


    但因其身披全副甲胄以及身周數名親衛舍身相互。


    燕王奕雖於此戰負傷,但卻並無生命之危。


    此消息方一徹底傳播開來。


    頃刻間便自京師長安城內掀起道道驚天駭浪。


    原本自發地蜂擁至京兆府官署所在的光德坊。


    通紅著雙眼席地而坐為燕王府默默誦讀祈福經文的無數長安城百姓。


    瞬間爆發出道道直震雲霄的歡唿之聲。


    且那道道直震雲霄的歡唿之聲盤踞於長安城上空後更是經久不散。


    這一夜的長安城大街小巷內近乎無處不張燈結彩。


    其喜慶程度一時間竟遠超方逝去兩日之久的乞巧佳節。


    然而。


    就在長安城內近乎無處不張燈結彩。


    近乎無處不充斥著道道歡聲笑語之際。


    象征著一國權利最中樞的太極宮內。


    正德帝再度迴到紫宸殿禦書房下的密室內。


    點燃三柱清香後默默無言地望著八仙桌上所供奉的兩幅畫像。


    且這一望。


    便是足足兩三刻鍾之久。


    就在正德帝再度迴到紫宸殿禦書房下的密室內。


    默默無言地凝視著八仙桌上所供奉的兩幅畫像之際。


    宮城太極宮旁。


    太子東宮崇教殿偏殿書房內。


    待將前來通稟城內消息的一眾隨侍太監全部打發走後。


    許雍原本尚且還算正常的麵色。


    瞬間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完全陰沉下來。


    甚至於滿是陰沉的麵色中隱隱浮現些許猙獰之色。


    京師長安城內今日所發生的種種事端。


    於太子許雍而言無疑是一極其不利的信號。


    若是任由此事繼續這般發展下去。


    恐用不了多久所謂的太子黨內部便會生變。


    許雍滿臉陰沉之色地於崇教殿偏殿書房上首太師椅之上枯坐長達半個時辰之久。


    最終還是麵色稍顯猙獰地自上首太師椅之上緩緩站起身來。


    隨即喚來東宮隨侍太監曹正,命其暗中籌備深夜出宮一事。


    於現如今的太子許雍而言。


    真正迫在眉睫的當務之急並非如何針對燕王奕。


    而是應當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安撫麾下一眾官員。


    此事若是一個處理不好。


    恐極其容易造成太子黨內部人心渙散。


    甚至於因此而極大地影響到許雍自身根基。


    與此同時。


    就在許雍命東宮隨侍宦官曹正暗中籌備深夜出宮一事之際。


    隨著燕王奕所書捷報奏章內容以及京兆府所在的光德坊內所發生的諸事。


    徹徹底底地自京師長安城內廣為傳播開來後。


    京師長安城內的一眾朝中官吏以及世家大族、豪強鄉紳乃至富甲商賈們。


    近乎無不因此而人心浮動。


    而這其中則尤以自潁川、汝南、東郡、濟陰等中原數郡。


    舉家遷徙至京師長安的一眾世家大族、豪強鄉紳、乃至富甲商賈們為最。


    相較於已然紮根關中乃至京師長安數十上百年的一眾本土名門望族而言。


    自潁川、汝南、東郡、濟陰等中原數郡舉家遷徙至京師長安的一眾名門望族。


    無論是以自身實力而言,還是以自身影響力而言。


    皆落後於已然紮根關中乃至京師長安城數十上百年之久的一眾本土名門望族。


    即使自潁川、汝南、東郡、濟陰等中原數郡舉家遷徙至京師長安的一眾名門望族。


    私底下與那些關中本土名門望族一同旗幟鮮明地站在太子許雍一方。


    其所受到的重視程度亦會遠遠低於一眾關中本土名門望族。


    日後若是正德帝駕崩,太子許雍登臨九五。


    屆時。


    若是一眾關中本土名門望族對潁川、汝南、東郡、濟陰等郡遷徙而至的一眾名門望族。


    露出潛藏許久的獠牙的話。


    那麽無論自何等角度考慮。


    許雍皆不會為何一些已然損失祖業根基的名門望族。


    而去得罪已然紮根於關中數十乃至上百年之久的關中名門望族。


    到了那時。


    自潁川、汝南、東郡、濟陰等中原數郡舉家遷徙至關中乃至京師長安的一眾名門望族。


    其自身處境如何,自是可想而知。


    然而。


    今日爆發出京師長安城內的種種事端。


    卻好似於無形之中為一眾自潁川、汝南、東郡、濟陰等中原數郡舉家遷徙至京師長安的一眾名門望族們。


    指引了一條以往從未關注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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