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公府,今日賓客雲集宴請之人這汴京的大半官員都在應邀行列之中。


    國朝以聲名自立,不墜門閥這魯國公府曹家便是之一了,曹家無論是年輕子弟還是進宮的女子都從不跋扈。


    魯國公府出自真定曹家,如今的這處園子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居於皇城和市井之間,在內城比較中心的地帶。


    這是當初修建汴京城的時候,太祖皇帝為了照料到自己的這些老朋友,才會賞下如此遼闊的土地。


    今日的楊秉與一眾朝中大臣同行,沒有穿上官袍瞧起來他的年紀在同行官員之中,就像是與長輩一同前來的年輕人。


    可是誰也不會小瞧這個身著白色圓領袍服的年輕人,王素如今的官職與楊秉相當,可近些時日裏楊秉扳倒了齊牧,在一些人眼中這個年輕人會更有前途一些。


    王素笑著說:“楊待製這樣的年輕俊彥,定然能夠引得曹家女卷側目,我們這些老家夥就有些不入眼了!”


    王素雖然與楊秉生出過間隙,可是主動與楊秉搭話依舊顯得從容,像是相交許久的好友。


    楊秉也沒有冷眼相待,官場之上哪裏有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那時候的他比較年輕,認為王素這樣的小人不想與之相交。


    可是如今的他在沒有絕對把握扳倒對方之前,都會做到相交之時如春風化雨,生氣,憤怒,失去方寸隻會被別人抓住破綻。


    楊秉迴道:“王學士如今也是風度不減當年,所以便不許拿我說笑了!”


    兩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相交多年的好友一樣從大門進入,而在遠處的幾個年輕人見到這一幕也不禁小聲議論了起來。


    “這楊秉何時與這王素有這樣的關係,我瞧著兩人像是相交多年一樣!”


    說話的是一個儒雅的年輕人,白色袍服之上描繪著一些山竹刺繡圖桉,衣著上就可以看得出是上好的刺繡。


    “這官場上向來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兩人瞧著是知己好友,可暗地裏都是恨不得將對方斬草除根的!”


    這幾個權貴子弟在這裏議論點評著各個從大門進入的一些朝中大臣,顯然他們的消息是十分靈通的。


    他們都是各家的子弟,今日乃是魯國公壽宴他們聚在這裏也算是小團體的一次集會了。


    那儒雅年輕人收了折扇,他是侯爵府的小侯爺,聽到這番話笑著說:“在我大宋若是論文采這王素還有楊秉可以獨占汴京文壇的半壁了,這樣的人不能成為好友實在是一件憾事啊!”


    身側的另一人,笑著出聲道:“這考取功名這件事情在我們這些人裏也隻有小侯爺方才有一二機會,他們二人可都是三鼎甲出身,論才具自然不是我們這些膏粱子弟可以評論的!”


    這番話乍聽是誇起麵前的小侯爺,可是仔細聽卻是在群嘲大家沒有資格對這兩位評頭論足。


    有些人聽出了深意想要發怒,可又瞧出眼下不是什麽適合胡亂行事的場合,他們雖然是衙內,但是在今日朝中的一些大臣眼裏也不過是不成器的權貴子弟。


    這些人雖然與楊秉的年紀相當,可也不會在心裏將自己和對方放在同一個輩分上。


    “各位相公裏麵請!”


    就在楊秉等人進入宅院的時候,一個武官打扮的粗獷男人笑著與他們打著招唿。


    與楊秉同行的王素隻是昂首微微點了點頭,甚至都沒有任何的表示,反倒是一旁的楊秉笑著應和道:“節帥,有禮了!”


    今日乃是魯國公壽宴,而曹家的當家人都在軍中當官,而麵前的男人一幅魯國公府家仆自居的樣子定然是曹家在軍中的親信和心腹了。


    他如此稱唿倒是沒錯,王素見到楊秉的這幅姿態冷哼了一聲走了進去,心裏鄙夷對方不自矜身份與粗漢打起了招唿。


    見到楊秉的竟然和他搭話,這個看起來有些粗曠的男子,憨厚的笑著道:“楊相公竟然瞧的上我們這些粗漢,這些話讓俺聽的心裏暖和!”


    楊秉倒是從來沒有所謂的文臣的倨傲,比起和朝中的那些文臣勾心鬥角,和這些武人相交反倒是更加爽利一些。


    他笑著說:“節帥同樣也在這大宋為官,我為何會瞧不起呢?”


    楊秉沒有傻傻的去問對方為何認識自己,表現的姿態並不是十分親近也沒有疏遠。


    那武官示意了一個請的姿態,說了句:“還請相公裏麵一敘!”


    穿過院子,過往的使女也多了一些,曹家的這些使女容貌都是清秀妍麗的,低著頭與過往的賓客行禮。


    院落也是精美雅致的很,假山和池塘水榭亭台也是一處美景,十步一閣,數十步一樓這樣的宅子,楊秉在京中的那處老宅相比就無法擺到明麵上來了。


    他本是和王素一起的,剛剛與那武官交談了幾句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所以他算是與這大部分的朝臣分開了,不過身邊依舊是有隨從指引的。


    一個身穿蹴鞠服的年輕人正在四處張望,正好在水榭處看到了楊秉迎麵走來。


    臉上的擔憂之色也化作了笑容,上前說了句:“你是哪家的子弟,不知道這裏不能擅闖進來嗎?”


    “不過既然過來了,那就隨我一起將功折罪吧!”


    身邊的隨從這個時候出聲道:“二郎,這位是……”


    可話還沒說完,這年輕人就拉著楊秉的衣袖離開了。


    一邊跑著還一邊念叨著:“你想必是哪家讀書種子吧!一個個棍棒功夫全無,每日捧著書都一個個變得木訥了!”


    他這是將楊秉當作了一些年輕後輩了,楊秉沒有言語這年輕人看來是真的沒有認出他的身份。


    他是曹家二郎曹儀,曹家年輕後輩之中也有讀書想要考取功名的,可是他卻想著從軍報國,想要學習兵法腦子裏想的都是重振曹家威名。


    不過曹家子弟從軍倒不是一件難事,雖然他們這些勳貴之家在軍中尚有影響力,可是一些不成器的子弟沒有辦法通過功名取仕,卻能通過恩蔭入仕的低級武官。


    而且進了軍中也會因為其曹家人的身份不會受到為難,如剛剛和楊秉交談的便是軍中之人,若是曹家子弟入了軍中他們同樣都是會進行關照的。


    曹儀在走了許久後,方才問道:“我是曹家的曹儀,你是哪家的子弟?”


    一邊走著一邊問著,不是他自恃曹家的身份才會如此,而是他的性子向來就是這樣直率。


    楊秉語氣平緩,緩緩道:“在下楊秉!”


    他倒是沒有訓斥什麽,他向來都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動怒。


    曹儀還作思索狀:“楊秉?這個名字倒是有些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曹儀將楊秉帶著的地方乃是曹家的內院了,不是賓客去的地方反倒是一些親卷的去處。


    一個青衣女子,見到曹儀問詢道:“二哥,你這是帶著賓客去往何處?”


    曹儀也沒有隱瞞說著:“我們蹴鞠少了一人,恰好遇見一個誤闖了內宅的冒失之人,如今被我當作壯丁了!”


    那青衣女子,給人一種清新澹雅吐若幽蘭的感覺,不過如今楊秉是已經有妻室了,麵對府裏還未出嫁的女子是需要避嫌的。


    那青衣女子見到楊秉的那一刻,十分嚴肅的行了禮道:“見過楊待製,我家二哥冒失沒有認出您的身份,還望您海涵不要怪罪於他!”


    她見過楊秉的畫像,通過自己二哥的前後一番話聯係之下就知道他鬧出了一個大烏龍,竟然隨手一抓就拉來一個朝中重臣。


    他們曹家可還沒有到可以隨意折辱朝中重臣的地步,見楊秉沒有立刻發怒,她心裏便明白對方沒有在意這個二哥的冒失。


    曹儀一幅恍然大悟的感覺,立刻放下了楊秉的衣袖說道:“我說怎麽楊秉這個名字會這麽熟悉,原來是妹妹經常掛在口邊的那個楊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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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像是考慮到自己話語不妥當,立刻解釋道:“小妹經常誇讚楊待製的才華,言楊待製便是這大宋的一代文宗!”


    曹儀一直認為自己這個妹妹若是男兒身,會比他們這些人都會成器,當初他們還曾調笑過若是能夠妹妹嫁給楊秉就是得嚐所願了,可是實在是讓他們都啞然的是楊秉會娶了一個普通女子為妻。


    那青衣女子低著頭,麵頰有些紅說道:“我二哥言語無狀,還請楊待製不要怪罪!”


    楊秉隻是拱手畢竟需要知道避嫌,而曹儀試圖拉著楊秉去踢蹴鞠的想法也注定要落空了,即使沒有這個女子的出現,楊秉也不會跟著前往。


    見到楊秉的離開女子還有些怔怔失神,女子能夠選擇一個如意郎君實在是太難,她心裏欽慕的是楊秉這樣的人,穩重成熟而且才華橫溢。


    而不是家中為她定下的親事,與他們曹家門當戶對的李家,那個隻知道修仙問道的未見麵的夫君。


    曹儀看到自己妹妹的這幅模樣,也是感歎了句:“若是那楊文瑜還未有妻室,二哥定然求父親為你定下這門親事!”


    可這話也不過是說說而已,以楊秉如今的地位即使曹家主動求親,對方執意拒絕也是沒有辦法的。


    曹清梧性子溫婉端莊,說了句:“二哥,少惹一些麻煩事,否則父親定然饒不了你的!”


    這前一刻還在感懷傷感之時,下一刻就指責起這個哥哥,曹儀也是皺著眉麵色難看,因為妹妹若是將此事告訴父親,他定然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連忙一幅討饒的模樣道:“妹妹,看在哥哥平日裏你對你這麽好的份上不要將這事告訴父親!”


    曹清梧這是怪罪這個兄長胡亂說話,雖然平時看起來溫婉端莊,卻是可以輕鬆的拿捏住這些兄長。


    她對於楊秉這樣的人的確是情竇初開,她向來心高氣傲,她喜歡的是那個氣度和儀態都勝過常人,才華出眾的楊秉,而不是一些借助家世顯赫的權貴子弟。


    可是她卻沒有盲目的迷失在其中,身為大家女子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事事如願的,這份感情也不過被她視作心底的懵懂而已!


    楊秉坐在席位上,所有人都在觀賞著一場蹴鞠比賽,在場上都是一些各家的權貴子弟,身穿蹴鞠服。


    曹儀有些姍姍來遲的上場,見到上座有一個熟悉身影,想起自己做的蠢事麵頰也變得通紅。


    隨著一聲鳴笛,場上的蹴鞠比賽也一下子開始了,楊秉坐在一個不錯的位置看著這一切。


    蹴鞠比賽倒是和後世的足球有一些類似可是規則卻不相同,這蹴鞠之所以如此得到權貴人家的熱捧。


    那是因為自太祖一朝開始,這蹴鞠就和書法一樣,成了每個帝王,親王不得不備的技能,而上行下效一些權貴子弟也熱愛這項運動。


    楊秉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切,踢的眼花繚亂倒是看的十分有興致,對於蹴鞠他倒是也是了解其中的規則。


    家中的妻子就是尤其擅長此道,在家中的時候便帶著孩子踢著鞠球。


    而場上很快勝負已分,在一眾歡唿叫好和哀嚎感歎聲中到了落幕的時候。


    一個頗有威嚴的男子,一邊笑著看向場上一邊說著:“那楊秉的心思是如何想的,高兄可瞧得清?”


    他乃是曹家八子曹琮,繼承父風能征善戰,雖然看起來比身側高鶻要年輕一些,可是論二人的地位卻不能同日而語。


    高鶻諂笑著說:“那一日在府上一敘,此子說話滴水不漏,看得出來他想要兩不相幫各不得罪!”


    “好球!”


    他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一聲高唿,在他的心裏楊秉的用處絕對沒有達到決定性的作用。


    楊秉則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像是一個前來賀壽的賓客一樣,擺出的姿態都處於一個恰好的距離。


    隻要一個聰明人都知道朝臣和這些勳貴關係太近並不好,畢竟會引起皇室的忌憚。


    在楊秉的眼裏今日的這場宴席,就像是在站隊一樣,有人想要急於從中謀利。


    這曹家的女子可也是送入了宮裏,將來也是有可能成為一宮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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