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謝儻最後並沒有開車迴私宅,孫渡說下雨了有點悶,想去湖邊散一下步。這附近恰好就有片小湖泊,就在謝儻買的這塊廣闊的平地裏麵。也隻有謝儻,這塊地的主人,能找到這位置了。

    外麵淅淅瀝瀝的雨已經停了下來,謝儻把車停在這片小湖泊的堤壩下的時候,孫渡打開車窗,就能感受到略帶涼意和清新味道的夜風,夾雜著湖水冷冷的味道。

    “我們下車走一下吧,”孫渡說。

    謝儻點點頭。

    然後他們兩個一起一起從有些狹小的車裏出來,“嘭”地兩聲關上車門。謝儻走去後備箱拿出一個手電筒和一把傘,孫渡靠著車等他。

    現在正是秋天的黃金時日,天氣涼爽,c城多是常綠植被,滿城層層疊疊的綠色,依舊生機勃勃。不過比之夏天,最好的地方還是惱人的蚊蟲已經沒了,夏蟬也沒有聒噪地叫囂了,它們大多是是孤獨地死去了,或者是在悄悄地睡覺。

    這片湖泊靜悄悄的,寧靜地在這塊地上躺著,四處沒有路燈,黑得看不清楚路。直到謝儻拿出了手電筒,打開了,孫渡才看清麵前的路。

    “我想抽一根煙,”孫渡從褲子包裏摸出一包煙,他抖了抖,冒出一根細長精致的女士香煙,“最後一根了。”

    他的狐狸眼撲閃,有些可憐巴巴地看著謝儻。

    謝儻舉著手電筒走過來,他掃了一眼孫渡手裏的煙說,“以後少抽。”

    言下之意自然是這次可以抽。

    孫渡喜笑顏開地打燃打火機,點燃了煙。這個煙的味道很淡,煙味在他的空腔裏跳舞,溫柔地充斥他的整個嘴巴。

    孫渡和謝儻肩並肩向堤壩走去,這個湖邊的堤壩上麵恰好有一條不寬不窄的路,可以供兩三個人散步,他們打算繞著堤壩走幾圈。

    “謝儻,你準備用什麽故事交換我的故事?”孫渡笑著問,一點點煙火的光,在黑夜裏照亮了他的半張臉,“我總要知道些提要大概,知道是平等交換,沒有做虧本買賣才行。”

    謝儻沉默了一會,他看著孫渡老實地說,“我不知道,孫渡。”

    “我不記得很多事情了,”他說,“我不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也不是一個有趣的人。”

    孫渡叼著煙,笑著搖了搖頭,“謝儻,很多事情我們都不記得了,可是它的傷害從來沒有停止過,它們緩慢而持續。你的不記得沒有關係,總有一天,當傷害累加到一個量的時候,它又會卷土重來。”

    “不記得也好,”孫渡笑著吐出一嘴的白煙,“不記得的人就幹淨。”

    “像你一樣。”孫渡說著,伸出沒有拿著煙的手去握住謝儻的手腕。

    他白嫩的手心有些冰涼,恰好謝儻的手腕在黑夜裏溫熱得有點發燙,他握上去還能感覺得到謝儻的脈搏沉穩又有力的跳動。

    “你總是懂的很多。”謝儻靜靜地看著孫渡說。

    “因為我還活著。”孫渡不在意地扯嘴笑笑。“要不然你貸款吧,我先告訴你我的,等你什麽時候想起來了再來還款——當然,想不起來最好,就當我虧本促銷了。”孫渡提議道。

    謝儻沉吟一會,問道,“那有利息嗎?”

    他的表情嚴肅,依舊是和平日一樣的冷然,顯然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孫渡挑挑眉毛想了想,笑嘻嘻地迴答他,“說不定呢?——看我心情吧,總不會放高利貸的。”

    謝儻想了想,然後說了一聲好。

    孫渡轉過頭去低頭吸了一口煙,他正在想怎麽把自己那段一直沒告訴任何人的過去措辭。

    這時,謝儻忽然開口了,“每次你很低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吸煙。”

    “那是一個很糟糕的故事嗎?”他看著孫渡,眼神平和而沉靜。

    孫渡轉頭有些訝異地望著他,謝儻的手電筒照亮著前麵的路,這時的謝儻在黑夜裏並不明了,隻能窺見隱約的輪廓。可是孫渡卻是感覺自己清晰地看見了謝儻安靜地深藍色眼睛。它們像冰一樣冷漠,倒影反射著世間的一切,又像星空一樣浩渺,沉靜地擁抱著大地。

    孫渡又笑了起來,他夾著煙,用無名指和小指順了一下頭發,“也不算太糟糕,”他說,“我好歹是活了過來。”

    “杜少宇和李虞去美國安家結婚的時候,我被他轉手送給了他的好兄弟蔣城文,”孫渡看著謝儻,臉上帶著很淡的笑。

    “其實我喜歡過杜少宇——也許也不算喜歡?”他坦誠地說,“我才進入這個圈子的時候,還沒有白清楚自己的身份,以為自己還可以說喜歡和愛。當時我人也年輕,沒見過什麽世麵,他優秀有能力,成熟穩重,給我錢幫我的忙,表麵上也溫和有禮克製,我從十八歲被他撿屍撿迴去,和他一直待在二十一、二十二歲,這麽幾年,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孫渡牽著謝儻的手,慢慢走著,他看著麵色平靜的謝儻又加深了幾分笑意,“謝儻,其實這個圈子裏麵的人,包括你,我都是知道的。你們心裏都有一個尺度,配與不配,你們心裏自有衡量。我這種人,從進入這個圈子,作為依附品,以色謀利,就注定不配說什麽愛,說什麽尊重。”

    他晃了晃謝儻的手,“隻是我打動了你,你打動了我,我們彼此之間,決定別開生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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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孫渡第一次這樣坦白地說他和謝儻的狀態,他看著謝儻,眼裏全是是篤定與確信。

    謝儻也看著他,謝儻的眼中看不出什麽東西,隻是他盯著孫渡盯裏一會,然後輕輕點了一下頭。

    “對。”謝儻承認道。

    孫渡笑了笑,他們兩個其實並不避諱這個話題,他們都在看著彼此之間慢慢靠近,宿命感和歸屬感讓他們像兩顆注定碰撞的星星,在浩大的宇宙中獨自飛行太久,最後在命定的時刻,終是要相遇。

    “我那年爬上山的時候,是杜少宇把我送給蔣城文的時候。那天我爬上去,是想跳下去的。”孫渡又吸了一口煙,“你也知道,那時候初夏,蟬也沒叫,四處太黑了,太靜了,我當時站在山頂,一吹風,腦子忽然就清醒了。我就想,你們都不愛我都看不起我,那我要更愛我自己,我要活得更好叫你們後悔。於是我就又踉踉蹌蹌地爬下去了。”

    “我就滾去蔣城文那裏去了,”孫渡吐出煙,有些諷刺地笑笑,不知道在諷刺年輕的自己還是誰,“但是我把這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謝儻側過臉安靜地聽著,他穩穩地打著手電筒,照亮前麵的路。

    孫渡握著謝儻手腕的手往下滑,滑到他更加滾燙的掌心,然後悄然握住。

    “也許杜少宇不知道——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蔣城文是一個s,s其實沒什麽,對很多人來說就是一種情趣,”孫渡說,“但是蔣城文喜歡把沒有這種傾向的人養成自己的狗,越倔的他越喜歡。”

    謝儻忍不住皺起眉頭。

    孫渡笑著握住他的手,“聽我說完,被你打斷了,我都不知道我還有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於是,謝儻隻好默不作聲,讓孫渡把話講完。

    “林清清那時候是蔣城文最喜歡的,她那會被洗腦得完全不正常了,”孫渡有些冷漠地笑笑,“她為了引迴所謂主人的注意力和誇獎,協助蔣城文強丨奸了自己的弟弟。幫蔣城文收了一條狗。這也是為什麽現在林小城都總是癡癡傻傻,要林清清隨時帶著的原因。”

    “一個連自我都被摧毀的人,還說什麽其他的東西?”孫渡說。

    孫渡看著謝儻,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很倔,非常倔,那時候我還不懂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蔣城文把我關在地下室,也就是那條暗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他拿一個鎖鏈拴著我的脖子,把我係在牆上。地下室很暗,沒有燈,沒有聲音,裏麵隻有一個廁所,一張床,其它什麽都沒有,隻有每一次他帶著食物來的時候,會帶來一點點光和人的氣息。”

    “這算什麽?斯德哥爾摩?”孫渡哼笑一聲,“他應該是關了我大概一個半月吧,我變得癡癡呆呆,看著他會笑會無意識地流出口水,他覺得我聽話了,把我放出去想打個棒子給顆棗了——實際上,那時候,我大多反應是裝的,我被關得快崩潰了,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崩潰,我要活著,所以我模仿了所有我認為一個被囚禁的人應該會有的反應。事實證明,我很有表演天賦——不過也可能是因為蔣城文用這個方法養了很多狗,他並沒怎麽在意。”

    謝儻沉默地握住了孫渡的手。

    孫渡感受到手掌傳來的溫度,有些啞然地看向謝儻的手,他的臉上忍不住蕩開很一種很溫柔的笑。這叫他的臉上的豔媚之色全然被一種透徹的溫和取代。

    “沒什麽,謝儻,都過去了。”孫渡笑著說。

    謝儻看著他嗯了一聲。

    孫渡反握住謝儻的手,繼續說,“然後蔣城文帶我去了很多,你知道的,他們這種人的聚會,我作為他的新寵,被炫耀了一陣子。在一次聚會上麵,我認識了嚴泉——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我從看他的第一眼開始,就發現他其實不是這個蔣城文圈子裏麵的人。他有時看著……那種表演,會麵露惡心……他藏不住的,因為我和他一樣,靠偽裝在這個圈子裏麵……隻不過他是謀財謀權,我是苟延殘喘。”

    “當時,我就想,也許他會是一個我逃跑的突破口——但是也不一定,這樣一個精於偽裝的人,肯定薄情又聰明,不見得會伸出援手幫助我什麽都……隻是我一直留意著他,我也一直在暗中計劃著逃跑。我企圖摸清楚蔣城文的作息,活動規律,門口保鏢輪休的時間,周圍的地形交通等等,但是我的自由活動時間太少了,我能掌握得也太少了,所以我的逃跑計劃進行地極其慢。”

    “而這時,因為我失寵一時的林清清對我心生不滿,她為了喚迴她的主人對她的憐愛和注意力,就給蔣城文說我計劃逃跑——雖然事實也是如此。她還找到一張我偷偷藏下的一片紙,上麵畫著抽象的地形圖,以此為證據說我不老實,沒有衷心對待主人——雖然事實也是如此。”

    孫渡聳聳肩,渾然不在意。

    “然後,我的噩夢真正開始了。”孫渡說,他的笑漸漸隱匿了下去。

    “蔣城文和他的朋友說強丨奸也許不合適?他們輪流上來,給我打了亢奮的藥,他讓忠心耿耿的林清清在一旁錄像。他們在笑,林清清也在笑,他們很開心,我的意識在沉浮,一會在飄散,在空中輕飄飄地走著,一會在被撕裂,降臨會在一個肮髒的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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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可能我口吐白沫了,我將近休克了,我快要死了,他們放開了我,他們笑著來,又笑著離開。”

    孫渡說,“我清醒的時候,蔣城文就把錄像播放給我看。他用一個很大的投影,什麽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不讓我睡覺,他讓我看,他扭過我的頭,讓我一直看。”

    孫渡停了下來,他閉上眼睛穩住自己的心神。

    他看著謝儻,謝儻也看著他。謝儻的眼裏還是那樣平靜而包容,他仿佛可以看見所有的苦難。

    靜默地,悄然地,清淺的眼淚從孫渡的眼裏流了出來。

    “我快瘋了,我真的要瘋了,我想就這樣吧就這樣吧,我快不行了,”孫渡說,“我渾渾噩噩,有時候,我感覺我變成了一個怪物,可能是一隻狗,也可能是其它的。但是有時候,我又感覺我還沒有,我還活著我還是人。到了後麵,當蔣城文放著那些錄像對我說,‘你看你狗狗,你真可愛。’的時候,我還無師自通地會笑著汪汪叫。”

    “我這樣不人不物地活了好久,可能大半年?或者更久?我在海裏麵起伏,我一會沉進去,似乎要被溺死,我一會又浮上來,清醒一瞬間,告訴自己,‘孫渡,你他媽在幹嘛?你再這樣下去你媽怎麽辦??’”

    謝儻伸過自己拿著手電筒和傘的手,用手背輕輕擦去孫渡臉上的眼淚。

    他的力道很輕,也很柔和。

    他看著孫渡眼神靜靜的。

    孫渡也靜靜地看著他,“我哭了?”他問道。

    謝儻頷首,他說,“你哭了。”

    孫渡忽而笑了起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為自己流眼淚了。”

    謝儻不語。

    “慢慢的,蔣城文覺得我乖了聽話了服貼了,對我也沒這麽大的興趣了——畢竟他總是有新的狗等著他。我也在慢慢地醒過來。”孫渡說。

    “直到有一天,我半夜睡不著,悄悄出去,我聽見了蔣城文和他那個圈子裏麵的人打電話聊天。他們在商量幾個月後的一個大派對,裏麵有很多新鮮貨好貨,蔣城文說,他會給他們帶來一個開場助興節目。 他說,他要讓他最新養得最乖的狗和一隻真正的狗在派對舞台上表演**。”

    “他說的那隻養得最乖的狗,是我。”

    孫渡的表情有些麻木,“那一瞬間,我徹底清醒了。我的腦子從所未有的清醒,我想蔣城文是想殺了我,他不僅要殺了我的自我,還要徹底殺了我這個人。”

    孫渡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所以,我下定決心,要殺死他。”

    他望著謝儻,並不掩飾自己的扭曲,“我在跟著蔣城文出去的一次機會上,在廁所裏麵堵了嚴泉。我聯合嚴泉殺了蔣城文——他謀財,我害命。”

    “嚴泉故意約蔣城文出去喝酒,給他下了藥處理了他,當然沒殺他,隻是讓他重度昏迷。然後嚴泉對外麵的保鏢司機說,蔣少睡了,要先把我送迴去。他們沒有多疑,我和平時一樣乖乖巧巧地被送了迴去。接著我去蔣城文的書房,偷了蔣城文所有的卡,文件等等,半夜的時候,嚴泉的人按照約定再把我接走。”

    “接著,他財產轉讓,把蔣城文名下的東西——相當於是大半個蔣家,都轉到了自己的賬戶下麵。確保這些萬無一失之後,開始最後一步毀屍滅跡。萬無一失當然最好的還是所有知情的人都消失掉,”孫渡笑著說,“他把蔣城文綁在駕駛座上,把我綁在副駕駛座上,一輛汽車,從一個盤山公路的最頂端被推下去。從慢到快——”

    “最後’嘭咚’一聲撞在一顆樹上,翻車到地麵。我看蔣城文拚命掙紮,他好拚命啊,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我一直笑一直笑,然後我從自己口袋裏麵摸出了一把裁紙刀——這是我從蔣城文的書房裏麵藏的,我割斷了繩子,從車子裏麵爬了出來。蔣城文看著我一直嗯嗯地叫,我爬出來,滿頭的血,我就看著他笑,一直笑。接著’轟隆’一聲,車子爆炸了,火光把我衝到了一邊。”

    孫渡手中的煙快燃到盡頭了,他熄滅了煙,拿腳碾了碾地上的煙頭。

    他看著謝儻,臉上的眼淚已經幹了,隻剩下嘴角歎息般的笑,“那時候,夏蟬終於鳴了,它們叫得很大聲,叫得聲嘶力竭,好像要把自己的命叫迴來。我醒來,四周一片喧囂,我就想,現在夏蟬鳴了,我也不要死。”

    “我從地上爬起來,我知道要快些離開這裏,嚴泉的人肯定很快就會來驗屍。我走了很長一段路,我摔倒了又爬起來,我走不動了就跪在地上,我爬不了了,手上全是血泡,就在地上拱著。可能是上天看我命不該絕,我被好心人救起來送到了醫院,我醒來,醫生問我家屬號碼,我就說了我媽的電話。”

    “那是我時隔一年多後,終於脫離蔣城文,第一次見到我媽。”

    “我媽趕到了醫院,抱著我失聲痛哭。這一年以來,她一直想盡辦法找我,她過得很苦,她靠身體打探我的信息,可是我和她都太卑微了,她求助無門,無數次以為我死了,也想死了一了百了。但是好歹是相信她兒子無論如何都會活下去,硬是撐了過來。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了,我要活著活得比誰都好,我要和我媽活得比誰都好。”

    孫渡說,“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編排我,不屑我,輕視我,惡心我,背後說我,就算這輩子我是個人渣是個下賤的玩意,我也要活著,我要活得比誰都好。”

    “然後,沒什麽好說的了,嚴泉想拉我出去頂罪平息蔣家的怒火,被我黑吃黑了。我勾引上葛睿琳,把嚴泉手下的東西轉入了我的名下,蔣家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嚴家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被我捏在了手上。”

    “謝儻,你看,有權有勢就是好,從這以後,他們這群狗再也不對我吠,安安靜靜地夾著尾巴做人,”孫渡笑著說,他笑得惡意滿滿。

    “我的故事講完了,謝謝你這麽專注的聽。”孫渡看著謝儻說。

    謝儻默然不語,他和孫渡一樣,沒有點評別人過去的習慣。

    他舉著手電筒突然停了下來,他和孫渡站在湖泊旁的堤壩上,夜晚的風吹起他們的頭發,但沒有吹亂手電筒的光。

    謝儻和孫渡對視著,他們的前麵是一塊閉著眼睛的湖泊,他們的頭上是一片閃爍的繁星,他們的後麵是熙熙攘攘沙沙作響的樹林草叢。

    許久,謝儻張開了雙手,手電筒因為他的動作而搖晃了光亮。

    他靜靜地看著孫渡,做出一個擁抱地姿勢。

    孫渡愣了一會,而後笑了起來。

    孫渡撲上去抱住了謝儻,輕車熟路地把自己埋進謝儻懷裏。

    “謝謝你,謝儻。”孫渡說。

    他的懷抱溫暖得讓人想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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