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川巫山。

    高牆環繞的四合院內,幾名仆人正忙著往一輛馬車上裝貨物。

    “少爺,您真的隻帶阿憨去掃墓嗎?這年月,世道亂,您還是歇在家,讓老奴帶幾位家仆去吧!”老總管林木踱到一名紫衫少年身前,目含關切。

    “柳斐自幼嬌生慣養,從未出過遠門,這趟正好出去厲練厲練。”西廂房走出老東家柳雲龍,威嚴掃了兒子柳斐一眼。

    “老爺,斐兒可是您的獨生子啊,這,恐怕……”雍容富態的中年美婦眼裏有著明顯的不舍。

    “娘,我能行的,我去。”柳斐乖巧的攬了攬母親的肩,與肥頭肥腦的阿憨趕著馬車奔出院子,向西北而去。

    瀟瀟春雨綿綿不絕,路上坎坷難行,泥漿飛濺,馬車底座結了厚厚一層泥,頗帶寒意的風兒冷颼颼吹著,掀起布簾直往車內灌。

    阿憨縮著身子坐在車前,手裏長鞭不時揚起。

    柳斐一隻手按著布簾遮風,視線卻透過未拉嚴的縫隙望向窗外,眼看即將黃昏,馬車仍在雨裏艱難行走,前方霧茫茫望不到邊,見不到人家,更見不到人影。

    阿憨側身掀起一角車簾,臉帶憂戚說道:“少爺,今晚怕是要露宿山林了,老祖宗的墓地離這還有好幾十裏路程呢!”

    柳斐皺皺眉,一臉無措:“唉,行了這麽久怎不見一戶人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怎麽宿啊?”

    阿憨沉默,心中同樣沒了主意,雖然曾跟著林總管跑過兩趟,但都是晴天,馬車跑的很快,天黑之前早就趕到了前麵鎮上,哪用的著露宿山林?

    天色逐漸暗淡,雨倒是停了,隻是路上積水坑多,沒法摸黑行走,阿憨隻好將馬車停在路邊小破亭內,準備在此將就一夜。

    柳斐夾緊衣衫走下車,一陣冷風襲來,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一向養尊處優的他,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想著今晚得在破亭露宿,臉上便泛起一抹痛苦之色。

    阿憨從布包掏出一把幹糧遞給柳斐道:“少爺,吃點幹糧吧,您都半天沒吃東西了。”

    “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這鬼地方,唉!”

    柳斐搖搖頭,抬腿往亭子外走,剛走沒幾步便滿臉興奮大叫:“阿憨,你快來看,那前邊好像有燈光呢!”

    阿憨屁屁顛跑過去,頗為納悶道:“咦,我記得去年隨林總管來時那邊是片亂葬崗,何時住了人家了?”

    柳斐甩甩濕了的衣袖道:“不管了,你在這守著,我先去探探,最好能找戶人家打個尖,省得在此吹冷風,太難受了。”說完一路小跑而去。

    山間小道有點崎嶇,柳斐心情急切,一路還摔了兩跤,幸好走了沒多遠便見到一處高大的院落立在空曠的山坡上,朱漆大門頂端掛著一塊橫匾,上書龍飛鳳舞兩個大字“柳宅”,一對大紅燈籠照得門上銅環閃閃發亮。

    柳斐上前扣響門環,裏麵響起嬌柔的女聲:“來啦,這麽晚了,誰呀?”

    柳斐剛準備迴應一聲,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閃出一個少女的臉龐,水紅色綢紗,頭上梳著雙髻,打扮像是丫環奴婢。

    柳斐唯恐被拒之門外,趕緊作揖解釋:“姐姐好,在下是過路的,誤了歇頭,想在貴府借宿一夜,不知可否?我們可以多付銀子的。”

    少女“撲呲”一笑,嬌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對不起,我們這裏是女宅,從未留過男客,不過奴婢看公子一臉正氣,應該是位君子,不如你進去給小姐求求情吧!”說完側聲讓過柳斐。

    柳斐隨丫環走進院內,隻見院中燈火通明,花亭長廊雕欄玉砌,假山池沼小橋流水,好一處雅居,而且空氣中似乎繚繞著絲絲縷縷沁人心脾的異香,聞之令人心曠神怡。

    “秋紅,誰來了?”

    院子中央有座綠色的小亭子,四周掛著粉紅色的紗幔,有琴聲從裏麵傳出,伴著嬌弱的女子聲音,顯得慵懶無力。

    秋紅往前緊走幾步,語氣恭敬道:“小姐,是位過路的公子,說是誤了客棧想借宿。”

    琴聲驀的停了,紗幔被一隻細細的手臂撩起,穿著純白長裙的年輕女子姍姍走了出來,袖上挽著天藍色衫帶,如瀑長發下半遮半露一張清秀白晳的臉。

    女子幽亮的眸子望向柳斐,忽然輕移蓮度加快速度走到他麵前,眼淚撲簌簌滾落衣襟,哽咽道:“相公,你終於來了!”

    柳斐猛然一鄂,俊臉微紅手足無措道:“小姐,你,你認錯人了,小生柳斐,路經此地,多有打擾!”

    “相公,你真的不記得娘子了嗎?我是上官雁啊,你走了這麽久沒迴,原來是將娘子忘了……”上官雁情不自禁悲從中來,用袖子掩臉哭著往廂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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