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次日,香香正在吃早飯,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她站起身,很快看到了站在眾人中間,可憐兮兮的賀柳。

    香香走上前去,拉住賀柳:“賀柳,你來啦!我們一起去吃飯飯!”

    賀柳很著急,磕磕巴巴說:“哥哥、哥哥醒不來,哥哥的臉好燙……”

    雅娘走了過去,這個小奶娃是誰,賀柳?大概是香香的新朋友。

    她見賀柳一張小臉皺起來,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她蹲下身,輕柔拍了拍賀柳的背,問:“怎麽啦,跟姨姨說,哥哥怎麽啦?”

    賀柳隻會說:“哥哥醒不來,哥哥的臉好燙。”

    雅娘心想,大概是發燒了,她牽著兩個小不點,去了隔壁的院子。

    到了隔壁,很快雅娘發現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高燒不退的賀成。

    雅娘用手在賀成額頭試了試,真的好燙,又抓了下他的手,手倒是冷冰冰的。雅娘說道:“哥哥這是受寒發熱了,可憐的孩子,我去告個假,不知道能不能請個大夫看看。不行的話我那裏有藥,等會兒給他煎一副,再給他擦擦身子,發發汗,應該就好了。”

    雅娘畢竟是個大人,說話有條有理,又十分鎮靜,不一會兒,兩個小不點就給安慰住了。

    雅娘匆匆過去,果然請不了大夫,於是隻好親自拿了藥去煎,不一會兒又取了涼水和兩條毛巾,用來外敷,還好她們進來時什麽都帶齊了的。

    香香和賀柳趴在賀成床前,兩雙滴溜溜的葡萄眼盯著雅娘的動作。

    香香擼起小袖子說:“香香來幫娘親!”

    賀柳局促不安說:“阿柳也幫姨姨。”

    雅娘雖然疼愛香香,但也從來不想把她養成一個嬌弱的小女娃,因此有些時候,雅娘會格外考慮香香的感受,從小以身作則教導香香一些事情。

    此刻香香一提,雅娘便說道:“那就謝謝香香和阿柳了,幫我提點涼水進來。”

    香香舉起小胳膊歡快應了一聲,賀柳則是紅著臉蛋,跟在香香屁股後麵。兩個小家夥奔到了院子裏,香香看了看,跑到水缸邊,而後搬了個小凳子,站在凳子上,推開蓋子,往裏麵一看,還有大半缸水。

    香香便下來,去提小桶。

    賀柳看著香香忙得歡快,迴頭看了看水缸,爬上小凳子,然後伸著小胳膊,去夠水缸裏的小水瓢。

    香香正搬凳子,隻聽得噗通一聲,她轉過身,沒看見賀柳,便叫:“阿柳!阿柳!”

    “唔汪!唔汪!”小奶狗對著水缸汪汪叫。

    香香歪著腦袋,聽到水缸裏有撲騰撲騰的聲音。

    香香跑過去,站在凳子上,瞬時瞪圓眼眸:“阿柳!你怎麽在水缸裏?”

    賀柳可憐兮兮在水裏撲騰,這個時候,隻見一雙大手伸進來,將濕漉漉的賀柳抱了起來。

    賀柳喘息著趴在雅娘身上,抽噎起來,不一會兒便抱著雅娘的脖子哇哇大哭。

    雅娘嚇了一跳,鬆了口氣給賀柳順著脊背,說道:“沒事了啊,沒事了啊,阿柳最勇敢了,姨姨在呢,哥哥也在呢。”

    雅娘哄了一會兒,賀柳終於不哭了,隻是她渾身濕漉漉的,雅娘去找她的衣服,發現都是又破又薄,一個補丁加一個補丁。她現下也知道這兩個小孩子家裏沒有大人,都是哥哥帶著妹妹。雅娘是個心軟的人,見不得小孩子如此可憐,於是說道:“香香,阿柳的衣服都濕了,可不可以送一件你的衣服給阿柳?”

    香香長睫毛忽閃忽閃,“好呀!香香去拿給阿柳!”

    說著,香香跑迴去,不一會兒,便拿了一套嫩粉的新衣服出來。雅娘燒了熱水,給賀柳洗了個澡,然後換上了一身粉嫩的小衣服。賀成長得很好看,賀柳雖然小小年紀,但也看得出來將來定然是個大美人,隻是十分瘦弱似有不足,眉眼間也總是怯怯的。

    如果說,香香是甜美可愛的精靈,像是年畫娃娃一般討人喜歡,那麽賀柳就像是山間晨露,清冷、柔弱、易逝,惹人憐惜。

    賀柳卻是嚇到了似的,總是抓著雅娘的衣擺,縮著肩膀不肯說話。

    雅娘有心讓香香帶一帶她,便說:“這裏有姨姨了,過一會兒你哥哥就醒了,你們先出去玩吧,香香,帶阿柳出去走一走,吃點玫瑰餅,阿柳,早上吃早飯了嗎?”

    賀柳搖搖頭,捂著餓得咕咕叫的小肚子,十分怯懦。

    香香便說:“那我們去吃玫瑰餅餅!玫瑰餅餅可好吃啦!”

    香香拉著賀柳,身後跟著杏仁,朝著門外跑去。

    香香好高興呀,她又交了一個好朋友,她帶著賀柳參觀自己的小房間、小床、小玩具,還有她最喜歡的桂花糕糕和玫瑰餅餅。

    賀柳生來母親就不在了,隻有一個大她四歲的哥哥帶著她,早先還有一位阿嬸會時不時照顧一下賀柳,後來那位阿嬸也走了,賀柳便隻有哥哥一個人。在這森嚴的太子府內,賀柳被嚇得膽子如同小鹿一般,從不敢亂闖,更不要提見過什麽好東西。

    因此看著香香的這些東西,她也不敢動一動、摸一摸,香香塞給她一隻玫瑰餅,她才敢抓著玫瑰餅,小口小口的吃。

    參觀完香香的房間,香香又拉著賀柳出去玩。她最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那裏的花開得好香。

    離開之前,香香看了看準備給爹爹帶的桂花糕糕,又跑迴去,慢吞吞把兩隻桂花糕糕,十分珍惜地放進小食盒中,然後拎著小食盒,準備一會兒給爹爹送去。

    這可是娘親做的桂花糕糕,可好吃啦!爹爹一定也會喜歡的!

    香香拉著賀柳到了地方,兩個小奶娃,加一隻小奶狗站在綠茵草地之上蹦蹦跳跳。

    忽然,香香被一隻蝴蝶吸引了目光,她蹦蹦跳跳朝著花叢中去。

    正是春日,月季花開的正好,正好將香香的身影遮擋住。賀柳看不見香香,便有些害怕,慢吞吞跟上去。忽然,一雙大手將她抱了起來,小奶狗汪汪兩聲,追了上去。

    香香撲完蝴蝶,轉過身,去找賀柳,卻沒見到人,她眨巴眨巴纖長的睫毛,“柳柳?柳柳?”

    ……

    不遠處的小亭中,一位侍女懷中抱著一位粉衣小奶娃,匆匆走了過去,朝著一位富貴女子說道:“娘娘,小殿下已經請來了。”

    這富貴女子,眉如柳葉,鬢似刀裁,原本是端莊清麗的長相,然而身上堆了太多的綾羅珠寶。她一靠近,身周的濃濃香氣便侵略性地溢滿了四周。

    這人正是蘇雪玉,蕭承燁的側妃。

    太子蕭承燁,在三個月前,迎娶了安王最小的女兒,蘇雪玉。

    傳聞蘇雪玉性子溫柔、清雅,又好書畫,她在閨閣之時,才女之名便已遠揚。但是誰也沒想到,這樣一位才情與相貌俱佳的女子,竟然會嫁入太子府。

    畢竟太子的聲名並不好,又沒有母妃操持,又克死了三位未婚妻,他暴虐的性格嚇走了一批又一批妙齡少女,直到二十五的年紀了,還沒有一位貴女願意嫁給他。還是聖上憐憫,將安王之女賜給了他。

    蘇雪玉長相極為清麗,見著小奶娃,唇邊便綻放出一個溫柔的笑,她雙手優雅伸出,將小奶娃抱過來。

    小奶娃似乎是有些嚇著了,眉眼怯怯的,不敢說話,眼眸中更仿佛包了一汪淚,可憐兮兮的。蘇雪玉輕輕拍了拍她,“真漂亮,你叫什麽名字呀?今年幾歲啦?”

    小奶娃緊張地抓著兩隻小瘦爪,不敢說話。

    蘇雪玉從桌上拿了一隻桂花糕,遞給小奶娃,溫柔說道:“想不想吃桂花糕呀?”

    小奶娃的目光頓時粘在桂花糕上了,眨也不眨。

    蘇雪玉溫柔一笑:“叫姨姨,桂花糕就給你好不好?”

    小奶娃怯生生地瞅了瞅蘇雪玉,又害怕得不敢說話。

    這個時候,隻聽得小奶狗汪汪的聲音,小奶娃頓時緊張兮兮地往地下看。

    蘇雪玉了然,讓人將小奶狗抱起來,站在小奶娃跟前,小奶娃頓時緊張地伸出小手,嫩乎乎地叫了一聲:“杏仁。”

    名為杏仁的小奶狗朝著小奶娃吐了吐舌頭。

    蘇雪玉了然笑了笑,說道:“想不想摸摸小狗狗啊?叫一聲姨姨,就給你摸好不好?”

    小奶娃盯著蘇雪玉,終於膽怯地叫了一聲:“姨、姨姨。”

    蘇雪玉:“哎,真好聽,姨姨最喜歡你了。”

    侍女將小奶狗遞過去,小奶娃抱著小奶狗,麵上現出羞澀的笑。

    蘇雪玉有些嫌棄這土狗,髒兮兮的,也不知身上有些什麽。她又見這小奶娃這麽好哄,便將她給了兩個侍女,跟她們招唿:“香香是太子殿下唯一愛女,定然要好好招待,知不知道?”

    碧荷行了一禮,“碧荷知道,娘娘放心吧,定然將她視為娘娘膝下的子女,好好愛護。”

    蘇雪玉嗯了一聲,“香香真是可愛又漂亮,如果能有她日夜相陪,就太好了。”

    碧荷輕快道:“娘娘這般溫柔美麗,香香定然也會喜歡娘娘的,娘娘可放心吧,我這就去請太子殿下。”

    蘇雪玉微笑應了一聲,“就你鬼點子最多。”

    碧荷歡快離開了。

    蘇雪玉是位清麗佳人,麵上常帶微笑,給人以輕快、溫柔之感,然而心中卻是計量深深。

    蘇雪玉自從嫁與太子以來,和太子真是相敬如冰,冰冷的冰。她可算是見識了這位傳聞中太子的難搞,對誰都冰冰冷冷的,對任何事都冷冷淡淡的。

    這不,都三個月了,蘇雪玉就沒有見過太子幾次,她想盡了各種方法,都是毫無進展。這可真叫蘇雪玉感到十分的挫敗。

    直到她打聽到了太子殿下的愛女,香香。

    虎毒不食子,對誰都冷冷淡淡的太子殿下,竟然也有一展笑顏之時。如此可見,太子殿下定然是極為寵愛此女,現下府內女眷隻有她一人,隻要她能在太子正妃進門前,牢牢掌控這個小孩,便算是在太子府內站穩了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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