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謝周的手機震動的時候,他和李虞還沒有聊多久,茶壺的第一壺茶都還沒有喝完。

    而李虞也還在他的身側拿自己的酥胸,有意無意蹭他的手臂。

    謝周無所謂地瞥了李虞一眼,並不在意李虞這樣若有若無的勾引。這些年,

    他和孫渡呆慣了,自己也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子了,再看李虞和孫渡比起來,她的段位實在太低了。和杜少宇在美國呆了這麽幾年,也沒瞧見這女人長進多少。

    白月光成了飯米粒。

    謝周拿出手機,掃了一眼來電人的備注,原本滿臉冷漠無謂的臉忽然掛上笑容。

    他把手機放在耳朵邊,“喂——老婆——怎麽了?”

    謝周明顯感覺出來旁邊李虞的身子一頓,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表情僵了一。

    這讓謝周有說不出的爽感。沒什麽比看讓你難堪過的前任難堪更有趣的事情了。

    “謝二少真是放得下心啊——”哪怕是隔著話筒,孫渡的聲音裏的笑意也是分毫不減地被傳了過來,仿佛他人就站在麵前,笑得豔麗又姣媚,“讓我和杜先生同呆一間茶室——”

    謝周笑出聲,“我有什麽不放心我老婆的?”

    雖然口上是這樣說著,但是他心裏卻莫名其妙定了定,從來赴約李虞時略有不爽的心情都放鬆了下來。

    一口濁氣從胸腔散開。

    “我對我老婆從來都放心。”謝周補充道。

    外人都可以知道孫渡是他謝周的情人,也都可以知道孫渡是他謝周最偏愛的情人。

    可是任何人都不應該知道,孫渡是會讓謝周緊張,無措以及心驚膽戰的情人。

    “是嗎——”孫渡拉長聲音,“那我可是不放心你——和李姐——呆在一個房間裏麵呢——”

    孫渡故意把李姐叫得頗為大聲,這讓一旁的李虞聽得一清二楚。

    她麵上忍不住橫眉豎眼,連抱著謝周的手都忍不住鬆了鬆。李虞心裏本就不喜孫渡,這句“李姐”更是讓她在心底撕了孫渡的嘴百八十遍。

    謝周又掃了一邊的李虞一眼,眼神裏麵暗含的不屑讓李虞皺了皺眉。

    “寶貝,誰比得過你啊?”謝周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鬆開襯衫最上麵的扣子。

    他的一雙大長腿隨意地叉開,這叫他看起來帶著一股桀驁來,“老公好久沒見過你了,你也不想想我?”

    本來是居於上位的謝周,他對孫渡的話卻是平白帶了一絲委屈與指責,像是悄悄暗示卻沒得到糖,還在暗自生氣的小孩子一般。

    “想你?”孫渡聽到這話竟也不安撫,隻笑一聲,“想你和你老情人怎麽舊情複燃?”

    瞧著謝周的伏低做小,他孫渡倒是沒有你儂我儂和謝周唧唧歪歪起來,一句似有所指的質問,倒是頗有些恃寵而驕的意味來。

    “什麽老情人——”謝周直唿冤枉,解釋自己不過是出來和大學同學一聚。

    他還順手把李虞置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扒拉下來,也不管李虞越來越不好的臉色,和孫渡依舊是聊得嗨到飛起。

    孫渡才懶得聽這些。他打電話過來也不過是想刺刺李虞罷了,感覺李虞應當是被刺激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和謝周費什麽口舌了。

    他半敷衍,半調情地迴一句,“那我今天晚上可是要好好檢查一下。”便掛掉了電話。

    另一邊被掛掉電話的謝周卻是絲毫不惱,任憑耳邊嘟嘟聲響個不停,他臉上的笑容是擋也擋不住。

    他輕輕手機放在了手邊,還看了幾眼微信,就怕孫渡又微信他什麽。

    謝周心下隻一片火熱,恨不得現在就是晚上,馬上就能見著孫渡,和他繼續翻雲覆雨,做迴快活神仙。

    等李虞輕輕咳嗽一聲,他才似乎想起來她這個人一樣,抬眼看著她。幾年沒見,李虞的變化其實不是很大。

    她依舊是和上大學時差不多的模樣——白皙的皮膚,光潔的大腿,柔軟的胸脯和細細的腰際,還有一張校花都會有的清純巴掌臉。

    隻不過,也許是在美國呆久了,她的穿衣風格變得更加大膽了。

    不過整體而言,也沒什麽變化。

    曾經青春稚嫩的謝周會喜歡上膚白貌美,清純可人的李虞實在是不足為奇,少年人喜歡女神樣貌和身段的人,有什麽好稀奇的?

    隻是經人事以後,謝周再看李虞,就總覺得她缺了什麽。

    她的腰沒有孫渡柔韌有力,她的腿沒有孫渡曲線優美,她的臀也沒有孫渡的誘人挺翹。她的一坐一站,一顰一笑,都沒有孫渡那樣驚心動魄的神韻。

    她沒有孫渡放浪形骸的騷丨浪之氣。

    她美雖美,卻還不夠吊人胃口。

    隻能說她迴來的不是時候,她這個白月光,已經變成了白米粒。而孫渡這朵紅玫瑰,卻是開得正豔麗。

    一邊的李虞暗自小心地收攏好膝蓋,閉了閉腿,不動聲色地提拉了一下裙子調整好坐姿。

    她知道謝周正是在打量自己,她對自己的相貌也好身材也好,都是頗有信心的。

    “我知道杜哥是什麽意思,”謝周喝了一口茶對李虞說,“可惜——”

    他懶洋洋地抽離自己被李虞輕搭在手下的左手,“我對你已經沒什麽興趣了。李虞,不要和我玩這套了。你這些小把戲,還沒孫渡好。”

    李虞一雙杏眼不可置信地睜大,畫得精巧的一對月眉蹙起,她頓時露出頗為受傷的表情,“謝周,你怎麽這麽想我?拿我和——相比?”

    她停頓了一下,沒有說出孫渡的名字。

    誰知謝周的臉色卻是有些沉了下來,他反問,“和誰相比?”

    李虞輕咬下唇,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隻是說,“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感覺了。”

    她看著謝周,眼裏水波蕩漾,神情哀傷,似是欲語還休,讓人憐惜。

    她是不信的,曾經她和謝周是a大人人稱羨的情侶,就算是當年,她負了他,兩個人也是和平分手——她還聽謝周的朋友說過,謝周在她離開後,一個人賣醉飆車還差點出事了。

    這樣的謝周,不會是對她沒有感覺的人。哪怕是現在,她嫁為人婦,她李虞也相信,謝周對她的感覺不會因此停止的。

    可是聽到李虞的話,常年帶著玩世不恭的笑的謝周,卻是冷了一張臉。

    他一臉冷漠的樣子,倒是和謝儻有幾分相似,一張薄唇緊抿,看著有點不近人情,“李虞,你搞清楚,我們這麽多年沒見了,我對你在我們分手的時候就沒什麽感覺了——”

    “不!我不信!”李虞嬌聲打斷謝周的話,在謝周漠然的眼神中,不知為何,她心裏燃起一片焦急,“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感覺了——你隻是太久沒看見我,暫時忘了而已……謝周,我們兩個都是彼此的初戀,我明白,初戀都是難以釋懷的——你不可能對我沒有感覺的,謝周。”

    李虞反複叫著謝周的名字,神情悲傷又充滿懇求的意味。

    她看著謝周依舊是那雙熟悉的眉眼,似乎是迴想到了以前,眼中的淚光晶瑩。

    可謝周依舊是沒什麽表情,他看著李虞的眼神更冷了,“李虞,我謝周以前為你做過多少傻事,我謝周現在就有多少不在乎你。是,我確實是很久沒看見你了,那我早就忘了對你的什麽狗屁感覺,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向你保證,我謝周這輩子都不會再記起來了。至於你綠我,我和你和平分手,也不過是因為你已經不值得了。”

    對謝周而言,李虞是初戀。

    她是他曾經含在嘴裏含苞待放的花,是他捧在手裏的第一汪清泉。

    在謝周的學生時代,他和所有的毛頭小子一樣,沒什麽區別。

    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咬過筆頭,左思右想編出一封情書。他在下課的午後,興致衝衝地跑到李虞上課的教室蹭課——隻是為了看一眼她那一截,被長發略略擋住的脖頸。

    李虞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她是他16歲第一次夢遺中那個迷迷糊糊的女人的化身,她是他過去一想到就心頭火熱的戀人。他原本以為她也能夠是陪他走一輩子的女人,他甚至慶幸他愛的人與他門當戶對,世家交好——他們的婚姻會暢通無阻。

    隻是李虞這女人,究竟是不知足的傻女人。她享受謝周的愛也理所應當,自以為自己也是愛著謝周的。

    可是最後遇見了杜少宇,她又發現自己對杜少宇才算真正的愛。她熱切地追逐杜少宇,毫不留情地拋棄了謝周,毫不猶豫地奔向她的愛情的懷抱。

    她把謝周,踩碎了一地。

    她是一個合格稱職的白月光,她撥動謝周的心弦,她玩弄謝周的愛意,她是謝周年少懵懂的見證,是謝周曾經真心實意愛過一個人的證明。

    可惜,孫渡是一個比她這個白月光更稱職的紅玫瑰,他豔麗霸道闖入謝周的世界。本來是心照不宣的情人關係,最後孫渡卻是把李虞踩在了腳下。

    “我以為我在手機短信裏麵和你講清楚了才對。”謝周漠然地看著李虞,全然不為她在眼眶邊緣微顯的淚水打動。

    “和你費了這麽多口舌,也和你說清楚了,”謝周站起來,渾然不在意李虞,“李虞,我對你已經沒有興趣了。”

    謝周伸手拿起自己進來時搭放在靠椅上麵的外套,準備向外走離開了。

    在謝周還沒走幾步時,李虞突然開口叫住了他,“謝周——“

    “你是不是喜歡孫渡?”

    她紅著眼睛,坐在榻榻米上麵,一臉倔強地看著他,似乎一定要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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