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將奪旗這向來是戰場之上稀鬆尋常的事情,可是身為主將的蕭景此刻卻是如同先鋒大將一樣帶領著手下的皮室軍衝擊宋人的鐵疙瘩。


    蕭景與劉奇不同他的身邊有層層皮室軍的騎兵護衛,身後代表著遼國的王旗大纛,沙場的灰塵彌漫使得更加蒼涼。


    他全然沒有想到僅僅是剛剛接觸這支宋軍己方那戰無不勝的皮室軍就迎來了人生的第一次潰敗,因為皮室軍在遼國就代表著無敵之軍。


    皮室軍騎兵裝備精良、行動快捷,配以最良的戰馬、最精的盔甲,而且在馬匹的要害處也有精鐵護具。


    可是即使是這樣麵對並排推進而來的宋人騎兵,兩支都是具甲騎兵卻是相差懸殊。


    因為宋人的甲胃同他們不同,他們乃是兩層甲,防護型要比遼軍更好。


    而且宋軍重騎作戰時騎兵以鐵索絞聯在馬上,即使戰死也不會墜落馬鞍破壞隊形。


    而且讓其陣型大亂的重要原因還是,身著輕便皮甲的宋軍皆是控弦之士,皆是善射的士卒。


    不僅僅馬術極佳的同時且射術極為精準,這可是從大宋國內各地的真正精銳,他們的箭失總是能夠精準的射中遼國重騎兵的甲胃的縫隙之中。


    這樣的騷擾讓他們苦不堪言,全身有力卻無從施展,而且正麵還需要麵對對方的重騎兵。


    蕭景算是如今蕭家後繼難得的人才了,此番遼國皇帝耶律宗真十分欣賞他的才華,本想是讓他跟隨崔道融積累經驗。


    以後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值此遼國國內青黃不接,蕭景的出現可以說彌補了其空缺,隻要蕭景成長起來將是未來護衛遼國的名將。


    蕭景生的高大魁梧,在戰場之上也是能夠衝陣的猛將,有一定的謀略也能夠耐心聽取崔道融的建議。


    否則若是當初他執意全軍迎戰迴鶻,崔道融也是無可奈何,因為他記得皇帝的囑托與建議。


    他不願意苟活隻想要壯烈的廝殺在戰場之上,在遼國如今的一些貴族不複當年血勇之時,蕭景仿佛重現了當初先祖的威武。


    平心而論他認為皮室軍三千精銳騎兵,麵對對方這三千騎兵,一方乃是成名已久而另一邊則是新興的宋人騎兵。


    對方加上兩翼的輕騎看似人數之上雖然占據優勢,但是他們還有步軍牽製未嚐不能大敗敵軍。


    所以他覺得崔道融太過悲觀,所以方才出擊決定振奮士氣扭轉局勢。


    可是這就是蕭景同崔道融的差距所在,從對方的分陣他就看出來了遼軍已經沒有了希望,他們此番出動一萬遼軍。


    其中七千漢兒軍加上三千皮室軍,其中七千的漢兒軍中有三千騎兵和四千步卒,如今三千騎兵已經被前方的迴鶻騎兵所牽製。


    而從紙麵實力上來看,他們尚且有四千步卒和三千騎兵遠遠勝過了宋軍。


    可是在騎兵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往往有一騎當八步卒一說,他們本就是被動迎戰。


    他們因為想要利用騎兵衝陣,所以選擇了較為平坦的平原地區,雖然迴鶻以騎兵為主,可是遼軍並不覺得雙方旗鼓相當,需要利用謀略取勝。


    騎兵衝陣和步卒協作的辦法就可以輕鬆取勝了,可是設想之中卻沒有將宋軍可能在背後突襲的因素算上。


    實在是宋軍陳列在西夏邊境的假象太明顯了,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宋人守株待兔的心思。


    宋軍並不知道遼軍會突襲甘州,可是架不住宋軍從一開始就守在這裏篤定了遼軍會發動這場突襲。


    所以宋人的兩千輕騎兵不斷穿插陣線,迂迴拉扯不斷收割著步卒的性命,甚至還會不斷連射突襲著遼軍的皮室軍。


    想要以步克騎並非是完全沒有辦法,可以利用崎區不平的地形來限製騎兵的機動性和衝鋒,可是在這樣的平原地帶就成了騎兵的樂園。


    可是前方的漢兒軍騎兵還不能撤迴,一旦退了定然會影響士氣和軍心會更早的迎來潰敗,畢竟他們並不是提前告知的誘敵深入可以有序退離。


    臨時撤退後麵還有迴鶻人的屠刀揮砍,誰也沒有辦法保持鎮定。


    崔道融指揮了大半輩子的戰場調動,自然不可能是百戰百勝,短暫的失利大不了思索對策即可。


    可是如今問題在於,他雖然早早的預防了後方依舊避免不了,將己軍置身於一個尷尬境地。


    當初的遼軍可以追著宋軍砍,那並不是意味著遼軍就是無敵的存在,遼軍一旦潰敗同樣會被宋軍收割。


    他們的戰場在甘州城外三兩公裏的地方,這裏平坦寬闊,十分有利於騎兵和步卒的協作。


    從一開始這就是他設計留給迴鶻人的葬身之地,可是如今卻成了遼軍的墓地了。


    不過即使如此身為實際意義上的主帥崔道融依舊保持著鎮定,雖然規勸蕭景逃離,在認定了敗局已定的情況下。


    沒有任何的選擇情況下便是極盡所能的死中求活,重騎兵是由劉奇所親率。


    可是當初卻還有一個人選,那便是楊文廣也是一個魁梧高大的漢子,同樣他還是楊懷仁的父親。


    太尉楊業之孫、高陽關副都部署楊延昭的兒子,可是當初在選拔之中還是敗給了劉奇。


    因為此次需要的是衝鋒陷陣在前的將領,而不是有資曆謀略的主將。


    楊文廣雖然懊惱沒有擔任此番重甲騎兵的主將,不過在真刀真槍的較量下也是輸得心服口服。


    而他所率領的則是身著皮甲的兩翼輕騎兵,之所以身著皮甲倒不是大宋甲胃短缺,而是為了利於輕騎兵的速度。


    不過他也漸漸喜歡上了這種來去如風風馳電掣的感覺,身為一個武人沒有比在戰場之上肆意廝殺更加暢快的事情了。


    而且對手還是遼軍,他們楊家與遼軍相鬥了三代人,與遼軍對陣對於他而言是有特殊意義存在的。


    所以得到出戰的機會可想而知有多麽激動,宋軍的輕騎兵就像是在圍場收割獵物那樣的簡單。


    左翼騎兵負責連射幹擾著皮室軍,而右翼則是由楊文廣親自率領,手持鉤鐮槍進行穿插迂迴收割著這些步卒性命。


    曾經的宋軍麵對的都是遼軍騎兵衝刺收割,而如今的已經是攻守異行了。


    崔道融此刻須發皆白的老將從腰間拔出佩刀,振臂高唿:“凡是後退者皆斬,本帥若退亦斬!”


    原本陣型開始收縮的遼軍再次穩住了陣腳,在戰場之上一旦陣型被打亂,麵臨的就是對方的無情收割了。


    蕭景自年少之時便隨老將征戰,甚至清剿過叛亂,那時候遼軍乃是戰無不勝,皮室軍衝鋒之時他隻需要考慮的就是殺敵,無需去考慮勝敗。


    等到戰爭結束後去收割敵人的頭顱,彰顯遼軍的威武,顯示自己勇武即可。


    可是如今卻麵對著即將遭遇對方的屠殺,他看著皮室軍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之下消減著,他內心的驕傲告訴他契丹男兒是猛虎不得後退。


    但是來自人的內心恐懼是難免的,特別是看見身邊的人員消減,壓力也是無疑更大了。


    不過理智告訴他此刻不能退,身為這支皮室軍的主將一旦選擇撤退,麵臨的就是一邊倒的潰敗。


    他咬著牙舉臂高唿嘶喊著衝殺了過去,而無疑一支騎兵的靈魂便是主將,蕭景的呐喊同樣帶動著士氣的萌發。


    三千騎兵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消耗殆盡,都是全身具甲想要殺死也是一件很難得事情。


    但是依舊無法改變一個既定的事實,宋軍的輕騎兵不會因為此刻遼軍士氣重振而畏懼,他們的箭失一直連射。


    不斷有騎兵傷亡,全身具甲的皮室軍想要追到全身皮甲防護的輕騎兵就是一個笑話。


    而維持陣列的步卒,手舉盾牌也是無法替騎兵擋住箭失,這些輕騎兵的高度可以輕鬆越過盾兵。


    而他們若是靠近宋軍重騎兵的位置,那可就是毀滅性的打擊了,他們想要去砍馬腿但是還沒靠近就被重槍打飛。


    而且右側楊文廣率領的輕騎兵,輕鬆的衝破了步兵陣列,那些弓弩手一旦被騎兵靠近可就是毀滅性打擊。


    有些弓弩手剛剛搭弓就被鉤鐮槍所橫掃,一陣陣的哀嚎聲又何嚐不是給活著的人帶來無形壓力。


    輕騎兵宋軍的興奮呐喊聲,更加增添了幾分恐懼之色。


    崔道融看著陣列依舊難以避免的發生了潰散,他的心裏明白即使再嚴明的軍法,依舊無法阻攔其潰散。


    緊繃的神經終究有崩潰的時候,步卒的陣列雖然外圍的潰散,就像洪水一樣傾斜。


    後麵的士卒根本沒有心思去殺後退的前列士卒,因為他們的陣列也已經亂了。


    沒有了步卒的牽製皮室軍仿佛失去了外殼,立刻就被宋軍的這支白色具甲騎兵所徹底衝散。


    宋軍根本不去理會那些潰散的逃兵,而是刻意的放他們逃跑,其他的士卒士氣也是徹底消散。


    不作抵抗的士卒在戰場上的命運可想而知,宋軍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皮室軍已經和這支宋軍對峙了有近兩個時辰,在這樣的開闊平原下沒有任何的陣法可言。


    就是完全麵對麵的廝殺,劉奇手中的重槍不斷收割著性命,此刻雙方的體力基本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了。


    劉奇實在悍勇,即使如此長時間的廝殺依舊留有餘力,他一眼就看出來了軍陣之中的蕭景乃是主將。


    斬將奪旗向來是消減士氣的辦法,蕭景此刻揮舞著巨斧,全然沒有在意到劉奇的步步貼近。


    隨著一聲嘶鳴聲,一道黑影一閃而過蕭景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就被一陣巨力所擊中。


    身子直接從馬背上摔了出去,在這樣的近距離的廝殺下,可不是單挑對陣,而是騎兵的衝陣。


    落入馬下即使再好的甲胃,馬蹄也是不長眼的,馬蹄踩在了身上可就是沒有任何的活路。


    隨著一陣馬蹄踐踏下,這位遼國的未來名將被遼國皇帝寄予厚望的年輕一輩契丹貴族被紛亂的馬蹄踐踏而死。


    隨著主將身死,即使紀律嚴明的皮室軍也無法維持鎮定。


    頓時極快的速度進行著減員,看著皮室軍的潰敗和蕭景的身死,這位在遼地的漢人名將,此刻用自己的佩刀自刎而亡。


    而前方的騎兵看著身後的宋軍騎兵的衝鋒也是一陣膽寒,莫要說這群遼國的漢兒軍心裏畏懼。


    那些迴鶻騎兵在看見宋軍騎兵全貌之時,都是忍不住的想要後退了,帶來的恐懼實在太過明顯了。


    迴鶻騎兵和宋軍騎兵的夾擊,遼軍的這一萬大軍竟然近乎全殲,而宋軍則是付出了極小的代價。


    不過迴鶻騎兵在此番交戰之中可謂是傷亡慘重,如果不是有後方宋軍的壓力,迴鶻騎兵可能已經早就潰散奔逃了。


    這支所謂的迴鶻騎兵,實際也不過是當初被西夏給衝散的殘餘,從一開始的悲憤一往無前,到後麵隨時潰散也可能在一瞬間。


    皮室軍可都是良駒和精良甲胃這些都是戰利品,宋軍已經在收撿著戰利品,藥羅格驅兵準備想要上前。


    這些迴鶻騎兵本是大喜過望,他們身上都是皮甲和一些甲片,論裝備甚至不如遼軍的漢兒軍騎兵。


    所以對於皮室軍的甲胃和良駒自然眼紅不已,要知道若是迴鶻騎兵吃下來這些,無疑是實力的提升。


    可是宋軍根本沒有任何猶豫,隻要敢伸手就會有毫不猶豫射出了箭失,洞穿了那迴鶻騎兵的咽喉。


    在看見了數名迴鶻騎兵的身死,其他的殘餘騎兵都不敢繼續向前了,如果說那些遼軍是兇殘的狼群。


    那麽擊潰遼軍的宋軍騎兵就是猛虎,藥羅格憤怒的來到了此刻清掃戰場的楊文廣身邊。


    重甲騎兵體力損耗嚴重,自然不會把收拾戰場的活交給他們。


    “你們宋人為何殺我迴鶻兒郎,我們難道不是友軍嗎?”


    藥羅格覺得怒不可遏,身為友軍竟然在甘州城下迴鶻汗國的門前動手殺迴鶻士卒,他如何能夠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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