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家世顯赫,王素在朝中位高權重所以給兒子所定的親事自然也是名門相府中的女子。


    不過王川與妻室之間也並沒有多麽深厚的情誼,反而是在外麵養了一個妾室,並沒有帶迴家中而已。


    雖然疼愛那名女子可也知道不能帶迴家裏,那樣性質可就變了,以那女子爭寵的性格恐怕會鬧的後宅不寧。


    而父親一旦涉及到家風之事上向來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所以一直養在外麵誰也沒有說。


    可是沒有想到自己自認為隱藏很深的秘密,在自己父親麵前一切都無所遁形。


    他一下子沒有了剛剛的堅強,哭著跪在地上說道:“爹爹,川兒求求你了不要殺她,我保證懷茹什麽也不會說!”


    一旁的一向溺愛他的母親此刻都沉下了臉,因為這個兒子壞了府裏的規矩,如王素雖然風流韻事不少。


    可在府裏向來不會讓那些女子壞了自己夫人的位置,不會讓妾室僭越到正妻頭上。


    這當然不是所謂的疼愛和感情甚篤,而是這是禮法和規矩,寵妾滅妻是不被允許的。


    所以婦人對於兒子在外麵養妾室是沒有動容,但若是為了妾室傷害自身利益就不允許了。


    王素微微皺眉,看著他冷冷道:“哭哭啼啼的像什麽男人,你如果想要讓那女人活,那你就替她去死!”


    王川連連叩首說:“求求爹爹放過她,隻能懷茹能夠活下來,孩兒什麽都願意去做!”


    這個時候母親都忍不住,上前直接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低著頭哭喪著臉,這個時候王素麵無表情躬下了身子輕聲說道:“你以為你是我的獨子所以以性命來要挾我,就可以讓我放了那個賤人是嗎?”


    王川沒有說話顯然就相當於默認了,可是緊接著王素話鋒一轉:“但你首先是我王氏的族人其次再是我的兒子,你如果死了我會在族裏找一個人過繼到我的名下,代替你的身份!”


    “我相信會有很多人想要替代你,成為我的兒子!”


    這一點王素絕對沒有說錯,隻要他放出了風聲族裏上上下下都會挑選出出色傑出的族人供王素挑選。


    畢竟以王素的政治資源,成為了他的兒子很快就能夠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


    當然如果有選擇誰又會選擇過繼而,不是親子呢?


    不過王川卻是不敢去賭,身為王中丞的兒子在汴京城裏他就是衙內,許多人都要去恭維他。


    他立刻哭著認錯的說:“爹爹川不敢了,您說的我都去做,不敢再有違背了!”


    這也是他如今是獨子,哪怕他那個大哥還活著,王素都不會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將這個次子拉出去認罪。


    大義滅情絕對做得出來,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他起身隻說了句:“那便隨於伯去吧!”


    王川踉蹌的起身立刻趕了出去,一個女人的死活如今算得了什麽?


    他如果什麽都沒有了懷茹活著還有什麽用呢?所謂的海誓山盟的感情,隻不過是沒有麵臨現實的考驗罷了!


    隻有生死權勢當前才是最為考驗人心,王川以為自己足夠愛這個妾室懷茹,可是後來發現原來當父親說剝奪他的一切之時,他感覺到了害怕。


    是那種失去一切的恐懼,王川給這個妾室找到的是一處頗為奢華的宅邸。


    比起京中的許多官宦之家的住宅地理位置更好,住宅修繕的也更加富麗堂皇。


    王川的到來府裏的下人直接開門行禮,至於身後所隨的人,身為仆人自然是不會多問的。


    此處宅子足以看得出他對於這個妾室的疼愛,不過正因為疼愛才會覺得心中不舍。


    王川低著頭心事重重,府裏的這些下人即使知道也不會過問,因為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夠了。


    再多了可就是逾越了,一個生的有些嬌俏的使女見到王川時臉上露出了喜色。


    身為下人自然是靠著服飾的主人而得到顯貴,而身為妾室如何能夠得到身份那自然是府裏主人家的疼愛了。


    而王川就是這個府裏的主君,做下人的自然是希望主人家能夠經常過來。


    “主君,夫人已經在院裏等著您了!”


    王川沒有說話隻是徑直向裏麵走去,雖然覺得奇怪也沒有多問。


    隻是見到身後一些隨從也要往內院走的時候,她插著腰嗬斥道:“你們懂不懂規矩,你們是不得進入內院的,還不出去!”


    畢竟內院都是主人家的親卷,若是隨意任男子走動,那豈不是頭頂的帽子帶的發慌了。


    王川已經走過拱門了,這些身著勁裝的隨從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一刀劃開了使女的脖子。


    今日這院裏的所有人都得死,此處院子遠離街道即使發生了什麽事情外麵也不知曉。


    走進內院後,剛剛那些隨從已經守在拱門之外了,而院裏則是彌漫著一股血腥氣味。


    這是整個府邸裏的下人統統都被滅口了,所以血腥氣才會重到彌漫在整個院子之中。


    綠柳周垂,山石點綴這是一處很雅致的院子,不過此刻卻成了一個血腥的屠宰地。


    此刻一位身著綠色薄紗的女子正在對著鏡子梳妝,而王川邁進來的那一刻。


    女子的眉宇間都透露著喜意,她放下了手中的眉筆,乳燕送懷那具年輕且溫軟的身子抱在懷裏。


    “王郞,你終於舍得來看我了!”


    王川此刻的聲音有些沙啞,道:“素茹,我喜歡你!”


    女子將頭緊緊貼在他的胸口,嘴角上揚說:“我知道!”


    “哧!”


    女子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當場,一柄短匕刺穿了她的身體。


    鮮血從嘴角流出,將王川身上的那件錦袍都染成了紅色。


    隻聽見當啷一聲,王川丟了手中的匕首緊緊的將對方攬在懷裏。


    哭著說:“對不起,對不起……”


    言語之中滿是歉意,女子笑著用手緊緊的抓住男人的衣袍。


    “王郞,我好疼!”


    隨著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也漸漸沒有了聲息,王川的臉上表情逐漸變得麻木。


    他緩緩從院裏走了出來,其餘人都跟在他的身後幾人在一處暗處之中消失了身影,緊接著這處院子突然染起了大火。


    一下子將院子都燒了幹淨,不多時一些百姓發現了火災一下子都趕了過來。


    火勢蔓延開來甚至差點燒毀了旁邊的其他房屋,周圍的居民都在議論著。


    “可惜了,這麽大的火恐怕裏麵都什麽都不剩下了,不知道是意外還是什麽原因?”


    “誰知道呢?這還是得官府親自去查到底是仇殺還是意外?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都能躲遠就躲遠點吧!”


    儼然即使老百姓都知道這火燒的蹊蹺,當然這種事情自然也是很快傳到了宮裏。


    此刻正在審閱著奏折的趙禎,這已經是第二次收到了吳相請辭的奏章了,不過他沒有應允下來。


    吳相老成謀國有他在朝堂之上,能夠幫忙居中調和新舊兩派的態勢。


    如今朝廷基本分成了兩派,朝中變法自然是提拔了一批實務人才,他們銳意進取鋒芒畢露所以被稱之為新派。


    他們乃是以楊秉為首當然也是有例外的,並不是所以的新派之人都是依附楊秉。


    這種實務大臣,他們中有人算是屬於那種橫衝直撞,根本不懂得所謂和光同塵的規矩。


    所以他們在朝中就像是獨立出來的一樣,一如當初的楊秉一樣,看起來是清流可卻不是一夥人,同樣也不是後黨之人。


    不過他得皇帝看重還有清流中的柯政看重,所以方才官路亨通,一帆風順。


    可是這些人卻與當初的楊秉不同,沒有這樣的好運道,雖然有才能可是性子太過執拗古板,這樣的人是不適合委以重任的。


    這樣的人很容易會在朝中受到排擠,楊秉雖然並不想掀起黨爭,但是在朝中你不爭那就會被別人所排擠,你要想做出事情就必須去爭。


    這是一件現實而又無可奈何的事情,而吳恕看起來算是庸碌無為的宰相,可卻是讓朝廷安穩平渡了十數年。


    絕對是一個良相,這種才能也是楊秉所不具備或者說不會具備的,因為楊秉急著做出一番事情絕對不可能選擇居中協和。


    所以趙禎倒不是在形式上的推脫,而是真的不願意讓這位宰相離開。


    張茂則從殿外進來,微微躬身說道:“官家,王中丞動手了嗎?”


    趙禎甚至沒有抬頭看,依舊是在處理著手裏的政務。


    “留下痕跡沒有,尾巴處理幹淨了嗎?”


    張茂則點頭答道:“官家,都處理幹淨了,沒有多餘的人活著!”


    原來王素清除活口的事情趙禎統統知曉,甚至王川私下派出到西北的那些人,之所以還有活口逃迴來稟告也是因為他的有意如此。


    市夷司作為剛剛建立的存在,所有人都是打著十二分精神在的,也絕對不會有人員滲透和貪贓枉法的存在。


    不過是一些普通行商又怎麽可能走私還能有活口逃迴汴京,一路上還能夠暢通無阻。


    這也是王素對於市夷司的不了解,認為至多也不過是和市舶司一樣。


    市夷司乃是趙禎身邊絕對的心腹,而顧千帆則是市夷司的人,當初他說了絕對不會虧待對方。


    他無疑是絕佳的對象,對於大宋忠誠可以值得信任,其人又是進士出身有一身好武藝,常年在西夏為暗探。


    對於西夏又十分了解所以擔任著市夷司的市夷使正五品,在大宋向來都不是以職介去判斷一個官員。


    而是其差遣,市夷使乃是直接對接的乃是官家,它的存在與西北的軍中息息相關。


    要知道軍中的戰利品都會通過市夷司直接轉到西夏境內,權力是很大的。


    而且利益也很大,如果官員想要貪汙其中的利益可想而知會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所以說有顧千帆的坐鎮,王川一個衙內派出的一些被利欲熏心的商人,怎麽可能瞞天過海掩飾過市夷司的眼線呢?


    隻不過是趙禎有意讓王素處理這一切,挖好了坑等著讓對方跳而已,在大宋向來都有不殺士大夫的傳統。


    而且王川這件事情也是可大可小,若是對方當真大義滅親還能落得一個好名聲。


    比起這樣還不如握住對方的一個把柄,讓對方能夠乖乖聽話得來的收益會更大。


    畢竟在大宋可都是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你想要讓那些人乖乖聽話自然是不可能的。


    雖然王素不是如柯政那等的剛直的性子,可想要讓他事事依從也是不可能的。


    至於那些人的死亡,身為君主自然不會因為幾個普通人的生死而改變想法。


    所謂的仁厚自然是不能逾越過利益,他笑著說道:“朕寫了一幅字,茂則便替我跑一趟送給王中丞!”


    張茂則頷首接了過來,上麵隻有四個字跡雋永的大字:“掩目捕雀!”


    張茂則乃是一個讀過書的宮人,知道這四個字出自後漢書中,意思是捂住自己的眼睛去捕捉麻雀。


    這其中的深意他即使不用深想也明了,將卷紙收了起來。


    ……


    汴京,王素的府邸之中。


    “夫君,這官家賜字想來是對你寄予厚望啊!看來這吳相退位後,有意要你繼承這位置了!”


    家中的人也是喜氣洋洋的,儼然之前的那件事都塵埃落定了一樣。


    王素也是撫須笑著,在他看來如今楊秉的確深得官家信任,可是年輕人不知道剛則易折的道理。


    他近些日子便聽聞吳恕已經接連給官家遞了致仕的折子,想來便在其中推薦了自己。


    所以雙手抱著這幅字也沒有急著打開,笑著說道:“聽聞官家有一手好字,老夫這一次倒是有幸得了天子墨寶!”


    這也是在譏諷著楊秉,雖然此處對方不在也不妨礙心裏舒暢,如今楊秉的字在汴京可以說千金難求。


    楊秉顧及自己身份很少會留下墨寶,加之他的字本就是名家,還有其身份那墨寶也是水漲船高。


    你一個普通人賣字即使字跡再好也不過幾貫錢,而身為朝廷的相公那可是百貫都求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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