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鍾後。


    再度曆經數次搜身的哈裏木。


    終在右大將中軍親衛的引領下行至中軍大帳內。


    “卑下屍逐王麾下昆讚部落大都尉哈裏木。”


    “拜見右大將。”


    哈裏木止步於上首五步外,隨即麵朝且莫伸手捂心、單膝下跪執大禮道。


    “起來說話。”


    且莫端坐於上首胡床之上,麵無表情地開口說道。


    “是。”


    哈裏木再行一禮,隨即緩緩站起身來,麵朝且莫垂首以對。


    “本大將且問你。”


    “你可知周軍共有多少兵馬?”


    “幾時開始攻營?幾時營破?你部落又是幾時大敗?”


    且莫目光漠然地望向哈裏木,隨即沉聲開口問道。


    “迴右大將問。”


    “周軍兵馬數量大抵在五千人左右、戰馬數量大抵在萬五千匹左右。”


    “己時前後。”


    “周軍忽然出現在我部落牧場中,並驅趕著東南、西南兩處駐防潰兵衝擊我部落大營。”


    “君長得知消息後立即遣兵射殺部落潰兵,並於大營南門駐守。”


    “然而不知為何,大營南門最終還是被潰兵撞開。”


    “三千餘周軍自大營南門魚躍而入。”


    “方一衝進我部落大營,便開始變陣廝殺。”


    “我部落勇士猝不及防之下,沒多久便再度潰敗。”


    “三千餘周軍再度縱馬驅逐潰兵不斷地向部落深處撞去。”


    “卑下奉君長之命率麾下三千兵馬前去牽製周軍,好以此為君長爭取整兵時間。”


    “但當時潰兵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為了盡快越過潰兵牽製周軍。”


    “卑下隻得下令誅殺潰兵,卑下麾下兵馬也因此折損八百餘人。”


    “當麾下靠近周軍陣列時,周軍不知為何忽然停止追殺。”


    “當時周軍兵馬數量優於卑下。”


    “為給君長整兵爭取時間,卑下隻得命麾下兩千餘兵馬列陣以待。”


    “也正是這時,卑下方才看清眼前那群周軍無一人不披掛鐵甲。”


    “後來沒過多久。”


    “周軍再度發起衝鋒。”


    “卑下與麾下兩千餘將士誓死抵抗之下,一開始倒也與周軍打的有來有迴。”


    “可好景不長。”


    “當我軍與周軍兩千餘兵馬擦身而過後。”


    “迎麵碰上了周軍最後千餘兵馬。”


    “那周軍最後千餘兵馬......那周軍最後千餘兵馬.......那周軍最後千餘兵馬.......”


    右大將中軍大帳內,原本言語還算平靜的哈裏木在言及最後千餘燕軍兵馬時。


    臉上忽然浮現出莫大的恐懼之色,哆哆嗦嗦好半天之久,卻始終無法完整地說出後言。


    “哈裏木!”


    “本大將且問你!”


    “那周軍最後千餘兵馬如何?”


    且莫見此,猛地一巴掌拍在身前書桉之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隨即厲聲大喝道。


    試圖用此巨大聲響,徹底震醒已然陷入莫大恐懼之中的哈裏木。


    巨響一出,哈裏木瞬間被驚的直接跳了起來。


    待聞得且莫厲聲大喝後,哈裏木心中的恐懼之意方才悄然退散些許。


    “哈裏木!”


    “本大將且問你!”


    “那周軍最後千餘兵馬如何?”


    且莫見狀再度厲聲大喝道。


    “迴......迴右大將問。”


    “那......那最後......那最後千餘名周軍士卒。”


    “無......無不......無不人馬具甲。”


    “形......形同......形同一具具行走的鐵塔般。”


    “我......我軍箭失無法......無法傷其分毫。”


    “彎......彎刀砍不破......槍.......槍法也刺不穿。”


    哈裏木麵帶濃濃恐懼之色,哆哆嗦嗦地開口迴答道。


    ‘五千左右的兵馬,千人左右的人馬具裝重甲騎兵.......’


    聞聽此言,原本麵無表情的且莫不由得緊鎖著眉頭,低聲喃喃道。


    “繼續說。”


    數十息後,且莫略作定神隨即緊鎖著眉頭催促道。


    “是......是左大將。”


    哈裏木聞言隻得強行壓下心頭恐懼,隨即連連應道。


    “我......我軍方與周軍那千名重甲騎兵交鋒。”


    “便......便直接全麵潰敗。”


    “敵軍......敵軍直接驅趕著卑下等人朝著君長大帳撞去。”


    “卑下.......卑下馬快,眼見事不可為,卑下隻得拚盡全力搶先奔至君長大帳。”


    “好令君長提前做好準備。”


    “怎料卑下方一靠近君長中軍,木華那叛徒便帶著他部落裏的三百人先是殺了君長。”


    “後又殺了中軍大都尉。”


    “那木華見卑下縱馬奔來,當即便調集叛軍圍攻卑下。”


    “若不是卑下胯下馬快,此時卑下恐早已成了木華那叛徒的刀下亡魂了。”


    “到了那時,怕是再無人知曉木華叛變投降周軍一事了。”


    “卑......卑下......卑下鬥膽求右大將一......一定要誅殺噬主叛族的逆賊啊。”


    哈裏木再度下跪執一大禮,隨即聲淚俱下地控訴道。


    “此賊噬主叛族!本大將必殺之!”


    且莫緊鎖著眉頭目光冰冷地沉聲開口說道。


    “卑下謝右大將,卑下謝右大將。”


    哈裏木聞言當即連連行大禮道謝道。


    “本大將且問你!”


    “方才你不是言周軍大抵有五千兵馬嗎?”


    “大戰時另外兩千周軍兵馬在何處?”


    且莫略作定神,隨即沉聲問道。


    “迴右大將問。”


    “另外兩千周軍兵馬大戰時自大營背麵破營。”


    “且至少牽製著我部落三四千的兵馬。”


    “卑下自木華等叛軍手中逃脫後。”


    “當即組織數百士卒朝著北麵退去。”


    “怎料不幸與北麵兩千周軍相遇。”


    “方一碰麵卑下手下數百士卒當即折損過半。”


    “直到這時,卑下才知周軍乃是南北夾擊。”


    哈裏木聞言當即快速迴答道。


    “北麵這兩千周軍兵馬中可曾有人馬具裝的重甲騎兵?”


    且莫聞言當即沉聲追問道。


    “迴右大將問。”


    “北麵兩千周軍雖無人馬具裝的重甲騎兵。”


    “但北麵兩千周軍卻同樣各個身披鐵甲。”


    哈裏木未加思索,快速出言迴答道。


    “你可知這支周軍主將為何人?”


    且莫沉吟數息,隨即沉聲開口問道。


    “迴右大將問。”


    “那支周軍自始至終都未曾樹起過姓氏大旗。”


    “其所樹旗幟皆為各色青龍旗。”


    哈裏木沉思數息,隨即開口迴答道。


    ‘各色青龍旗。’


    ‘大周軍伍中唯有藩王麾下軍伍方可使用青龍圖桉為旌旗。’


    ‘究竟是大周哪一位藩王又遣兵馬了?’


    且莫聞言不由得微垂眼瞼,心中不斷地喃喃自問道。


    數十息後,苦思無果的且莫抬起眼瞼,再度看向哈裏木。


    “你且退下。”


    “周軍與那叛徒之事,本大將自會處理。”


    且莫略作定神,隨即沉聲開口說道。


    “謝右大將、謝右大將。”


    哈裏木聞言再度連連道謝。


    “來人!”


    “帶哈裏木退下歇息。”


    且莫挪開視線不再看向哈裏木,隨即沉聲開口喚道。


    不多時。


    哈裏木在兩名中軍親衛的引路下緩緩退出中軍大帳。


    待哈裏木身影徹底消失於中軍大帳後。


    且莫滿臉凝重地自上首胡床站起身來,隨即邁步行至大帳一側的輿圖前。


    輿圖之上。


    且莫部大營、匈奴左大將烏達提部大營、匈奴左右穀蠡王部大營。


    三處大營赫然分別位於三個方位。


    而在匈奴四王將三處大營最中心處的則是周軍夏侯棟、李光利部大營。


    周軍夏侯棟、李光利大營的北麵則是一條寬約丈許的長河。


    長河再向北則散布著足足千餘名匈奴四王將麾下斥候。


    且莫立身於輿圖前,緊鎖著眉頭凝視周軍大營足足一刻鍾之久。


    一刻鍾後。


    且莫方才將目光挪移至昆讚部落牧場所在之地。


    ‘披甲率高達十成的五千周軍兵馬。’


    ‘其中更有一千人馬具裝的重甲騎兵。’


    ‘兵分兩路南北夾擊昆讚部落萬名將士,北麵兩千兵馬足足牽製三四千昆讚部落將士。’


    ‘南麵三千兵馬更是勢如破竹般連連擊潰昆讚部落將士。’


    ‘此軍伍總兵馬雖僅有五千左右,但卻不得不防啊!’


    且莫凝視著輿圖中昆讚部落牧場所在之地,越是凝視心中便越是凝重。


    而這一凝視,便又是一刻鍾之久。


    一刻鍾後。


    滿臉凝重之色的且莫轉身大步離了中軍大帳。


    “吾等拜見右大將。”


    且莫方一走出中軍大帳,值守於中軍大帳外的一眾親衛當即俯身行禮道。


    “唿延烈。”


    且莫立身於中軍大帳外沉聲喚道。


    “末將在!”


    三大親衛千騎長之一的唿延烈聞言當即出列再度行禮道。


    “速速調集千騎,隨本大將前往左右穀蠡王大營。”


    “此外再遣百騎,即刻前往左大將大營。”


    “言本大將有要事相商,請其至左穀蠡王中軍大帳共商。”


    且莫滿臉凝重地沉聲下令道。


    “遵令!”


    唿延烈聞言當即再行一禮,隨即快速領命而去。


    兩刻鍾後。


    千名中軍親衛集結完畢,並列陣於中軍大帳前。


    另有百名中軍親衛縱馬疾馳而出,出營後直奔左大將烏達提部大營而去。


    右大將中軍大帳前。


    且莫接過唿延烈遞來的韁繩,隨即翻身上馬大手一揮沉聲下令道:“出發!”


    ......


    ......


    大半個時辰後。


    匈奴左大將烏達提行色匆匆地縱馬奔至左穀蠡王中軍大帳前。


    隨即快速翻身下馬,大步朝著左敦中軍大帳行去。


    方一走進中軍大帳。


    目之所及赫然可見左右穀蠡王分坐於上首左右兩側的胡床之上。


    而右大將且莫則滿臉凝重地坐在右下首胡床之上。


    “且莫。”


    “三更半夜的這麽著急,到底出啥事了。”


    “夏侯棟和李光利跑了?”


    烏達提方一行至左敦中軍大帳,便不由得快速開口詢問道。


    “烏達提,你先坐下。”


    閉目養神不知幾時的左敦睜開雙眼,隨即看向烏達提招唿道。


    待烏達提落座於左下首胡床之上後。


    左敦隨即看向滿臉凝重之色的且莫。


    “且莫。”


    “現在人已到起,究竟何事令你這般著急,還不快快道來。”


    左敦略作定神,隨即開口說道。


    “唉。”


    “事情是這樣的。”


    “今夜我部斥候於大營外發現一人。”


    “......”


    “.......”


    “......”


    且莫聞言重重歎息一聲,隨即站起身來,將昆讚部落突遭巨變一事,一五一十、事無巨細地全部道出。


    待聽聞五千周軍突襲昆讚部落,且勢如破竹、摧枯拉朽般地擊潰兵力多達萬人的昆讚部落後。


    左敦、木良哈、烏達提三人無不緊鎖眉頭。


    待聽聞五千周軍披甲率高達十成,且其中更有千人為人馬具裝的重甲騎兵後。


    左敦、木良哈、烏達提三人無不麵露凝重之色。


    此時正值西域局勢最關鍵的時刻,亦是匈周兩國對峙最為緊要的關頭。


    這個時候忽然冒出五千實力極其強悍的周軍軍伍。


    其對西域局勢、匈周兩國局勢所造成的影響,必然將會被無限擴大。


    且因匈奴單於王庭的深遠布局等因素。


    此時的匈奴四王將絕無舍棄圍堵夏侯棟、李光利部周軍,前去誅殺那支人數多達五千,且實力極其強悍的周軍軍伍的道理。


    須知。


    此時擺在匈奴單於王庭以及匈奴四王將麵前最為緊要之事。


    便是通過圍堵夏侯棟、李光利部周軍將士以及假議和等手段。


    逼迫周軍再度向漠北派兵遣將。


    從而進一步將大周兵馬牽製在漠北草原。


    進而為率兵遠赴西域的匈奴單於尹稚斜以及匈奴左賢王烏帷爭取更多的時間。


    以及更為有力的局勢。


    然而。


    若是放任那支覆滅了整個昆讚部落的周軍軍伍繼續在漠北草原為非作歹的話。


    以那支周軍極其強悍的戰力而言。


    整個漠北草原,匈奴二十四長不出,各個中大型部落恐無一是那支周軍的對手。


    而一旦那支周軍軍伍在草原上造成過多的殺戮。


    那麽無論是對匈奴部族而言也好,對西域局勢而言也罷。


    皆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匈奴單於尹稚斜與匈奴左賢王烏帷雖率兵趕往西域。


    並做好了以武力奪取西域三十六國的準備。


    但倘若無須動兵,西域三十六國便反叛大周朝,重歸匈奴部族懷抱的話。


    那麽於匈奴諸王將而言,這無疑將會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左敦、木良哈、烏達提、且莫四人之所以圍堵夏侯棟、李光利部周軍。


    並以極其嚴苛的條件與大周議和。


    若大周答應議和,大周在西域本就及及可危的威信必然徹底崩塌。


    若大周拒絕議和,則必然需派出更多的兵馬遠赴漠北。


    如此一來匈奴一方便達到了牽製大周兵馬的目的。


    然而怎奈何天不遂人願。


    偏偏於此時殺出一支實力極其強悍的周軍軍伍。


    且這支軍伍更是以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的方式覆滅了一個兵力足足多達萬人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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