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三年,也就是如今的趙禎繼任這大宋官家的第四年。


    這一年裏無大事發生,瞧起來應該是四海承平,百姓安樂的盛世光景。


    永安侯爵府中,一個衣著鮮亮的男子放下了自己手上的馬鞭,下人接過了馬牽著就要拉到馬廄裏。


    他沒有進府中,而是靜靜的侯在那裏等到馬車來到了門口方才低著頭恭敬的說道:“娘,到家了!”


    這大宋朝講究孝道,自皇帝為始貴戚官員也皆是依從,有使女拿來了墊腳的,攙扶著婦人下了馬車。


    麵對親子在外麵親自迎接,這氣質雍容的婦人冷著臉說:“讓你進馬車與我說幾句話你也不願意,分明就是嫌棄娘親嘮叨了幾句!”


    那年輕男子笑著語氣有些討好的說道:“哪裏,孩兒是嫌棄馬車裏太悶,所以想要騎馬迴來!”


    說著與婦人一並走入了府中,那雍容的婦人瞥了他一眼說道:“知子莫若母,你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今日這一次春遊,乃是餘國公府的老太夫人組織的,都是京中一些待字閨中的女子,若不是為娘與公府私下尚有些交情,你哪裏有這樣的機會?”


    男子乃是侯爵府長房,麵前的這位婦人也是他的母親府裏的正妻,所為的就是為他尋一位妻室。


    麵對母親的訓斥他隻是低著頭不迴話,可是神情有些倔強想要迴話可又憋在了心裏。


    “我知道你心裏想著什麽,在府上你身邊的幾個狐媚子都讓我統統趕走了,這些日子給我好好靜下心讀讀書,我們永安侯爵府如今借著你祖父在朝中尚有些影響力,入朝為官興盛門楣!”


    “我瞧著那章禦史家的女兒便不錯,為人知禮將來進了門也能約束起你讀書的重任來!”


    年輕男子擺首說道:“章禦史家中雖然是清流人家,可不過是一個庶女哪裏配的上兒子!”


    婦人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長籲道:“我瞧你哪裏是嫌棄旁人出身,分明就是覺得不是一個溫柔的性子,任你拿捏!”


    “這樣的機會擺在你的麵前不珍惜,若是那楊秉楊文瑜如今尚未婚配,今日若是與你們這些世家子弟一起,恐怕你們都羞於抬頭了!”


    聽到母親將自己與楊秉相比,他不由都囔了句:“楊待製如何拿來與我等相比,我等不過都是晚輩!”


    “如何不能相比,論年紀他也不過比你大上兩歲而已!”


    男子有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呢喃著:“楊待製與我們年紀相若嗎?”


    討論起楊秉的確很容易忽略其年紀,婦人走進門沒有理會身後的這個傻兒子,之所以突然提及楊秉,這是因為今日在餘國公府的老夫人坐在一起時,老夫人說起可惜了楊秉成婚太早,當初準備上門說親。


    餘國公府這可是論爵位僅僅低於王爵了,而且老夫人乃是公主,乃是太宗皇帝的女兒。


    所以比起普通的公爵府要更加高一些,當時婦人在身邊自然是笑著迎合著,可心裏卻是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她如何不明白,老夫人為何請了這麽多人家府裏親卷,唯獨遺漏了楊待製一家,那是因為當初被結成親家讓老人心裏生了怨,還有便是她瞧不上趙盼兒的身份。


    即使已經平反過有了官家女子的身份,不過也隻是一個微末小官如何能夠被餘國公老夫人看在眼裏。


    楊秉迴到了家中,換了這一身官服一身青色圓領袍也舒適了許多。


    楊秉的這位長子,取名楊慎雖然與後世某一個在宮門前苦諫:“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與那位同名,倒不是楊秉有意與他撞名,而是這個兒子的名字完全是遠在千裏之外的爺爺就已經取好了。


    兒子取名為秉孫子取名為慎,都有其獨特的意義啊!


    他們夫婦二人也沒有因此而反駁什麽,隻是又為孩子取了一個乳名清郎,取這個乳名也有特殊的含義。


    當初趙盼兒在楊秉從清澗城迴來後,心裏想著無論如何都要給楊秉生一個兒子,所以清澗城是這個孩子來到了這個世上的契機之一,所以取了一個乳名清郎。


    如今已經有兩歲了性子也是十分跳脫,在家裏最畏懼的乃是母親了,因為趙盼兒動手是真的不留情,還有就是麵色嚴肅的父親。


    不過楊秉對於孩子的教育卻是,不會壓抑他的童年,所以他的天性得到了充分的釋放。


    他見到自己娘子側著身子,將孩子都交給了身邊的婆子,明白她心裏一定是有心事。


    於是笑著寬慰著:“娘子,是不是清郎惹你生氣了?”


    如今的楊秉也已經蓄起了胡須,在朝中為官若是不蓄須不符合文官士大夫的整體形象,在形象方麵倒是沒有必要特立獨行。


    他整日騎馬上朝下朝,有些官員雖然頗有微詞可也沒有多說,隻是覺得身為官員拋頭露麵有失體麵。


    趙盼兒聽見聲音後,也看向自己的夫君說道:“楊郎,今日這汴京許多的人家都收到了餘國公府的請柬,唯獨我們府上沒有!”


    這裏乃是內宅都是一些婆子和使女,自家主君和夫人要說上一些體己的話,她們都是紛紛退去了,可又站在一個可以唿喚便能聽見的距離。


    楊秉順勢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裏來,說著:“不需要顧慮太多,他們不請我們還不願意去!”


    趙盼兒聽的出來這是自己夫君寬慰的話,她性子向來自強可是顯然是看不起她身份的舉動,還是讓她有些顏麵無光。


    楊秉平日裏不在府中,她就代表著這個府裏,這樣邀請京中大多數人家親卷的春遊,反倒是讓他們府上成了一些女人口中的笑話。


    別人餘國公府地位不一般,想要邀請誰自然是由他們決定。


    雖然心情好了許多,可依舊有些醋意的語氣說道:“我聽說餘國公老夫人有意將家中的小孫女當初許嫁於你,當初被你給婉拒了,我聽聞餘國公家的女子生的美豔動人,如今娶了我心裏可曾後悔?”


    楊秉笑著說:“無論重新選擇多少次,我依舊想要娶你為妻!”


    這番話乃是楊秉的真心話,也是讓趙盼兒心裏升騰起暖意來。


    ……


    當初折柳送別的何景也有調迴了京中的機會,這些年裏何景在密州不僅僅宣揚了“知行合一”的學說,也讓密州成了其學說最多的受眾群體了。


    他沒有借助自己的官職地位去宣揚學說,而是以一個文人的身份,被許多的學院所邀請演講。


    隨著他的名氣越來越大,自然也會收到不少的學院邀請,這密州在戰國時期本就是魯國的地界,所以文教興盛而相應的接受程度也很高。


    朝中因為楊秉的保舉,所以何景方才有機會迴到了汴京。


    隻是何景拒絕朝廷的授命,也辭去了自己官職,想要一心投身於自己的學說之中。


    而遠在密州的何景,此刻在書齋之中身子看著窗外搖曳的細柳,讓他的思緒飄向了很遠。


    當初的柳枝來到了密州後,便將其埋進了家中院裏的土壤裏,並且在院中種下了這些柳樹。


    所以隻要看到這些柳樹,就想起了當初老師在渡口相送的場景,他有些遺憾的說道:“老師,景非誌於仕途!”


    他並不是不想要迴京入了朝堂幫助老師,可是他心裏明白自己醉心於學說,仕途並非是他所想要走的道路。


    他將自己心裏的歉意都寫進了信裏寄給了遠在千裏的老師,隻是希望他看見後能夠原諒他這個自私的學生。


    他心裏明白比大多數人都明白,老師的心裏有些怎樣的抱負,可是他這個學生隻是繼承老師的衣缽傳承他的學問,他隻有這一點誌向。


    庭院深幾許楊柳堆煙,他的背影也顯得如此悵然寂寥。


    “老爺,這是京中來的書信!”


    說話的是他身邊的長隨,此刻來到了他的書齋輕輕喚道。


    這句話也打破了此刻的何景思緒,聽到是京中的來信此刻的他心裏顯得忐忑而又不安,明明在期待著老師的迴信,可是真正書信送到麵前之時卻又覺得如何一直未達多好。


    身邊的長隨也在希冀著書信之中會有不同的東西,他本就是密州人,前些時日他以為可以跟著老爺一起去往汴京享福去,可是自家老爺卻在一個閉著眼睛都能選擇正確的答桉上選擇錯了。


    這一紙書信定然是老爺的老師寫信想要將自己這個學生罵得清醒,所以忙不迭的將書信給送到了書齋中。


    何景打開書信,上麵的文字並不冗長而是一首小詞,可這句話僅僅第一句便讓何景心頭震動:“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複計東西。”


    這使得他想起了老師的經曆,老師的從被貶直至召迴京中。


    沒有任何規勸的話,卻是讓他想起了兩人的許多過往不禁也潸然淚下,老師對於他並沒有強求隻有思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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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今的西夏有數個大的部落,其中有一支商隊此刻也是從甘州的迴鶻進入了黨項人的族地,這一支商隊從麵容上來看有迴鶻人也有漢人。


    對此黨項人倒是沒有什麽敵對情緒,雖然如今的黨項人對於甘州迴鶻虎視眈眈,雖然沒有露出獠牙可也顯露了野心。


    在黨項是有貿易的,不僅僅有宋地的商人也有迴鶻人甚至還有遼人。


    這支商隊為首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像是有些風塵仆仆的中年商人,有一個黨項人見到他的貨物都是一些宋地的絲綢還有茶葉。


    於是和他問起了價格,在這裏多是會選擇以物易物,那黨項人激動說道:“我可以用我的馬和你換嗎?”


    這是一個有些皮膚黝黑的年輕人,他的手指向中年商人的絲綢。


    在這個皮膚有些黝黑的年輕人眼裏,這絲綢就像天上的雲彩還美比女子的肌膚還要光滑,他要將這步匹送給自己最心愛的姑娘。


    “嗖!”


    可是就在此時一支利箭將這名黨項男子射穿了胸膛,在一瞬間所有人都紛紛叫喊了起來,這個看起來有些像是宋人的中年商人,臉上短暫的冷漠後也和其他人一樣一幅驚訝的收拾著自己的貨物。


    原來射箭的人也是一個黨項的年輕人,他長了一副圓圓的麵孔,炯炯的目光下,鷹勾鼻子聳起,剛毅中帶著幾分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態。中等身材,卻顯得魁梧雄壯,英氣逼人。


    身穿白色長袖衣,頭戴黑色冠帽,身佩弓失身後還有百餘騎兵出行,他騎著駿馬身前有兩名旗手開道。


    他見到自己射死了一名黨項族人,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澹漠的就像是自己狩獵殺了一隻麋鹿一樣。


    他居高臨下的掃視過所有人,語氣澹漠的說道:“我說過在這裏不允許將馬匹賣給宋人,他違背了規矩那就死不足惜!”


    死去的黨項年輕人,從衣著上來看也是一個大族的子弟,所以對這裏的規矩並不了解,可是他死在了這個年輕人手裏沒有人會出來辯駁什麽!


    這個年輕人正是李元昊,他將騎著馬俯身看著正低著頭的中年商人說道:“你沒有壞了規矩我是不會殺你的,我不是一個亂殺無辜的人!”


    在這集市上需要的是一場安定,可是隨著這個年輕人的屍體被拖走後這裏又再次變得人聲鼎沸起來。


    這個中年商人身份不一般,他赫然是從大宋而來的顧千帆,當初鬼樊樓的桉子不了了之後,明麵上顧千帆也被免去了差遣。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來到了黨項,因為如今的大宋在西夏這邊的細作諜報機關並不完善,因為朝廷對於黨項並不看重。


    可楊秉諫言西夏會是大宋在西夏的心腹大患,而劉娥也明白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鼾睡的道理。


    所以選擇了顧千帆,因為皇城司這個隻可以掌握在皇家手中的劍,絕對不能與一個外臣有幹係。


    畢竟顧千帆與楊秉相交甚密,借此機會也算是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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